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輕有些沒想明白。

  既然討論的是她跟江幼卿的事，那他們兩個人都還沒說什麽，他們夫妻便在這裏吵得跟仇人似的，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杜如意瞪大眼睛，看著宋輕：“怎麽，你竟然還會不同意？”

  在她心裏，宋輕能嫁給她兒子，那就是高攀了，她隻怕巴不得倒貼上來，哪會有不同意的道理？

  宋輕神色漫不經心的，平靜地道：“江少爺人中龍鳳，我自是高攀不上。”

  杜如意聽到這話，輕哼道：“還算你有自知之明。”

  江和聽到這話，卻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這句話，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臉！

  從始至終，宋輕根本沒有半分想要攀附江家的意思，就算是他給她送禮，她也送了更貴重的回來。

  他們自己把江家看得高高在上，卻不料在她心裏，她從沒有將他們看在眼裏過！

  宋輕道：“既然此事做不得數，那江伯父跟江夫人也沒必要再為此事爭吵了。不過我作為一個外人，還是想說一句，二位與其在這裏爭論不休，不如把選擇權交給江大少爺，讓他自己選擇。”

  杜如意想要將自家外甥女嫁給自家兒子，給自家兒子娶一個年輕的自己回來，不就是讓江幼卿重複他父母的一生嗎？

  江和心中有個人一直不曾忘卻，卻忘了自己已經為人夫為人父，給自己兒子娶個跟初戀情人相似的女人回來，彌補自己年輕時候的遺憾，那對兒子跟妻子又如何交代？

  婚姻一事，難道不是擇一人，終老一生嗎？

  他們都說為自家兒子好，又有沒有考慮過江幼卿他想不想，要不要，樂意不樂意？

  江和跟杜如意難得都沉默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們似乎，從未問過自家兒子，他要如何。

  宋輕頷首行了禮，道：“拙劣之言，二位聽過就罷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

  “恩公，真不再坐一會兒了？”江靈兒戀戀不舍地送走許不空。

  許不空可不敢再坐了。

  他去偷東西的時候不知道進了多少女人的閨閣，半點感覺都沒有。

  可這回一進人家大閨女的房間，

  他就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好了。

  明明進他們老大房間的時候，也沒什麽感覺的。

  他看著江靈兒柔弱的身子骨，連忙地道：“你先回吧，你身體弱，就別吹風了。”

  “那恩公以後還會來看我嗎？”江靈兒期待地問。

  許不空看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拒絕的話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從懷裏掏出僅剩的全部身家，全給了江靈兒：“你先拿著，過幾日我再來看你。”

  江靈兒卻搖著頭，不肯收：“我已經好了，不必再要恩公的銀子了。”

  許不空直接塞進她手裏：“拿著吧，你一個女孩子家家，傍身也是好的。你若不要，那我下次就不來看你了。”

  江靈兒這才收了，站在院子門口，看著他遠去。

  許不空回頭遙遙地看了一眼，狠了狠心，不打算再管了，一抬頭，卻看到房頂上，宋輕正坐在那裏，撐著下巴，饒有意味地看著他。

  “老老老……老大，你怎麽在這兒？”

  許不空撫摸著胸口，嚇了一跳。

  宋輕道：“晏公琰說，你這些年掙的錢不知道花哪兒去了，是都給這個小姑娘了？”

  許不空嘟囔著，老大您也沒比人大多少，居然還叫人小姑娘。

  宋輕似想起來什麽：“當時在程家滿月宴上，你那會兒出神，看的就是她？”

  許不空：“……”

  老大你記性不是不太好嗎？怎麽就記得這麽清楚了？

  宋輕又道：“所以你對江家格局這麽清楚，也是因為你經常來這裏看那個小丫頭？”

  “……”

  行了行了，老大別說了，老底都要被揭穿完了！

  說起這個，許不空就忍不住幽怨地瞪了自家老大一眼：“這事兒還不是怨老大你？”

  宋輕眸光瞥過去：“嗯？”

  “當初要不是您讓我到四大家族替您找東西，我能招惹上那丫頭麽？”

  那會兒他在江家四處尋找，卻不料無意被那小丫頭撞見。

  江靈兒嚇得不輕，直接“撲通”一聲就給掉進了湖裏。

  他趕忙地把人撈起來，卻發現隻有進的氣兒沒有出的氣兒了。

  一

  通手忙腳亂地搶救，又把人偷偷地帶出去醫治，結果大夫卻告訴她，那丫頭體質寒弱，活不過三年，這一落水，估計活不過一年。

  要救她，就得流水一樣的補品好藥給她調理著，若是把底子調理好了，興許能多活幾載。

  可江家的情況他是知道的，江家那麽多姨娘，那麽多姐妹，有受寵的，就有不受寵的。

  江家有江大少爺這樣處處橫著走的，自然便有江靈兒這種，母親不受寵、自己也不受寵、一年也見不到家主一麵的。

  指望江家人是不太現實了，他隻能自掏腰包，流水一樣的錢財砸下去，總算看到有了些起色。

  以至於今日看到江靈兒，他心頭都還挺開心的。

  看著她白白淨淨水水靈靈的，至少他那錢也沒白花不是？

  想到這裏，他厚著臉皮，湊到自家老大麵前：“老大，你那麽多銀子，借一點給我花唄？”

  他剛才可是連最後一點私房全都給江靈兒了。

  宋輕：“我沒錢。”

  許不空：“……”

  她都富得流油腰纏萬貫了還沒錢，那誰還敢說自己有錢？！

  宋輕道：“我都給鳳玄墨了。”

  許不空聞言忍不住道：“老大，我覺得你這樣不太好。萬一哪天三爺帶著你的財產跑路了，那你豈不是人財兩空了？”

  “嗯？”宋輕蹙起眉頭，似在認真地想這件事的可能性。

  可想了想之後，她搖了搖頭：“他不會。”

  “您就那麽信他？”

  信他？

  宋輕聽到這個詞，竟也愣了愣。

  她以前從不信任別人，心中總會帶著幾分的戒備。

  如今卻在不知不覺間，開始擁有了這項能力。

  就像在飛球大賽時，她全心全意地相信隊友一樣。

  她也相信，鳳玄墨絕不會背叛她。

  “啊，”宋輕道，“我本來想說，去給他要一些給你的。你這樣說，不知道他還肯給不給。”

  許不空：“……”

  老大您怎麽不早說？

  “嗬嗬，開玩笑的，三爺怎麽會跑呢？就算天塌地陷，滄海桑田，我相信三爺也會跟老大您相攜與共、白頭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