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許不空看著宋輕，在等著她決斷。

  宋輕沉默了許久，終於緩緩開口：“你去備車，我再守他一晚，若是明早還沒醒，我就帶他回江陵。”

  許不空看著自家老大那薄削瘦弱的身軀，心疼得厲害，想叫她休息一下，自己代她守一會兒，可到最後也沒說出口。

  他知道，她不會同意的，隻好默默地出門去備車。

  屋裏燈火“劈啪”地跳動了一下，是這靜謐夜色裏唯一的聲響。

  宋輕撐著腦袋靠在床邊，手指輕輕劃過他的眉眼，眼睫一垂，慢慢合上……

  翌日。

  天光明媚。

  前幾日的明安城秋雨連綿，倒是難得放晴一日。

  屋外的陽光透過窗戶鏤空的花紋投射進來，暖洋洋的，很舒服。

  還空氣裏好像還有一股好聞的，淡淡的清香，像極了某人身上的味道……

  宋輕幾乎“唰”地一下睜開眼，就要一躍而起！

  一隻手卻搭在她的身前，不讓她動：“還早。”

  男人的聲音低啞磁沉，隔了那麽近，就在耳畔縈繞，叫人耳朵發熱發癢。

  宋輕身體一僵，當真沒動了。

  過了會兒，她緩過神來，頓時翻身而起，撐著手臂，改成麵對麵的姿勢：“什麽時候醒的？”

  鳳玄墨看著撐著手臂懸在他上空的宋輕，很喜歡兩人這樣的姿勢，霎時嘴角揚卷起來。

  “醒了一會兒了，見你睡得熟，沒敢叫你。”

  宋輕的手頓時挑開鳳玄墨的衣帶，一拉一扯，就露出一半蜜色的胸膛來。

  那熟稔的動作，叫鳳玄墨都有些吃驚：“你這是扒過多少人的衣裳？”

  宋輕的手掌，貼在他的胸口：“別說話。”

  氣息明顯比前幾日好上很多，可還是沒有一點心跳。

  除了天機族血脈的事，鳳玄墨應該還有事瞞著沒說。

  正要問，房門突地被人踹開，江幼卿帶著人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三爺，三爺你可算醒了，我眼睛都快哭瞎了……”

  話才說到一半，目光就落在床上——

  隻見鳳玄墨穿著一身

  白色褻衣躺在算上，墨發披散，衣衫鬆散，胸前還被扯開一大片。

  而宋輕壓在他的上麵，手掌貼在他的胸前，整個畫麵，直教人臉紅心跳，看都不敢看！

  他連忙捂著眼轉身，把後麵跟著的阿右等人全都趕了出去，隨即在門口處停住，糾結又語重心長地道：“小輕輕，三爺重傷未愈，你不要太粗暴，要多多憐惜，懂嗎？”

  說完他就準備出門，打算等他們完事兒了以後再進來。

  宋輕卻一抬手，搭在了他肩上：“別走。”

  江幼卿緩緩瞪大眼睛。

  不是，他們倆親熱，讓他別走是幾個意思？

  難不成要他留在這裏觀看？

  “沒發覺啊，小輕輕你這麽重口味的。”

  宋輕聽著他的話，皺了皺眉道：“不必重口味，來點清淡的，易於消化。”

  就算是來點清淡的，可也不必讓他留下來吧？

  “那什麽，小輕輕，不合適。”他推脫著，心說這叫什麽事兒啊。

  宋輕神情錯愕，一臉茫然：“不方便？”

  江幼卿沒敢回頭，隻別別扭扭地道：“我倒是葷素不忌，沒什麽不方便的，我是怕，你跟三爺不方便。”

  他混跡教坊花樓無數，什麽場麵沒見過啊，還會怕這個？

  鳳玄墨著實聽不下去了，開口道：“去備些飯菜來，要清淡一些的。”

  江幼卿霎時一愣，轉過頭詫異地道：“搞半天，小輕輕你是要我叫人弄吃的過來啊？”

  宋輕疑惑地一歪頭。

  是她說得還不夠清楚麽？

  江幼卿“嗬嗬嗬”地幹笑幾聲，心虛得厲害。

  “我這就叫人去準備。”

  沒多久，便有丫鬟打了水盆進來，給鳳玄墨洗漱。

  隻是還沒靠近，就被叫停。

  鳳玄墨的神色不悅，冷沉得厲害：“誰叫你來的？”

  小丫鬟“撲通”一聲就給跪下了：“是、是江少爺。”

  鳳玄墨微微蹙眉。

  江幼卿不會不清楚他的習慣，萬不會叫一個丫鬟進來伺候。

  可看這小丫鬟不似說謊，而且江幼卿若不放行，她

  是絕對不可能進來的。

  似想到了什麽，他問了一句：“阿右呢？”

  “阿右大人被江少爺叫到議事廳去了，說是有事要他去辦。”

  聽到這裏，鳳玄墨完全地反應過來，擺手道：“你出去吧，這裏不必你伺候了。”

  小丫鬟忙放下水盆，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

  鳳玄墨掀開被子，起了身，自己動手洗漱。

  隻是他身體還沒完全複原，簡單一個絞幹帕子的動作，做起來也吃力至極。

  他苦笑道：“我現在，是不是很沒用？”

  現在他這樣子，恐怕跟廢人無異了。

  宋輕走過去，將他扶回床邊坐下，給他絞幹了帕子，替他擦臉。

  一點一點的，順著他的臉頰眉眼，這一套動作，她這幾天做了很多遍。

  鳳玄墨享受著她的關心和照顧，對江幼卿的自作聰明，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卻聽宋輕突地道：“你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全都是因為我。”

  他若不用天命血脈，以他的實力，能傷他的人沒幾個。

  鳳玄墨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他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

  他找了她那麽多年都沒找到，動用血卜實屬無奈之舉，他卻不悔。

  他怕找不到她，更怕找到她的時候已經垂垂老矣，又一次生生地錯過。

  而在衡水城裏，就算重新再來一次，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抬起眼眸，他抿著唇角，故意地裝可憐：“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你可要管我一輩子。”

  宋輕卻搖了搖頭。

  鳳玄墨微微挑眉。

  這是幾個意思？不樂意？

  宋輕一字一句地道：“所以，我會把你治好的。”

  就隻有這樣啊。

  鳳玄墨心頭止不住地失落。

  他雖無意賣慘，可總想著若是能留下來，也不拘是什麽借口了，隻要能留在她身邊就好。

  可這丫頭心眼直的，一心隻想把他治好，連點機會賴上他的機會都不給。

  然而眼瞼剛剛垂落下去，就聽宋輕又道：“等治好了你，我，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