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元熙跟胥老師都是聰明人，聰明人自然得選擇明哲保身。

  這倒叫宋輕意外地挑了下眉，看了他倆一眼。

  這兩人明顯是宋玉特意叫來做證人的，一個是德高望重的帝師學院派下來的老師，一個是大豐鄭家的嫡長孫，兩個證人的身份都很有分量，能叫人不得不重視。

  隻是宋玉對四大家族不甚了解，不知道鳳玄墨跟江幼卿的身份，自然也不會料到，這兩個重要證人在鳳玄墨他們麵前，連聲都不敢吭一聲。

  宋輕敲了敲桌沿，抬眸看著他倆：“你們說謊。”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全部落在鄭元熙跟胥老師的身上。

  兩個人緊張得冷汗都冒了出來。

  他們心裏叫苦不迭，都不知道宋輕她到底是怎麽想的，他倆明明是在替她說話，她為什麽還要拆穿他們？

  院長也心存疑惑地再次詢問：“你們真的沒看到什麽？”

  鄭元熙隻好閉著眼睛，豁出去了：“我們進來的時候，正看到宋玉暈倒。她倒下去之前，指著宋大小姐說，說……”

  “說什麽？”全部人都看向他。

  鄭元熙憋了半天才道：“我當時太著急，沒聽清楚。”

  他到底沒敢把原話說出來。

  他怕鳳三爺把他大卸八塊。

  宋輕也瞧明白了，估摸著胥老師也不會把實情說出來了，即便宋玉是他培養了那麽久的得意弟子。

  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替宋玉感到悲哀。

  胥老師跟鄭元熙對她好，皆是有目的性地好，是因為她的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而真當她沒有用處之後，她以為他們還會幫她嗎？

  不會。

  此刻還會為她性命奔波的人，隻有鳳篤一人而已。

  宋合誌跟錢氏此刻也很慌。

  因為眼前的情況，跟他們設想的根本不一樣！

  為什麽胥老師跟鄭元熙要說謊？為什麽他們都幫著宋輕說話？

  沒有了人證，就不能證明宋輕是凶手，那還怎麽讓那死丫頭替他們女兒償命？

  錢氏沒法了，隻能死死地咬著不鬆口：“除了宋輕，還能是誰？自從老爺子把她們母女接回來之後，就什麽都想跟我家玉兒比，眼瞧著比不過了，就幹脆直接害了我玉兒的性命！可憐我家玉兒那麽優秀，那麽努力，所以才那麽招人妒恨啊！”

  她那撒潑的本事可叫江幼卿大開眼界，他偷偷地湊宋輕旁邊，嘖嘖歎道：“比我家那幾個姨娘吵架有意思。”

  起碼沒誰敢像她這樣睜眼說瞎話的，說得他都不確定她口中的宋玉，跟他們知道的宋玉是不是同一個人了。

  宋輕吃了塊餅子，頓時舒展了眉眼：“嗯？這個不錯。”

  鳳玄墨見她喜歡，便道：“一會兒叫阿右再給你送些過去。”

  江幼卿都快看不下去了。

  “我說小輕輕，人家說你是殺人凶手了，你能不能上點心？”

  院長也在這時看向宋輕，問她道：“宋輕同學，當時就你跟宋玉兩人在場，你可有什麽要解釋的？”

  宋輕沉吟了一瞬，解釋道：“不是我。”

  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

  宋合誌嚷嚷道：“當時就你們兩個人在，不是你還能是誰？”

  宋輕似覺得這問題問得有些好笑，嘴角扯了扯：“不是我，自然是她自己了。”

  江幼卿聽著有些糊塗：“什麽意思？小輕輕你是說，是宋玉她自個兒害了自個兒？”

  錢氏跟宋合誌眼神虛了一下，可很快又更大聲地叫喚起來：“你胡說！我家女兒怎麽可能自己害自個兒？你為了擺脫嫌疑，還真是什麽鬼話都說得出來啊！”

  “是啊，宋玉怎麽可能自己吞服毒沙藤呢？這可是會出人命的！”

  “對啊，又不是活膩了想尋死……”

  就連胥老師跟鄭元熙都有些懷疑地看向宋輕。

  他們是聽到宋玉說的那句話的，在他們心裏，其實早就認定了宋輕是凶手，隻是不會說出來罷了。

  宋輕聽著門外有腳步聲傳來，緩緩地抬起眸子，氣定神閑地道：“是不是，馬上就知道了。”

  話音落，就見嶽紅綺提擰著

  一個女子快步走來，直接將人丟在了大廳當中。

  那女子枯瘦得不成形狀，雙眼臉頰都已經直接都凹陷了進去，頭發亂糟糟的，好像隻剩下一副骨架一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這誰啊？”眾人瞧著她那模樣，都有些吃了一驚。

  宋合誌跟錢氏一看到那人，頓時間有些慌亂起來。

  院長不解地問道：“這是？”

  “這是宋玉的貼身丫鬟，杜鵑。”嶽紅綺抱著雙臂，回答道。

  “杜鵑？”鄭元熙是在宋家看到過杜鵑的，可她前些日子不都還好好的，怎麽沒幾日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杜鵑開口，聲音也是如幾十歲老嫗一樣的幹啞：“鄭少爺。”

  “真的是你！”鄭元熙驚疑不已，“你怎麽變成這副模樣了？”

  杜鵑一邊劇烈地咳嗽著，一邊怨毒地看向宋玉方向：“我變成……如今這模樣……都是宋玉……害的！”

  “宋玉？”全部人都詫異不已。

  宋玉為何要對自己的貼身丫鬟下這樣的毒手？

  宋合誌急忙開口：“她是我家的下人，犯了錯懲罰她也是應該的，她被受了罰不甘心，就來詆毀我家玉兒，大家可千萬別相信！”

  “就是就是！”錢氏也在一旁幫著腔。

  可眾人卻明顯地不信他們這套說辭了。

  誰家處罰犯錯的丫頭，會處罰成這副樣子的？

  院長肅穆威嚴地道：“讓她說完。”

  宋合誌夫婦隻好悻悻閉嘴。

  杜鵑斷斷續續地，將宋玉對她做的事情說了出來——

  “那日，她騙我喝下一碗甜湯，實際上湯裏早就被她加入了毒沙藤的粉末……我一喝完就立即暈死過去，隨後，她便割破我的手臂，開始放我的血……”

  她撩起衣袖，那已經幹枯得沒有血肉的手臂上，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江幼卿驚呆了，眨了眨眼道：“不是，宋玉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啊？”

  喂人毒藥還給人放血，有毛病吧這是？

  胥老師卻皺了皺眉，想到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