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方靖倉皇的背影，成帝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時不時的敲打下屬，是成帝自己悟出來的一套為王之道。

  讓臣下始終對自己保持緊迫和惶恐，他們才不會生出叛逆之心。

  “洪城，擬一道詔書，讓晉王依皇子的身份前去鄆州督辦此事。”成帝說。

  洪城草擬也詔書後，便去晉王府了。

  秦琰入京三年，跟隨丞相韓章學會了諸多為人處世之道。韓章同意把女兒嫁給秦琰後，他也盡心的扶持秦琰。為了聚蓄秦琰在京都的勢力，韓章便把自己的一些有能力的門生推薦到秦琰麾下。

  每日，秦琰跟著諸多儒士們談經論道，縱橫捭闔，時日久了，他便有了自己治理國家的倫理方針。

  洪城去晉王府宣旨時，秦琰正與士人探討治國知道重在於刑名亦或是道德。

  晉王跪地，接聽完旨意，洪城把聖旨交給晉王，道：“王爺，你此行鄆州，聖上隻有一句話囑托你，事情要做的平順自然，不留痕跡。”

  洪城走後，秦琰便喬莊一番，從後門離開晉王府，前去丞相府。過去的經驗告訴他，處事不覺問丞相是最佳的選擇。

  每次來丞相府，秦琰的心都很虛。

  雖然，他已經和丞相的千金定親，但他心裏愛的人並不是韓靈。秦琰覺得這是一種欺騙，尤其是一種不公。

  之前，秦琰見過韓靈，如實的說，韓靈長得很漂亮，大家閨秀，舉止得體。秦琰自己都認為，韓靈是比鳳舞好看。但是，當一個人心裏有了人，再漂亮的人對於秦琰來說他都無動於衷了。

  兩個人的見麵很尷尬，聊了沒兩句，韓靈害羞的走了。秦琰愧疚的走了。

  此後，再去丞相府，秦琰便有意避著韓靈。當然，他就算是不回避，也不可能見到韓靈。作為丞相的大小姐，可不是能隨便出入後花園。

  看到秦琰慌張而來，韓章知道事情緊急。他讓左右的人退下，關上房門，確定無人偷聽了。秦琰放把身上下旨讓他去鄆州之事告訴了韓章。

  “這是好事。”韓章尋思片刻，道，“聖上讓你出使鄆州城，便是對你能力的認可。這件事情，你若是辦的讓聖上滿意。定會增加你成為太子的籌碼。”

  “我並不擔心去鄆州。我聽聞，這次我之所以能去鄆州，是刑部尚書方靖推薦。方靖可是楚王的人，這次出使若是一個好差事，他為什麽不讓楚王去啊？”

  “方靖的確和楚王走動較近。但由此斷定他是楚王的人。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為了防止有意外狀況的發生，我給你引薦一人。你去了鄆州，遇到不能解決的事情，問他便是了。”

  韓章讓下人喊來一個“孩子”。

  “見過丞相大人。”

  秦琰看著“孩子”，一臉的困惑。

  韓章看出秦琰的心思，說：“人不可貌相，吳優的本事大著呢。”隨即，韓章對吳優說：“平日裏，你長歎息自己懷才不遇，不能施展平生包袱。本相知道，你是個大才之人。今日，本相便把你引薦晉王。”

  “丞相的好意我心了。隻是，晉王眼高，怕是看不到我這矮小之人。”吳優對於秦琰的話耿耿於懷。

  秦琰忙拱手道：“是我唐突先生了，還望先生見諒。”

  吳優抬頭，打量著秦琰，說：“王爺多才，但無霸氣。欲成大事，怕是有點難為王爺了。”

  吳優的話打動了秦琰。因為不止一個人說他沒有霸王之氣了。那些人都是與秦琰多有深交後發現秦琰身上所缺少的霸王之氣。而吳優一眼就能看出秦琰身上的長處和短處，當真是讓秦琰另眼相看。

  “先生見教的是，我一定銘記在心。”

  秦琰帶著吳優離開了丞相府，看著秦琰的身影，管家小聲說：“老爺，你能把吳優推薦給晉王，你是真心的輔佐晉王了。”

  “聖上三個兒子，唯有晉王有帝王之相。”韓章說。

  “老爺，有句話我知道，說出來你可能不樂意聽。可我若是不說出來，便愧對你我的栽培之恩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韓章道，“男女之情，非你我可以左右。我幫晉王並非是因為他是我未來的女婿。我這麽做是為了炎煌帝國內的百萬百姓計。我不能讓一個昏君，暴君稱帝，便是對百姓最大的愛護了。”

