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作者:雲照君      更新:2021-02-20 08:07      字數:7629
  賀顧嘴角抽搐了一下, 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問舅母被那道士訛走了多少銀子,還是問他忽悠了舅母些什麽。

  不過……

  那塊古怪的“心想事成玉”,賀顧可還記得, 這玉帶著他做得那些夢古怪, 後來消失的更古怪, 玉定然是有名堂的, 那道士或許還真的能通些鬼神……

  賀顧心中好奇, 便問了舅母,果不其然, 陸氏剛開始雖有些捂著,不肯承認, 但賀顧隻再追問了兩句,她終於還是沒抗住外甥真誠的眼神,一五一十的承認了。

  “五百兩?!”

  賀顧瞪圓了眼睛, 不可置信道:“就算了這麽一卦,舅母便給了他五百兩?!”

  陸氏麵上明顯有些掛不住了。

  原來這些日子,言老夫人因為外孫兒喪妻後,揚言終生不娶的事發愁, 陸氏便陪著她一道去了回廣庭湖邊的觀音廟。

  言老夫人和寺內姑子寒暄時,她等在寺門外, 正散著步, 不知怎麽的就遇上了一個黃臉道士,那道士隻見了她一麵, 便一語道破了陸氏當時心中所憂所想, 又立刻為這位夫人家中的“後生小子”卜了一卦, 該黃臉道士眉頭一皺, 掐指默念, 張口就和陸氏說,你家這位小公子,以後自有親緣在,不必憂心,隻是他馬上要遭一劫,到時候恐怕多少要傷筋動骨,鬧不好就要見血光哩——

  陸氏聽了,本來還高興他說外甥有親緣這事兒,畢竟她婆母言老夫人,擔心的不就是這個,就算這道士隻是信口胡唚,但告訴了言老夫人,多少也算個吉祥話,結果陸氏還沒高興多久,便又被那道士一句血光嚇得笑容凝固在臉上。

  血光之災,是個人都怕,怎麽化解?

  那自然是買道士獨家出售的法寶——

  歸合丹。

  五百兩一粒,童叟無欺,夫人買回去替子侄化解災厄,您買不了吃虧啊買不了上當。

  買吧買吧!

  道士如是說。

  賀顧接過陸氏遞給他的一個青瓷小瓶,晃蕩了一下,便聽一個圓溜溜的東西在裏麵骨碌碌滾動了一圈,沒幾分重量,輕飄飄的。

  他的表情十分一言難盡。

  好吧,他也知道,舅母這樣平日裏精打細算又節儉開度的人,竟然肯為了給他“化解”什麽“災厄”,一下掏出五百兩,可見先頭賀顧找來顏之雅給舅舅看病,又解決了言定野整日上房揭瓦的問題,叫他能進國子監讀書,陸氏心中都記著。

  但是……

  但是怎麽想,都還是覺得五百兩買這麽一粒不知道什麽玩意的丹藥……好虧啊!

  省吃儉用了大半年多的賀小侯爺發自內心的肉痛。

  言老夫人道:“罷了,畢竟也是你舅母一片心意,顧兒就收下吧。”

  賀顧:“……”

  都這麽說了,他豈能還不收?豈能還不懂?

  總之,言家一家老小,苦口婆心,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我們為了你操碎了心,你可趕緊續弦吧!

  陸氏說完了,言定野竟然也要被逼著來勸他,隻是他笨嘴拙舌,沒什麽好說的,絞盡腦汁、撓撓腦袋,最後隻憋出一句話:“表哥,那什麽……常言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啊。”

  賀顧:“?”

  ……倘若年初在宗山,死的真的是“長公主”,賀顧娶得也真是瑜兒姐姐,那此刻他聽了言定野這話,定然就要罵人了。

  還好賀顧耐性好,總算堅持著熬下來聽完了嘮叨,言老將軍、言老夫人見他一意孤行,也實在拿他沒辦法,隻得先答應讓他應了兵部調令文書,前往昆穹山,續弦的事回頭再說。

  這才終於消停下來,一家人好好吃了頓飯,言老將軍和言老夫人終於能和外孫好好說話,飯桌上,雖然免不了還是多多少少埋怨了一下賀顧不聽勸,可總歸還是心疼外孫的,怕他還在因長公主離世這事難過,時不時就有意無意的寬慰他兩句。

