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你的態度能與你說的話一樣。”<r />

  <r />

  “那——”麵對厲長煜的話，陸九檸微微一笑，“不可能。”<r />

  <r />

  “那你要的，也不可能。”<r />

  <r />

  厲長煜眼皮微揚，並未對他的無禮有任何生氣的表現，他隻是緊了緊手中的少女，縱身一躍，跳上了屋頂，離去。<r />

  <r />

  他一走，剛才站著的地方，陡然揚起一團黑色的火焰，直接將地上顧曦貞流下的血，盡數燒掉。<r />

  <r />

  火燒水，自古僅有少部分人能夠做到。<r />

  <r />

  那黑火燒掉紅色血液，不過轉瞬。<r />

  <r />

  血跡一消，神威劍再度回到了兩儀鏡中，兩儀鏡掉在地上，又成了一麵普通的鏡子。<r />

  <r />

  “呀呀呀，真是個狠心之人，就不給我留一點？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惹怒她得到的呢！”<r />

  <r />

  陸九檸說著惋惜的話，卻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隻是那雙黑眸當中，蓄藏的鋒芒，一如剛才神威劍的威力一樣，可以掃平一切。<r />

  <r />

  “相、相爺？”忽而身後有人上前詢問，“你有沒有受傷？”<r />

  <r />

  陸九檸回頭，僅是刹那，原本淩厲如冰的神色，已經帶上了春日暖陽的微笑，“原來是公主，讓公主擔心了，陸某無事。”<r />

  <r />

  “無事便好。”菱歌公主大鬆了口氣，她一鬆口氣，身後的人也跟著鬆了口氣，便有人問，“那顧曦貞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突然間發了瘋一樣的攻擊咱們相爺，她是瘋了不成？”<r />

  <r />

  “我看不是瘋了，是想找死，此事一定要告知皇上，讓皇上定她的罪不可。”<r />

  <r />

  “可是人給凜王帶走了呀！有凜王護著，誰敢動她？”<r />

  <r />

  “當然有，那人就是當今聖上，聖旨一出，饒是凜王也不會拒絕的。”<r />

  <r />

  人群中一言一句的說著，陸九檸側耳聽著，忽然走向那說最後一句話的人麵前，略微歪著頭，他單手托著自己的下巴，問，“你說皇上能夠阻止凜王？”<r />

  <r />

  那人不知陸九檸為何這樣問，心中一慌，但還是如實說，“自然。皇上乃當今天子，天子的話，誰敢不從？更何況皇上乃凜王的生父，凜王作為晚輩，遵從長輩的意思，也是理所應當的。”<r />

  <r />

  “遵從。”陸九檸摸著下巴，呢喃著這幾個字，忽而一笑，單手拍在了那人的身上，“多謝了。”<r />

  <r />

  他說完這句話就大步往前走，還朝著眾人揮揮手，眾人卻是集體蒙住。<r />

  <r />

  “相爺這話是何意？”<r />

  <r />

  “不知道呀！”<r />

  <r />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知陸九檸是想到了什麽，他們隻看到天空中忽然飄起了白色的類似雪花一樣的東西，逐漸籠罩著他們。<r />

