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看著溪嵐的側臉在對方投來視線之前收了回去，臉側的發絲垂下掩飾住了她若有所思的表情。

  下意識的舔舔嘴唇，對方的鮮血還在上麵附著，有些腥，像生鏽的鐵，甚至他的血都不是正常人的紅而是像普通人久置在外的血變得有些深紅，趨近於黑。

  雖然其他的她不好說，但是這個男人的身體應該是有貓膩的。

  “怎麽了？”

  溪嵐走在一旁見若水不說話，聲音輕柔，

  “沒事。就是他的血還在我嘴裏，腥臭腥臭的。”

  若水麵無表情的伸手搓搓自己的嘴巴。

  “嗬嗬，是麽，用這個漱漱口吧。”

  溪嵐對著若水笑笑，然後手上就憑空出現了一個小瓷瓶，若水挑眉，也沒有矯情直接拿過來。

  拿開瓶塞，就有一股子馨香氣往若水的鼻孔裏麵鑽，若水頓感自己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打開了，就連胸口上的疼痛也被緩解了不少。

  “就衝這個味也知道是個好東西，怎麽，舍得？”

  “當然，至於你身上的傷，我們去了深海教裏麵後在看看吧。”

  若水點點頭，又搖頭，“沒事，它自己會慢慢恢複的。”

  “不行，還是要看看的，不然女孩家留疤了可就不好看了。”

  溪嵐的態度堅決，

  “不不不，我覺得留疤是英勇的象征，證明我是一個上過刀山，下過火海的人。”

  “……”

  “再說了，我的疤在胸口別人又看不見無所謂的。”

  若水滿不在乎的搖頭，然後將瓷瓶裏麵晃蕩的澄澈液體悉數倒入口中，咕嚕咕嚕兩下子，就準備吐出來，

  但是兩片嘴巴鼓著蓄勢待發的卻還是沒有吐出來，若水將那水含在嘴裏，這可是好東西，吐出去了可就收不回來了，可是這混了血味，她也咽不下去，心有抵觸了，突然一下子的若水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一旁的溪嵐見狀也隻是靜靜地走在若水身邊，不說話，看似是沒有發現若水的窘境，或者是發現了卻故作不知。

  以至於到了深海教的陣法門口若水還是猶豫不決的鼓著嘴，腮幫子都鼓酸了還沒個決定。

  “我們到了。”

  溪嵐偏頭對著若水笑著，從對方淺棕色的眸子裏若水能夠很清晰的看見自己的蠢樣。

  頭毛亂糟糟的，臉上也是有泥又有血，顯得髒兮兮的，嘴巴附近倒是蠻幹淨的，估計是之前她用手擦了擦，但是嘴巴鼓鼓的嘟在那裏活像一隻親嘴魚，

  身上因為罩了個黑袍子所以看起來比起臉上倒是要工整很多。

  “滋滋啦啦——”

  若水這麽一看終於做下決定，將自己調成靜音模式的偏頭在一旁放水了，隻聽得平拋出來的水濺落在地上發出的聲響。

  “噗噗，好了，我們進去吧，我有牌子的可以直接走進去。”

  若水將嘴巴裏麵噴幹淨，然後對溪嵐道。

  卻不想本來還態度堅定晚些走的溪嵐卻對若水搖搖頭，“算了，我不進去了，你自己去吧，記得我們宗門裏麵大賽的時候過來，我可是對你發出了邀請。”

  “那是自然的，如果你高中前三甲，我可以送你一份大禮。”

  “能給個準信嘛？讓我有個期待。”溪嵐眸光閃閃，看著若水笑的純粹。

  “隻是這麽說而已，其實我壓根還沒有想要送你什麽。”若水翻個白眼，不想對方還蠻上道的。

  “那，如果我到了前三，若水許我一個條件可好啊？”

  “嗯，這個嘛，也行。”若水考慮了一會，覺得不用自己想著應該送出去什麽禮物，而且不需要想自己送去的東西對方是否有用，亦或是遇上太好的弄不到，太低的看不上，中等的一大批這樣尷尬的境地，所以點點頭答應了對方的請求。

  “那好，我相信若水是不會食言而肥了。”

  溪嵐對若水笑的更加燦爛了。

  “自然”

  我就是讓你在我麵前再許十個願望又如何，反正我又不負責實現，不過是做許願樹罷了。

  於是若水也笑了，露出自己的小尖牙，笑的純粹。

  “那便如此了，你自己進去吧，我就在這裏看著你，過會就走。”

  溪嵐輕輕的推挪了若水一步，

  “行。”

  若水點頭，毫不猶豫的就踏了進去，四周的景物一陣波動，然後溪嵐麵前就沒了若水的身影。

  “深海教……是要蘇醒了嗎”

  溪嵐望著麵前看似尋常的景物，眯了眯眸子，眉宇間有些陰霾，偏頭看著之前若水吐掉靈水的地方，那裏的草木正兩人說話的時候就在飛速的生長，現在則是漸漸的變黃變幹枯，溪嵐就站在原地看著，看著這些草木的興榮和枯敗，見著這些草木最後化成煙塵，了無痕跡，沒人知道它們被加速了生命……消散在了人世間……

  直到這些草木變成煙塵了，溪嵐才回望了眼若水離開的地方，然後轉頭，慢慢地踱步，消失在了地平線……

  這於那邊的若水剛到的時候，正巧看見汪耀海正哭哭啼啼的在一個小土丘旁邊，打著哭嗝的背著自己給他的書，

  挑挑眉，若水走近了些。

  這是被自家老爹給懲罰了，哭成這樣。

  然後她就看到對方麵前的小土丘上麵豎了一個簡陋的木牌子，上麵歪歪扭扭的寫著幾個大字——汪耀海之師墓。

  若水頓時滿頭黑線，對方應該是聽說了她那邊發生的事情，以為自己不在了，所以才有這樣的一出，

  雖然很感動對方的一片拳拳孝心，但是為什麽立著的是她的墓上麵卻連她的名字都看不見！反倒是汪耀海這三個字寫的賊大，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汪耀海之墓呢！

  “師、師父，你怎麽走的那麽突然，你明明、咯、說著要來抽背我的、咯、怎麽等我都對這書倒背如、咯、流了——好吧，咯、我撒謊了，沒有那麽厲害，但是、咯咯、我真的都背下來了，你怎麽還不出來啊！嗚嗚、咯、嗚嗚～你個騙子咯！”

  若水聞言滿眼好笑的靠近汪耀海，以前倒是沒有看出來這孩子還蠻親自己的嘛，是個好徒弟！

  “咳咳，你說誰是騙子？”

  “泥奏凱！我、咯、和我師父說話呢！”

  小孩看也不抬頭看一眼，就是打著嗝的道。

  “真是的，你也不抬頭看看在說話。”

  “咯，抬、抬頭又能怎麽樣樣，你又不能把我——師父！你咋的在這裏！你沒有死啊！”

  若水看著對方激動的一骨碌爬起來，連嗝都被憋回去了，笑笑。

  “你的誠心感動上蒼，所以他就把我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