  不過這一趟弓馬大會,賀顧能重得拔用,言老將軍倒還是為外孫高興的,畢竟是將門兒郎,再怎麽樣千堆軟羅萬堆金的溫柔鄉,也比不得沙場軍營叫人熱血沸騰,臨走前特意交給了賀顧一封書信,說叫他到了昆穹山,可將這封信交給一個姓佘的偏將——

  賀顧見了信,心知多半又是當年言老將軍的舊部,或是和他有過交情的,外祖父這才特意囑托人家照看一下自己。

  賀顧倒也沒拒絕,很爽快的收了。

  畢竟在軍營這種地方,多個人多條門路,放在幹其他營生的人身上可能隻是好得一點甜頭,但放在他們這一行,那就相當於是多了條命。

  昆穹山和承河雖然有段距離,但畢竟都在北地,路線也一樣,賀顧臨走前和言定野說了一聲,叫他明日巳時初刻,收拾好行裝,他倆在長陽侯府門前碰麵,路上也可做個伴兒。

  隻是賀顧倒沒想到,他等著言定野,言定野竟然也等了別人,而且好巧不巧,不是別人,正是那位韓國公府的世子,柳見山。

  言定野瞧著性情便與柳見山風馬牛不相及,但賀顧倒也沒多問,他到底是怎麽約上人家的。

  非得要個解釋,那大概隻有柳見山脾氣古怪,見了言定野這樣的二傻子覺得好收拾,逗他玩玩一個可能性吧?

  管他呢,賀小侯爺現在沒空操心這個,他惦記著趕緊回府去,好見三殿下臨行前最後一麵。

  然而回去,見到的卻是公主府前院兒裏一溜的車馬,正忙著裝箱,蘭宵則拿著張單子,依次檢查著裝好的箱籠。

  賀顧嚇了一跳,道:“怎麽這樣多?我這是去軍營,又不是帶著嫁妝做人媳婦。”

  蘭宵聽見賀顧聲音,轉過身來,趕忙解釋道:“沒有沒有,先頭侯爺吩咐過,要輕騎簡從,奴婢自然記得的,隻有頭兩車是您的,其他都是鋪子夥計上北地開分店要用的東西。”

  又轉身喊了一句:“江大洪,你過來。”

  果然有個身材竹竿樣的瘦子過來了,見了賀顧,並不多話,隻是立刻行禮問安,瞧著很懂規矩。

  蘭宵道:“大洪老到,這次綢緞鋪子開分店的事,便教給他做了,侯爺若有什麽吩咐,盡可以找……”

  二人話音未落,府門外卻忽然匆匆忙忙跑進來一個小丫鬟,見了賀顧納頭便拜,帶著哭腔連連道:“不好了,不好了,姑娘不好了,駙馬爺快去看看吧!”

  這一出來得突然,賀顧一時半會也沒搞明白是怎麽回事,“姑娘”又是誰,倒是一直跟著他的征野一眼看了出來這是顏姑娘身邊的丫鬟春彤,立刻變色,急聲道:“顏姑娘怎麽了?”

  春彤著急的險些咬了舌頭,說話都不大利索,聽得能急死人,半天才把話講明白。

  原來是顏之雅的那個醫館,來了砸場子的。

  顏之雅那醫館,開的時日雖然短,卻已然在京城小有名頭,大夫這個營生,最是論資排輩,尤其是在皇城根兒底下這樣年頭久的地方,曆史悠久,意味著各行各業也自有“規矩”,新來的人倘若不守規矩,就多多少少得被排擠。

  顏之雅說到底也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又是個女兒身,是以自打匯春堂開門的那一天起,就已然引得一群人矚目,隻是她心態好,旁人愛看就看,也不介意罷了。

  匯春堂剛開時,多得是人抱著看笑話的心態,尤其是同行,都暗地裏攥著一股勁,等著看這個鄉下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片子在京城被現實毒打呢,結果不想匯春堂不但沒關門大吉開不下去,半年過去反而愈發蒸蒸日上,求醫問藥者甚眾。

