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家。

  大夫替鳳少墉換了藥，道：“二少爺的眼睛，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鳳老夫人在一旁，焦急地問道：“那他這眼睛，還有恢複如初的可能麽？”

  大夫搖了搖頭：“這眼球都已經戳爆了，怎麽可能恢複如初呢？”

  這話鳳老夫人問了無數遍，可每一次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答案。

  她忍不住地坐在貴妃榻上，臉色難看地抿著唇角。

  鳳少墉更是氣得抬起手臂一掃，將桌上的茶杯碗盞全都掃落在地上，摔碎得到處都是。

  “庸醫，都是庸醫！”

  他們鳳家花那麽大代價養的都是一幫什麽鬼東西？

  日後他可是要繼承鳳家主君之位的，難道要他一輩子都戴著個假眼球過日子？

  鳳老夫人臉色難看地擺了擺手，讓丫鬟帶大夫下去，這才厲聲訓斥道：“你要胡鬧到什麽時候？當初要不是你自己按捺不住，何至於傷成這個樣子？”

  她那時已經暗中跟鳳家族老通過氣，鳳玄墨偷盜鳳麟果罪大惡極，四十九根穿骨釘也一根沒少地紮在他身上。

  到時候因為這事，鳳家族老自然不會再有人支持他，他們隻需要耐心等著勝利果實就可以了。

  結果這個不爭氣的，偏爭那一時的意氣！

  鳳少墉撇了撇嘴，卻不以為然：“母親，你以為這樣就鬥得垮老三了？您可太天真了，老三背後有老爺子撐腰呢！”

  老爺子對他偏心眼兒都快偏到家了，誰知道會為了幫他做出什麽事來？

  鳳老夫人卻突地停頓留下來，若有所思的模樣：“你最近，是不是沒聽到老三那邊有什麽動靜了？”

  鳳少墉不以為然地道：“他不是經常消失嗎？”

  “可是他哪次走的時候，沒帶上阿右？而且我的人回來回稟，都說梨園那邊愁雲慘淡、沒精打采的……”

  再加上鳳玄墨之前受的四十九根穿骨釘，不得不讓人想到，他那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鳳少墉一下子來了精神，似乎連眼睛也顧不得疼了：“娘你的意思是，老三很有可能出事了？”

  鳳老夫人意有所指地道：“四十九根穿骨釘，可不是誰都能挺下來的。”

  ……

  “右侍衛長，有人硬闖梨園！”

  硬闖梨園？

  阿右看著急匆匆來報的守衛，也是愣了愣。

  這滿九龍城誰不知道梨園是什麽地方，竟還有人膽大包天，敢來硬闖梨園的？

  他跟阿左對視一眼，迅速地出了門去。

  門口，鳳少墉負手立在那裏，身後跟著一連串的仆從，各個手上都捧著各類藥材補品。

  在他身旁，一鳳家管事正怒聲斥責著梨園守衛：“你們好大的膽子，也不看這是誰就敢攔？”

  阿右邁步走了出去，抬手一拱：“我道是誰，原來是二爺。”

  鳳少墉斜斜地抬頭，眯著一隻獨眼，瞧了瞧來人，喲嗬一聲：“原來是阿右，你來得正好，還不快放爺進去！”

  阿右又一垂頭，拱了拱手：“我家爺在家中養傷，需要靜養，閉門謝客，還請二爺見諒。”

  一邊說，一邊心頭卻嘟囔：這鳳老二好端端的，今日突然上門做什麽？

  鳳少墉擺了擺手道：“我知道三弟在養傷，所以才特意帶著補品過來探望他啊，這本就是我這身為哥哥該做的，想必老三知道了，也必然會歡喜的。”

  說罷，竟一揮手，直接帶著人準備硬闖。

  阿左瞬間令下，所有護衛站出來，跟鳳少墉帶的人對峙起來。

  鳳少墉眼睛眯成一條細線，因為瞎了一隻眼，他的神情隻稍稍一擰，就變得猙獰起來。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爺難道來探望自家三弟都不可以了？”

  “還請二爺體諒。”阿右的聲音，已經冷冰冰的了。

  鳳少墉這一副擺明了來鬧事的姿態，恐怕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

  不過他們梨園，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旁邊的管事悄悄地附在鳳少墉的耳邊道：“二爺，這些護衛的品階都不低。”

  他們帶來的人，恐怕打不過。

  鳳少墉蹙了蹙眉。

  難道都到門口了，還要打道回府？

  自家娘說，會

  幫他一把的，怎麽還沒來人幫他？

  正想著，突聽一聲渾厚沉沉的聲音：“那若是，老夫想要去看一眼我兒子呢？”

  阿右、阿左看到來人，心頭一凜，忙行禮：“主君。”

  鳳少墉看到老爺子來，頓時心生欣喜，走過去道：“父親，我這段時間靜心悔過，深感對不住老三，所以特意地帶了禮物上門探望賠罪，卻沒想到被老三的下人攔在了門外。老三這麽做，是不肯原諒我這個當哥哥的啊！”

  鳳老爺子也懶得管鳳少墉這情意幾分真幾分假，他快步進了園內，冷聲問阿右道：“老三呢？”

  阿右張了張嘴，什麽也說不了。

  他看了眼阿左，阿左本就沉默寡言，更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們按照他們爺之前的吩咐，一直假裝著他在梨園內養傷的假象。

  鳳少墉來他們還可以攔一攔，可老爺子來，他們怎麽攔得住？

  鳳少墉忙假惺惺地勸慰道：“老爺子您稍安勿躁，休息片刻，我這就去把老三請出來。”

  說著，一揮手，帶著一幫人，浩浩蕩蕩地便朝著鳳玄墨的臥室走去。

  一腳將門踹開，鳳少墉得意地一挑眉：“搜！搜仔細了，別讓三弟藏在哪兒了！”

  從小到大，鳳玄墨的地盤都是生人勿近，碰都不能碰的。

  如今自己卻在他的地盤上橫著走，這滋味著實爽快。

  “二爺，搜到了一個大箱子。”

  鳳少墉聽到回稟，走過去，吩咐道：“打開！”

  阿右跟阿左連忙著急地上前阻攔：“不行！”

  他們說不行，那他偏要打開了，鳳少墉怒斥道：“沒聽到爺說什麽嗎？打開！”

  箱子被人強行打開，裏麵裝著的鳳冠霞帔，煜煜生輝。

  那鳳冠之上，大大小小，起碼綴了上千顆的珠子，中間那一個，拳頭那麽大，亮得人眼睛都快瞎了。

  隻這一頂鳳冠，隻怕就價值連城！

  鳳少墉都看癡了，忍不住地伸手去摸。

  卻在快碰到的瞬間，聽到一聲冷冽刺骨的聲音——

  “拿開你的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