  “老爺之胸襟讓奴才汗顏。”

  在說秦琰，回到府邸，下人便告孟海棠找他。秦琰去了隔院。隔院本是王府的花園。為了安頓孟海棠，秦琰便把花園隔離出來，建了東西廂房，讓孟海棠居住。

  為了鍛煉秦琰的能力，入住京師的三年來，孟海棠很少和秦琰見麵。以至於秦琰很少來隔院了。

  丫鬟見晉王來了，忙推開房門。孟海棠本是側臥在床上，看到秦琰進屋，忙從床上起來。

  “姨娘，你找我？”秦琰問。

  “你們都退下吧。”孟海棠對左右的丫鬟說。

  丫鬟退出房間，孟海棠關上房門。她招招手，讓秦琰坐下，孟海棠坐在秦琰的對麵。

  “你要去鄆州？”孟海棠問。

  秦琰點點頭。

  “你可知道，這是楚王的陰謀？”孟海棠說，“之前，聖上召見了方靖，方靖離開皇宮後便去了楚王府。而讓你去鄆州是方靖的注意，很顯然，這也是楚王的主意。”

  “我知道。”

  “你知道還要去？咱們來京師的路上，那些殺手都是楚王派去。楚王是要殺你，你若是去了鄆州，便落入了楚王的圈套。”

  “我若是不去，便是抗旨。”秦琰道，“我知道，楚王一直把我當眼中釘，時時想著要除掉我。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三年前的我了。他若是不招惹我便罷了。他若是還不知收斂，等我找到把柄，我饒不了他。”

  孟海棠看到秦琰說話時眼中放著凶光。她很欣慰，現在的秦琰已經不是剛來京師時那個處處需要保護的小綿羊了。

  “楚王心狠手辣，做事不擇手段。這樣吧，我跟你去，暗中保護你。”

  “我的身份是皇子巡查，父皇會派出禦林衛保護我。姨娘，你就不用去了。還有，最近你最好不要拋頭露麵，有消息，楚王派人調查三年前咱們去鄆州的目的呢。”

  “這也是我最擔憂的一件事情。”孟海棠說，“你到鄆州後，千萬不能再去廢院了。你的身份是皇子，背後指不定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呢。”

  “我知道了。”

  “還有。我得到的情報，林子元被關進大牢，林府成了荒宅，林家大小姐也不知去向了。我看著你長大，知道你重感情。但有些事情是不能感情用事。”

  “你意思是讓我對林子元的事情袖手旁觀？”

  “袖手旁觀是你唯一的選擇。”

  “林先生救過我一命，我不能眼看著林先生身處險境而無動於衷。”

  “抓捕林子元是聖上的意思。林子元知道的太多了，他必須死。你即使救他一時，你也救不了一世。我想，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好吧，到了鄆州，我會見機行事。”

  孟海棠也不知道有沒有說動秦琰，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至於結果如何，就看秦琰自己的取舍了。

  “你怎麽來了？”秦琰看著門口的吳優，問。

  “我覺得，時間緊迫，咱們應該立即出發。”吳優說。

  “我已經讓下人準備馬車了。明日，父皇派的禦林衛便到了。明日一早，咱們就啟程。”

  “你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吳優說，“咱們應該馬上出發。”

  “就咱們兩個人嗎？”

  “是。”吳優指著身後兩匹棗紅色的馬，說，“馬匹我已經準備好了，路上用的銀子我也備好了。咱們現在就走。”

  “禦林衛們怎麽辦？”秦琰問。

  “他明日會領著禦林衛去鄆州。”順著吳優手指的方向，秦琰看到一個青年人，模樣和自己有七分的相似。他若是穿上自己的衣服，倒也有九分相似了。

  秦琰明白吳優的意思了。隻是，秦琰還不知道吳優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石重一案，很是普通。吳尚峰一個太守卻不能處理。為什麽？”

  不等秦琰回答，吳優接著說：“其中一定有不可告訴的原因。殿下，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嗎？

  ”

  秦琰搖搖頭。

  “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咱們先去鄆州，暗中調查案子背後的秘密。等禦林衛到了，咱們調查的也就差不多了。到時候，該怎麽做，你也能做到胸有成竹了。”

  吳優的一下話，讓秦琰徹底的信服了。

  “先生思慮周全。之前，是我對先生有偏見，我在這裏給先生賠禮了。”

  吳優很坦然的接受了秦琰的道歉。此刻，在秦琰的眼中，吳優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