  不僅如此,短短半年,匯春堂的名頭擴散的速度之快,也如同石子投入水波後蕩開的漣漪一般,尤其在平頭百姓裏,打響了聲名。

  這下就有人坐不住了,趕忙叫人或是喬裝打扮或是暗中觀察的一日白天黑夜的盯著醫館,把春彤都給嚇得心裏發毛。

  顏之雅卻很淡定。

  因為匯春堂能做得下去,其實沒什麽秘密,唯有“便宜”和“勤快”,四字而已。

  ——就算讓他們知道了,如果他們狠不下心來,和她一樣便宜,又一日十二個時辰親自候診,隨叫隨到,來者不拒,知道了也白搭。

  就算他們真能做到,也不會比她做得更好。

  顏姑娘本來是有這個自信的,因為她覺得自己的肝很好。

  然而事實證明,顏之雅還是太年輕了,她的設想是在對方還肯講道理、當人的情況下,卻沒想到,其實人家壓根就沒打算當人過。

  賀顧趕到匯春堂的時候,原本被打理的井然有序的鋪子已經一片狼藉,裝草藥的抽屜櫃子被人翻過,開的七七八八,摔了一地的瓶瓶罐罐,散碎藥材扔的滿地都是,這裏似乎經過一番混戰推搡,顏之雅跌坐在地上,發鬢也散亂著,左臉上一個清晰的五指印,十分刺目。

  十來個家丁圍在醫館門前,正中間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夫人,和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婆子。

  賀顧和征野來時,看到的恰好是那婆子抬手作勢要去抓顏之雅頭發時的模樣。

  征野看見顏之雅的模樣,立時倒吸一口涼氣。

  賀顧怒喝道:“住手!天子腳下,難不成你們眼中沒有王法了嗎!”

  那婆子被這一聲暴喝嚇了一跳,轉頭就看到一個身著寶藍色錦衣的俊俏公子哥正冷著臉看他,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正想請示一下自家夫人,卻忽然感覺到手腕子一痛,被一隻手緊緊握住了,那隻手的主人好大力氣,鐵錮一般捏的她生疼,動彈不得。

  婆子幾乎沒看清楚那公子哥是怎麽在短短兩息工夫裏接近她的,隻是發出一聲吃痛的驚叫。

  那夫人見狀,冷笑道:“你是哪家公子?我家處理私事,與你什麽相幹,倒要來多管閑事?”

  賀顧寒聲道:“既然是夫人家的私事,怎麽就能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動用私刑了?”

  那夫人道:“她診死了我親兒媳婦,害人性命,這樣罪大惡極,怎麽,我隻是叫人打她兩耳光,便不行了?”

  春彤自剛才跟著來,見顏之雅模樣,便一下子撲到了她身邊,抽泣著一邊喊姑娘,一邊撥她散落的頭發,看她臉上紅痕,此刻聞言不由得立刻抬起頭,看著那夫人怒道:“你胡說,你家少夫人分明是自己難產去的,與姑娘何幹?!”

  “先前姑娘就說過,你家少夫人這一胎胎位不正,她孕中又心氣鬱結,平日裏吃得也不好,身子底子差的很,若不開腹娶子,隻讓少夫人自己熬,那就多半凶多吉少了,是夫人你自己不同意,後來你家少夫人沒了,怎麽能怪到姑娘頭上?”

  趙夫人冷笑道:“就算我兒媳婦不是她親自接生時去的,前頭一幹養胎藥,看診,不都是這個姓顏的小蹄子親自辦的?婉兒難產去了,如今不怪她,又叫我怪誰?”

  顏之雅嘴角滲了血痕,她抬著手指在嘴角點了點,瞅了一眼指尖的血汙,這才站起身來道:“少夫人先天體弱,自娘胎裏就不足,性子又文弱多愁善感,懷上孩子時幾乎隻剩下一把骨架子了,你們府上見她懷了,也不顧及她體質,隻一股腦的給她上各種大補的藥材、膳食,還逼著她都得吃完,一個安胎的活,也不怎麽費事,可京中這麽多的醫館,家家看了她的脈都叫夫人另請高明,您就真的不懂為什麽嗎?”

  趙夫人“哼”了一聲,道:“你別同我扯這些有的沒的,隻要你承認,是你開的藥方子,今日便合該送你去見官,給我兒媳和孫兒償命!”

  賀顧道:“顏大夫是良家百姓,也不是奴籍,見不見官,夫人還是等先去報了官,汴京府衙門親自來拿人吧,天子腳下豈能容你草菅人命?”

  趙夫人蹙眉寒聲道:“你究竟是誰家晚輩,也輪得到你一個毛小子來管閑事?真要管,叫你家家中長輩出來說話,你懂得什麽?”

