“所以說，教宗冕下。”路易看向了站在甲板另一邊的那個不發一言，望著月色的女子說道：“您還記得您與艾西瓦婭大人之間的糾葛——或者說，您還記得自己以前做過的那些事嗎？”

  說著，路易故意將手中的酒葫蘆拋了過去。

  女子伸手接過了拋來的酒葫蘆，那瀟灑的動作讓路易感到是如此的熟悉。

  更讓路易眼皮微跳的是，女子竟然真的喝起了酒。

  但在這之後，女子卻是沒有說話，她安靜的望向了天空的明月，那臉上帶著的那種淡淡的笑容，有一種說不出的孤獨與寂寞之感。

  “也是這樣的月...從那年開始，我忘記了許多事情，也忘記了自己曾經擁有過什麽。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一條河。”

  “有人告訴我，或許隻要翻過那條河，我就會想起所有的事情，也想起曾經所擁有過的一切了。”

  “可河那邊又能有什麽美景的？翻過了一條，又是一條。走得太遠了，會將原來該走的路，走錯的。”

  “就像是登山一樣，懷揣著熱情的我們往往為了更加的看清這個世界，而想要登上最高的那一座。可站得太高了，卻又什麽都看不到了。”

  【女子說話了。】

  【也喝了酒。】

  【但你卻沉默了。】

  【你無法完全聽懂女子的話，因為這話語中有太多沒有說的東西了。】

  【也留下了太多沒有說出來的旁白了。】

  【——‘曾經的她’充滿了野心與渴望，想要走過那一條條河，站在那最高的山上。但‘現在的她’，隻是想站在原處，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走自己該走的路。】

  【神，是為了守護世界而存在的——這是自打自己記事起，人們（信徒）便常常在自己耳邊提到的話。】

  【而不知道從何時起——或許是在見過那許許多多人的苦難之後，她開始將‘神’這個詞當做了一種職責與使命。】

  【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所走過的路和她在山上所看到的東西，讓她忘記了自己的職責與使命。忘記了自己本應該做的事情。】

  【因為站得太高了，看到的全都是野心。】

  【會讓人忘記自己是誰。】

  【忘記——如今女子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忘記了，但她記起了自己是誰，記起了自己的使命和應該做的事情。】

  【而或許，‘現在的自己’，便是最最初的自己了——剛剛出生時的自己。】

  【你或許不應該懷疑眼前的這個人，因為現在的她是懷揣著一顆赤誠的心來麵對這個世界的。她不想走得太遠了，不想再看一看河的對岸有什麽東西了。她現在隻想待在這邊，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哪怕是為之付出生命——人們（信徒）都說她的是大家的庇護神，她不知道自己配不配得上這個詞，但她覺得，有些事情（職責和使命）是值得用生命去踐行的。】

  甲板上有些些許的寂靜。海浪拍打著船頭，兩人靜靜的喝著酒，在美麗的夜色中安靜無言。

  天上那美麗的星河，一如女子那璀璨的雙眼。

  恍然之間，女子笑了笑，轉頭看向了路易說道：“讓您見笑了，路易，我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請放心，我會陪伴大家走到那冥河的終點的——我是說，我沒有因為大家的排斥和憎惡而感到不開心...因為我的記性一向很差。”

  慢慢的，女子的臉上又露出了那種笑容，她笑得很美，卻又很寂寞。寂寞的就好像這天底下隻剩下了她一個人，寂寞得讓人想要將衝動的她摟在懷裏。

  “隻是有時候...有時候我會因為自己忘掉了太多的東西，而感到些許的苦惱罷了...因為我或許不應該忘記一個人。”

  路易忍住了這種很無厘頭的衝動，他接過了女子拋來的酒，喝了一口之後，他打了個酒嗝，突然感到有些好笑——他想起了一個人的台詞。

  “姑娘，您嚴重了——我覺得，這未必是壞事——我的有一個朋友曾經說過，人最大的煩惱就是總忘記不了一些事情。如果能將許多東西忘掉，那麽每一天都會是一個新的開始...”

  頓了頓，路易著看向了女子那清澈的雙眼。在這雙眼睛的好奇之中，他將酒葫蘆遞給了女子，笑著說道：“那又該多開心？”

  “新的開始...”