  <r />

  那白色粉末不知是何物，所到之處，那些被顧曦貞破壞的一切，開始自我修複，很快便恢複了原樣。<r />

  <r />

  那些人尚在議論這白色粉末，可須臾卻神色逐漸變得陌生，然後眨眼間，發現自己身在此處，各個覺得奇怪。<r />

  <r />

  “我們怎會在這裏？狐妖呢？”<r />

  <r />

  “不知道呀！顧夕瑤不見了，但是趙三箐在這裏。”<r />

  <r />

  “我好像記得兩儀宗的人來了，說什麽去追狐妖……”<r />

  <r />

  “有嗎？”<r />

  <r />

  “好像有的。”<r />

  <r />

  ……<r />

  <r />

  大家一人一句，對剛才的爆發，恍若未知，卻僅有一人緩緩放下了遮掩口鼻的袖子，盯著眼前的這些人，並未參與。<r />

  <r />

  那人視線在地上環視一周，心中道，果然，兩儀鏡也不見了，抬頭，看向空無一人的院門外，那裏早就不見任何蹤影了。<r />

  <r />

  那人蹙了蹙眉，與菱歌公主說了句身體不適，便匆匆走了……<r />

  <r />

  這邊，眾人忘記了陸九檸與顧曦貞對打的事，可在凜王府裏，顧曦貞卻做了一個很久很久之前的夢。<r />

  <r />

  她夢到自己還在山頂的府邸，坐在門前，晃動著白皙的小腿，沐浴在清澈燦爛的陽光之下，嘴裏哼著歌兒。<r />

  <r />

  烏色的長發傾瀉在地，鋪灑了整個後背，仿佛墨汁灑在了白紙上一般，光滑透亮。<r />

  <r />

  她單手捂著肚子，眯著眼兒，神情十分舒爽。<r />

  <r />

  “等止硯回來，我們就去參加集會，帶你感受一下，人間的熱——”<r />

  <r />

  鬧字尚未出口，心口就傳來一陣生疼。<r />

  <r />

  她低下頭，看到一把長劍貫穿了她的心口。<r />

  <r />

  紅色的血跡順著傷口流出，在那白如雪花的長衫上，綴上了刺目的紅豔。<r />

  <r />

  她顫抖著沾有血液的手指，不可思議的盯著那熟悉的劍身，劍身上有她親手刻上去的符文，鮮血被吸取到符文的凹槽裏，讓那把原本透明的“無形”劍變得神光熠熠。<r />

  <r />

  “為、為什麽——”<r />

  <r />

  頭頂陰影籠罩，她緩緩轉頭，眼中落進那張明明非常熟悉，卻在此刻變得陌生的容顏，艱難的吐出三個字，“為什麽？”<r />

  <r />

  “因為你不得不死。”<r />

  <r />

  無形劍更刺進一分，紅光乍現，讓麵前的水池的水流也停止了流動，水麵變成鏡麵，成了法陣。<r />

  <r />

  “所以莫要怪我。”<r />

  <r />

  骨節分明的手在她背後用力一推，連人帶劍的推入了水池的法陣當中。<r />

  <r />

  她沒有反抗，隻是回頭看了他一眼，背後那人，一身玄衣，矗立於陽光之下，明明那般清瘦，卻擋住了她生命中所有的光芒，隻留下悔不清的黑暗。<r />

  <r />

  “止硯，為何殺我，為何恨我，為何卻又不徹底撕裂我的魂魄，為何——”<r />

  <r />

  顧曦貞睜開眼睛，沉悶的傷痛一如當年轉醒之後的魂身，凝聚在胸口，揮散不去，揪著那本就容易受傷的心，更加的難受。<r />

  <r />

  她盯著床幔頂端，眉眼睜大，晶瑩的淚水自眼眶中凝聚，卻始終未曾流下。<r />

  <r />

  “不，我不會再為你哭，哪怕是在夢裏。”<r />

  <r />

  她緊閉上眼睛，硬生生憋回滿眶的淚水，不流一滴便是不流，再難忍的時刻她都挺過來了，又何況是個夢？<r />

  <r />

  “想哭就哭，何必為難自己。”<r />

  <r />

  身側陡然傳來一個聲音，顧曦貞一震，猛然睜眼望去，見厲長煜坐在一側，手裏拿著一個水杯，遞給她。<r />

  <r />

  “要不想哭，就起來漱口。”<r />

  <r />

  “漱口？”顧曦貞莫名其妙，“為何？”<r />

  <r />

  “漱就漱，別問這麽多。”<r />

  <r />

  顧曦貞蹙眉，她對這個大伯父有莫名的懼意，他每次對她好，都是騙人的，因此很果斷的拒絕。<r />

  <r />

  “我不。”<r />

  <r />

  “不？”厲長煜沒想到她會拒絕的這麽幹脆，眉眼一凜，略有不悅，端著那杯水就朝顧曦貞走來，左手霸道的擒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微張開蒼白的唇。<r />

  <r />

  “你若不自己來，那本王隻好親自來了。”<r />

  <r />

  顧曦貞先前打了一架，受了傷，現在又做了那個夢，一時間反應有些慢，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厲長煜屈身朝她靠近。<r />

  <r />

  那壓迫，讓她陡然想起被陸九檸親的感覺。<r />

  <r />

  她本能的要逃走，卻被厲長煜扼製住了手腳，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