  賀顧道:“那倒不湊巧,我家中便是我做主,夫人有什麽話,還是直說吧。”

  邊上終於有人看不下去,提醒了一句。

  “……夫人,這位是長陽侯賀小侯爺,就是……就是駙馬爺呀。”

  趙夫人聞言,頓時愣在了原地。

  ---------

  今日帶頭鬧事這位趙夫人,其實倒也不算陌生了,早前選駙馬時,賀顧便見過她那犯渾惹怒皇帝的兒子,趙默。

  許是畢竟還顧及他身份,今日趙夫人總算還是罷休了,隻虛張聲勢的威脅了兩句,就灰溜溜帶著家丁仆役離開了。

  他們走了,賀顧便見顏之雅十分熟練的從抽屜裏摸出了一個小罐子,給自己臉上塗藥——

  ……那動作簡直,嫻熟的讓人有些心疼。

  賀顧道:“不是第一回了?”

  顏之雅知道他在問什麽,道:“不是了,總有被挑動來鋪子裏鬧事的,隻是今天這個格外蠢,別人說什麽她都信。”

  賀顧道:“有人叫她這樣幹的?”

  顏之雅道:“有,他們整天吃飯睡覺都在想著怎麽叫我完蛋,隔三差五就有來無理取鬧折騰的,不稀奇了。”

  賀顧道:“怎麽不告訴我?”

  顏之雅道:“沒什麽效用,就算都抓住打一頓,過兩日總還有新的來。”

  征野忍不住皺眉道:“到底是誰幹的,怎麽就這麽恨姑娘?”

  春彤一邊抹眼淚一邊道:“他們自然恨了,京中其他醫館不收的疑難雜症,頑苛舊疾,別人不收的姑娘都收了,外麵都說咱們匯春堂的大夫,醫術比他們都更高明,他們自然不答應了。”

  賀顧皺眉道:“原來如此,怎麽這樣卑鄙?自己治不了還不許別人治,難不成非得叫那些得了病的,躺在床上等死不成?”

  顏之雅道:“他們不是治不了,隻是不願意治罷了,這些病藥材耗費大,又凶險,難保幾分勝算,費心費力擔風險,隻賺這一點銀錢,不願意做這個虧本買賣罷了。”

  賀顧道:“我叫人把鋪子重新幫姑娘整修一遍,明日我便要出發往北地去了,姑娘應當也聽蘭宵說過,這樣吧,我留下幾個人,到時候幫姑娘……”

  顏之雅卻忽然歎了口氣,道:“不必了。”

  賀顧一愣,道:“什麽,不必了?”

  顏之雅攤手道:“不瞞侯爺,京城的生意實在太難做了,就為著醫館這一點錢,我三不五時就要被人打一頓,實在不想做了,鋪子盤了算算賬直接還給侯爺吧。”

  顏之雅所言的確不虛,這些日子隻算陳皇後給的賞賜,也夠她吃用幾輩子了。

  顏之雅主意已定,賀顧也沒勸她,隻是她一聽說賀顧和征野明日就要動身前往北地,忽然福至心靈,說想跟著小侯爺一道去北地,也好四處看看風景,慰藉一下她莫名挨打的脆弱心靈。

  賀顧倒沒想太多,畢竟顏之雅一個大夫,走到哪兒也不怕沒營生做,便立刻應了。

  等回到公主府時,已然快要月上中天了,小廝跟他說三王爺久等他不到,已然歇下了。

  這二位關係好,以前三王爺又在公主府住過一段時日,裴昭珩那個院子,賀顧也一直吩咐下人按時打掃,給他空著,是以聞言,賀顧便立刻去了那個院子。

  然而沒人。

  不僅沒看到三殿下,也沒看到承微小哥,甚至連守夜的小廝丫鬟都沒見到。

  賀顧已叫征野去歇了,又不許丫鬟小廝跟著他,所以此刻往三殿下的院子去卻撲了個空,剩下的便隻有他自己一個人對著半輪皎潔明月。

  正此刻,賀顧卻聽見了一聲琴弦撥動的輕鳴。

  聲音很小,賀小侯爺耳朵卻尖——

  那聲音竟然是從主院裏傳過來的。

  “瑜兒姐姐”住的地方。

  賀顧當然知道彈琴的是誰,但他心中卻忽然想起了去年七夕宮宴前的那個夜晚,“長公主殿下”隻著中衣,在月下撫琴的樣子。

  隻要一想到那個畫麵,賀顧心跳就微微快了幾分,鬼使神差的就朝正院去了——

  進了門,繞過院牆,果然在月下庭前,看到一個端坐著的挺拔背影。

  承微不在,也沒有侍候的下人在,月光如練,琴聲也如流水輕柔婉轉,越發襯得三殿下的背影形單影隻,顯出幾分寂寥來。

  其實賀顧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但此刻他卻不舍得打破這樣的氛圍。

  裴昭珩還是聽見了他的腳步聲。

  琴聲停住了,他轉身站了起來。

  賀顧看了看那把琴,又看了看裴昭珩,道:“……我一直留著這把琴。”