  看著遠方星河，女子的雙眼在不知不覺的中變得更加璀璨了——或許它本就應該如此璀璨。

  頓了頓，女子搖了搖酒葫蘆，雙眼中的光芒又漸漸消失了。

  【自己能忘掉那一切，但這個世界卻又如何能忘掉自己。】

  【又怎麽能有新的開始。】

  【有時候人真的不能做錯事，因為一旦做了，即使彌補九次，那為世界留下的傷痕也無法被這個世界所忘記。】

  喝掉了最後一口酒，她將手中的酒葫蘆塞進了路易的懷裏————她不喜歡喝酒的。但今天卻喝了。

  而且還是神仙倒這種能放到神的酒——還喝了不少。

  不過，今天趕走那些成天跟在自己後麵的神官們是一個不錯的決定。

  因為今晚的涼風很清爽，讓自己輕鬆了許多。

  而今天也很愉快——或許與路易先生的這場幽冥之行，可能還挺不錯的。

  而路易先生或許也沒有那麽糟糕——是自己對他有太多的偏見了。

  此時的路易不知道女子今天是破例喝酒，他隻是覺得身上突然輕鬆了許多。

  或許是自己今天碰到了一位又會說話又會喝酒的姑娘。

  又或許是因為今天的酒喝得很愉快。

  無論如何，路易覺得他已經能確定兩件事了——從來就沒有什麽‘雙麵人’的事。

  是自己多慮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的確是對的——YYDS小姐的確是一個人，而不是兩個人。】

  【她隻是記性太差罷了，使得她‘不是一個完整的人’罷了。】

  路易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了起來——的確，自己還有一件事沒有確定。

  不然今晚可就要睡不著覺了。

  “小姐，我一直有一個疑惑。”路易醉醺醺的打了個酒嗝，好奇的看向了女子：“您之前的那葫酒中，到底裝得是什麽酒？它品嚐起來時能讓如同經曆了一次次的人生，讓人欲罷不能，但回憶起來卻又好像什麽都沒有，而在醉過之後，連酒的味道都記不得。”

  路易想確定的就是這個疑惑——當然不是摸人家什麽的這種奇葩事兒。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必須確定這個問題，但他總覺得，這與眼前女子的‘不完整’有關。

  路易的話讓阿莉婭小姐有些微微發愣。她摸了摸因為酒醉而紅彤彤的臉蛋，記不得自己什麽時候與路易喝過酒了。

  “或許你的記性也很差吧。”

  女子有些莞爾，而在這一次的笑容中，卻是沒有了那種孤獨和寂寞的味道了。

  但依然讓人忍不住衝動的想要摟在懷裏。

  一個大浪打了過來，腦中暈沉女子險些跌了個趔趄——自己竟然會如凡人一樣跌跤，這實在讓女子感到不可思議。

  她總感覺，這不是因為自己喝了神仙倒的緣故——她總覺得，在剛剛的那一刻，好像有輕微的魔法波動出現了那麽一下子。

  反正當那個好心的大手將女子摟在那溫暖的胸懷中時，她腦中一片空白。

  之後的事情她也記不得了——好像自己還被親了一口！

  她不確定。

  她隻記得，自己在路易先生的尷尬致歉中，回到了房間。

  而雖然這件事情讓阿莉婭小姐一晚上都沒睡著覺，可她卻又不敢和弗蘭契斯科提，又不好說路易什麽——畢竟人家也是好心。

  至於親沒親這種事兒，她也不好意思問。

  問了，人家肯定也不會承認。

  但回想起來，阿莉婭小姐卻是十分懷疑路易先生剛剛是不是故意的——畢竟在送自己回房間的時候，那海麵上的浪更大，船晃得也更厲害。可自己卻再也沒有跌過什麽趔趄。

  當然，這也可能與好心的路易先生一直摟著自己有關——推也推不開。

  她也不好意思狠狠推。

  隻敢偷偷的推。

  而且她雖然有些記不清了，但她總感覺，路易先生的手好像有點不老實...

  但無論如何，今日的事情，卻是給這位還不了解這個世界醜惡的阿莉婭小姐卻是長了個記性——自己本就討厭酒，那就不應該碰。

  不然若是不小心喝多了，搞不好就會讓某些個人品行非常糟糕的無恥之徒以喝多了為借口，趁機占了什麽便宜。

  比如路易。

  ‘瑪德，我最後要確定什麽重要的事情來的？’

  打了個酒嗝，路易看著那關上的房門，皺起了眉頭。

  “哦，對了！”路易猛然拍了拍額頭，雙眼亮了起來——他終於想起那件一直以來的重要疑惑了。

  “C罩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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