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玄墨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料，飛快地在上麵畫上引魂符，而後往許不空身上一裹。

  許不空立馬感覺到周圍腐屍看他的目光都變了，仿佛饑餓了許久的乞丐看見了食物、仿佛闊別了許久的小姑娘瞧見了情郎……

  宋輕一拍他腦袋：“愣什麽愣？還不快跑。”

  許不空立馬認命地披著引魂符咒開溜，那些腐屍紛紛跟上。

  宋輕轉頭看著鳳玄墨：“走。”

  兩人走在衡水城中，昔日繁華的大城如今殘敗不堪，一點生氣都沒有。

  倒是偶爾竄過一隻老鼠，都要比別處大一些，而且看那老鼠綠油油跟腐屍同款的眼睛，都能猜到它們以什麽為食的。

  宋輕的目光環視一周，最後落在那些破敗的攤位上，滿臉困惑。

  這裏的好些東西都還擺放在大街上，看得出來，當時還有許多的人在街道上做生意，變故發生的時候，都沒來得及收拾東西逃離。

  晏公琰說，衡水城是毀於戰亂，一夕之間變成死城，那是怎樣的力量，才能做到如此？

  “這衡水城太大，這樣找下去，不是辦法。”找了許久一點進展都沒有，鳳玄墨皺了皺眉。

  宋輕拿出地圖，看了眼，指著其中一處道：“去城主府看看。”

  一座城池的樞密都在城主府，說不定能有什麽進展。

  “正有此意。”

  鳳玄墨點了點頭，正要順著地圖的路線往城主府去，卻見宋輕陡然停住了腳步。

  他忙緊張地問：“怎麽了？”

  “眼睛。”宋輕薄唇溢出兩個字，緩緩地抬起眼眸。

  那冷冽肅殺的眸光電射一般橫掃過去，而袖下手掌幾乎同時出手。

  “啊——！”

  灌注力道直襲而去，一聲慘叫頓時響起。

  鳳玄墨負手抬眸，揚眉露出笑意：“打中了。”

  他們家小丫頭就是厲害。

  “追！”宋輕循著聲音的方向，飛快地追了上去。

  鳳玄墨不疾不徐，氣定神閑，竟也能在那般極速之下，穩穩地跟住她。

  兩人追到一處鼓樓樓下，就見那長康村的侏儒二娃站在鼓樓之上，抬起手掌，

  那雙受傷的眼珠子飛回到他身邊，被他的手掌給吞了進去。

  宋輕瞧著，嘴角一扯。

  以掌心血來養眼睛，雕蟲小技。

  侏儒看著兩人，陰惻惻地沉下眼睛：“衡水城的事根本不關你們的事，你們非要卷進來做什麽？”

  鳳玄墨負手微笑，點塵不驚：“怎麽不關我的事？首先，如今衡水城在鳳家從屬地盤內，那就屬於鳳家管轄。”

  “其次，你操控的那些腐屍都是由附近城池的百姓煉就，那就是鳳家境內的子民，不管生老病死，都要由鳳家負責。”

  “最後，你用那雙眼睛偷窺我的人，沒有經過我的允許，此乃罪無可赦！”

  宋輕轉過頭來看著鳳玄墨，嘴角抽了抽。

  什麽叫他的人？

  二娃握了握拳，手心因為眼睛受傷，灼痛不已。

  他神情陰鶩地道：“好，既然你們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了！”

  話音還未落，左右便各冒出來一道人影，朝著宋輕他們攻擊過來，正是當日的老公公跟老婆婆。

  隻是兩個人出場還沒一秒，就被宋輕跟鳳玄墨打趴下。

  鳳玄墨搖了搖頭：“何苦呢？”

  都一把老骨頭了，還那麽拚命。

  “家主，快走！”老公公受了傷，還不忘讓那侏儒逃命。

  那侏儒見情況不妙，立馬轉身，跳進了鼓樓裏。

  宋輕逼近老婆婆，道：“說出他的下落，饒你一命。”

  老婆婆意誌堅定地道：“老婆子就是死，也不會背叛家主的！”

  就他們三個人，還家主？

  宋輕張嘴，正欲說什麽，就聽一道聲音傳來——

  “哎呀哎呀，我說你們這是做什麽？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兩個年輕人，居然欺負老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鳳玄墨未見其人，但是聽過這個聲音，頓時就對號入了座：“是他。”

  出城之時，那個想蹭馬車的人。

  老公公跟老婆子聽到有人替他們出頭，立馬眼睛一亮：“求公子救救我們！”

  那道身影倒是來得快，幾乎轉眼就至麵前，神情話語語重心長：“我說

  你一個年紀輕輕小姑娘，出手怎麽能這麽歹毒呢？你難道沒有父母嗎？你難道沒學過尊老愛幼嗎？你……怎麽是你？！”

  宋輕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榮文柏，滿目冷沉色彩。

  榮文柏頓時收回手，尷尬地道：“啊，那沒事了，你繼續。”

  老公公跟老婆婆：“……”

  這家夥不是來救他們的嗎？

  鳳玄墨的目光也落在了榮文柏的身上，問道：“你為何會在這兒？”

  “啊，我看外麵有個人把腐屍都引開了，我就走進來了。”榮文柏指了指來的方向，道。

  得多虧那家夥呢，要不然那麽多腐屍，他要進來，麻煩得很。

  “我問你，為何會在這兒？”鳳玄墨又問了一遍，隻是這一次，那語氣裏是令人畏懼的強勢與冷厲。

  榮文柏沒有來竟有些緊張起來，卻故作鎮定地挺了挺胸：“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宋輕在一旁道：“沒什麽用，殺了吧。”

  鳳玄墨點頭：“同意。”

  榮文柏連忙地道：“別別別，我其實是來這裏收集靈感的！”

  “收集靈感？”

  “沒錯。”榮文柏一撣深藍色的衣袍，負手道，“姑娘可能不太清楚，我們榮家旗下有幾間書齋，賣的是一些自家編撰的書籍。有些是才子佳人的話本，有些是各個大人物的秘聞，種類紛雜，就不一一列舉了。”

  “如今我還準備出一些書，專門講各地的靈異傳說。這衡水城既然號稱鬼城，我自然不會錯過此地了。”

  宋輕聽著，若有所思：“好像有些道理。”

  鳳玄墨道：“但是沒什麽用。”

  宋輕道：“所以還是殺了吧。”

  榮文柏聽到他們一唱一和的，一下子就跳起來了：“不是，虧我一直認為你是個好人，怎麽動不動就要打打殺殺的啊！”

  一直認為她是個好人？

  宋輕疑惑地目光望向他，不確定他說的人是她。

  榮文柏被她看得有些心虛，頓時咳嗽一聲：“咳，但是每次見麵，中間有些誤會。”

  “別搭理他了。”鳳玄墨一把將宋輕拉入懷裏，目光落在上方，“那鼓樓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