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犧牲的人是我？

  鳳玄墨的腦海裏，不停地回蕩著這句話。

  這句話，他也曾問過自己的師父。

  “為什麽，為什麽是我？”

  這天下蒼生那麽多，這天下能人那麽多，卻為什麽要把所有的責任，都加諸在他身上？

  “因為你是雲景塵，是我雲荒的徒弟，是這五洲第一大派的接班人！”

  “你可知光我們淩霄派就有多少人？幾十萬教眾！你身為我的徒弟，於萬千人中被挑選出來，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

  “景塵，放下執念吧，我會抹去你關於她的所有記憶，讓你繼續修煉無情劍道，以你的資曆，絕對會成為曆史上最年輕的大宗師，名垂青史！”

  想到這些，鳳玄墨的唇角，忍不住地勾起一個嘲諷弧度。

  隻可惜，他到最後，也沒成為他師父想要他成為的那個人。

  宋輕微微歪頭，察覺到他的情緒異常：“你怎麽了？”

  從鳳篤屋子裏出來就怪怪的。

  鳳玄墨回眸看她的瞬間，身上的冷氣也驟然收了起來。

  他擁著她，聲音在夜裏，輕聲而綿長：“沒什麽，隻是在想，若是我師父看到今日情景，估計會從地底氣醒過來。”

  他為了不讓自己跟魔宮扯上任何關係，可是叫人毀掉了大部分的史書，甚至不許人將她的名字跟他同時提起。

  以至於如今所流傳下來的書籍記載，全都是他想要後麵人看到的東西。

  但是此刻，自己卻這樣真實地擁著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再是他們的障礙。

  可就在這種時候，卻聽宋輕若有所思地道：“你說我讓許不空去鄧氏那裏偷噬心鈴，怎麽樣？”

  既然知道是噬心鈴在誰的手裏，這就好辦了，鳳家怕撕破臉、怕內亂，她不怕，那正好，她出手不就行了？

  鳳玄墨抬起手彈了她一腦波：“你就不能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要想別的男人？”

  宋輕連忙伸手捂住腦門，奇怪地皺起眉。

  鳳篤算別的男人嗎？他不是他的侄子嗎？

  她這一抬手，袖子滑落，鳳玄墨一下子看到她皓白手腕上的血印。

  他連忙地抓過她的手，

  神情瞬間冷肅起來：“怎麽受傷的？”

  宋輕張了張嘴：“啊，不小心。”

  不小心……

  這傷口這樣新，隻能是方才製服鳳篤時候受的傷。

  鳳玄墨目光冷冷，很是不爽地道：“我去宰了那小子。”

  宋輕：“……”

  她就是被抓破一點皮而已啊！

  大義滅親也不是這麽個滅法吧？

  她連忙伸手拽住他的手，踮起腳，湊到他臉上，飛快地親了一口。

  鳳玄墨的腳步頓時一滯，滿臉意外地回過頭來：“你……”

  宋輕“咳”了一聲，道：“別去。”

  鳳篤現在正傷心著呢，唯一相信的三叔還要去大義滅親，他怕是真不活了。

  鳳玄墨頓時眉眼一彎：“再親一個，就不去了。”

  宋輕：“咳。”

  ……

  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夜深了，丁思思卻沒睡，精神抖擻地等著她回來。

  “輕輕、輕輕，你快給我說說，跟三爺漫步學院的感覺如何呀？”

  丁思思還不知道鳳篤出了事兒，不過倒是把滿學院的八卦都聽了個七七八八。

  “說說嘛，說說嘛，聽說三爺給你理衣裳，還當著大家的麵親你了？真的假的？”

  宋輕：“……”

  這都哪些人在胡說八道？

  “輕輕你都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對你羨慕嫉妒恨。”

  院長首徒，還被鳳家三爺喜歡，人生大贏家莫如是了。

  不過還是有很多唱衰他們倆的，一提起來，無非就是他們倆家世不匹配，更何況三爺已經訂婚的事兒，是整個九龍城人盡皆知的。

  有多少人羨慕嫉妒恨，就有多少人等著看她的笑話呢。

  一想到這兒，丁思思就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也不知道他們若是知道輕輕你就是跟三爺訂婚的那個人，那表情會有多好看！”

  宋輕趕緊打住：“別。”

  她今個兒下午被鳳玄墨拉著逛了一下午，就已經惹得滿城風雨，再叫人知道鳳玄墨的那些東西是她送的，隻怕又要有不少人來查她的底了。

  ……

  翌日。

  眾弟子再一次在上陽宮前集合

  。

  之前本來在封印儀式之後，宇文忌會打開太虛境，讓千門書海小測取得好成績的弟子進入裏麵學習的。

  可由於杜珊珊那麽一鬧，就硬是往後推遲下來。

  這次，宇文忌也沒多說什麽廢話了，直接打開太虛境大門，對眾人道：“去吧。”

  宋輕看了眼鳳篤。

  他抿著薄唇，神情肅穆，明明昨日都被折磨得快要痛不欲生，如今卻從那臉上瞧不出任何端倪。

  吃過苦頭的人，大多能忍。

  他抬步，第一個進入裏麵。

  沈竹溪看了宋輕一眼，比了個“你先請”的手勢。

  宋輕微微頷首，跟著鳳篤身後走了進去。

  徐俞庭準備去推沈竹溪，上官慧微微笑著：“我來吧。”

  徐俞庭伸出去的手懸在半空，隻好收了回來。

  上官慧推著輪椅，慢悠悠地往裏麵走，目光卻一直盯著宋輕的方向。

  沈竹溪壓低了聲音，悠然地道：“現在整個學院的人，可都知道鳳三爺跟宋輕關係匪淺了。”

  現下裏還有好多人學著宋輕的說話做派，幻想著三爺也能多看她們一眼。

  上官慧麵上表情未變，扶著輪椅的手卻慢慢地掐緊，隱隱浮現青筋。

  “且讓她得意吧。”

  得意得了一時，可不會得意一世。

  沈竹溪看了她一眼，道：“我倒是有一個法子，能夠讓她在這天虛鏡中有來無回，不過，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上官慧沒明白：“舍不舍得？”

  舍的是什麽？得的是什麽？

  沈竹溪道：“這太虛境是一個芥子空間，在這裏麵，有一處縫隙，能夠將人傳到別的空間去，運氣好的話，永遠都不會回來。但是，得要一個誘餌。”

  他微微笑著，目光落在徐俞庭身上。

  徐俞庭既然喜歡她，必然會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不過徐俞庭卻不是個喜歡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主兒，若是發現她並不像他認識的那樣，反而利用他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隻怕這個人，日後是用不成了。

  所以，就看她舍不舍得用徐俞庭，換宋輕了。

  上官慧幾乎沒做考慮地道：“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