  裴昭珩卻沒回答他,隻兩步走到了賀顧近前,抬手碰了碰他鬢邊落下的發絲,低聲道:“太晚了。”

  賀顧道:“今日臨時出了點事,我……”

  隻是話沒說完,便被人一把攬進了懷裏。

  賀顧的頭搭在裴昭珩肩窩處,恰好能聞到三殿下身上那種淡淡的檀香味。

  三殿下抱的還蠻緊的,勒的賀顧有點難受。

  平日裏裴昭珩的感情總是內斂的,賀顧從沒有從他的擁抱裏感覺出這麽多複雜的情緒。

  今天是第一回。

  裴昭珩在他耳邊低聲道:“…… 我不想讓你去。”

  賀顧感覺到裴昭珩溫熱的呼吸拍打在他耳後。

  裴昭珩的聲音很低,賀顧的耳垂被銳利工整的齒尖輕輕咬了一下,頓時頭皮一陣發麻。

  “……子環,你知道為什麽嗎?”

  三殿下的聲音已然很低,卻很輕柔,聽在賀顧耳裏和蠱惑無異,賀小侯爺從沒見過這樣的三殿下,既不是人前一本正經的模樣,也不像先前他們兩回雲雨時,一言不發隻管發狠。

  賀顧感覺到三殿下的手在他後背遊移,還有點往下的趨勢,頓時更加腦袋嗡嗡作響了。

  ……這誰頂的住?!

  盡管他心裏還在打怵,卻也無法拒絕這樣的三殿下啊!

  賀顧憋了半天,終於憋不住了,道:“咱們先回偏院去……”

  “為何要回去?”

  “這裏是你我成婚的地方,子環與我喝過合巹酒、發過誓……不記得了?”

  賀顧聞言一愣,腦海裏卻飛快的浮現他與“長公主”成婚那日晚上,兩人一同喝那杯合巹酒的畫麵來。

  ……

  “瑜兒姐姐,喝了這杯酒,日後我與你,便是夫妻一體、同甘共苦、患難與共,這輩子,我定然都再不鬆開你的手,也絕不叫你受一點委屈,讓旁人欺負你一分一毫,此心矢誌不渝。”

  “咱們白頭偕老,舉案齊眉,好不好?”

  ……

  賀小侯爺都想起來了,臉一下子紅成了個猴子屁股,隻是他眼下就在三殿下麵前,躲也沒處躲,便隻能側過目光,不去看他,以此逃避。

  “那時候,我又不知道殿下是……是男子。”

  賀顧此言一出,便感覺到頭頂三殿下呼吸一停,忽然沉默著不說話了。

  半晌,他才又開口。

  “……所以,子環那時候說的話,如今便不作數了嗎?”

  賀顧一怔,抬頭去看,恰好撞進三殿下一雙剪水般瀲灩生光的桃花眼裏,隻是此刻他垂眸望著賀顧,那眼神卻有些無言的幽暗。

  賀小侯爺頓時心軟了。

  他狠了狠心,道:“那……那自然不是,我說過了,就還是作數的。”

  裴昭珩動作一頓,低聲道:“既如此……今日就在這裏,好不好?”

  賀顧:“……”

  他能說不好嗎!

  ……自然是不好也得好了。

  然而等第二日要動身啟程、要翻身上馬時,賀小侯爺才發覺——

  ……好個屁,他很不好。

  ※※※※※※※※※※※※※※※※※※※※

  我還是不立flag了_(:з」∠)_

  立了就倒,還是寫完就更吧,但最近確實很卡文,如果覺得追的辛苦的話,可以養一養哈~

  ps:

  1、文有很多缺陷,肯定不可能盡善盡美,作者能力有限,大家指出的不足,我努力吸取經驗,爭取以後改進,感謝指正。

  2、每個人看文有不同的理解,各抒己見,我個人覺得這是好事,大家看的開心、評的開心就好,隻要不人身攻擊,都是沒有錯的。

  願大家都生活順利,看文愉快~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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