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黑手黨大樓。

  “太宰君，中原君，”森鷗外十指交叉，頗為煩惱的斟酌了一下，試探著問：“是對最近分派下去的任務有什麽不同看法嗎？”

  “沒有，boss。”中原中也站得筆直，微垂著頭，完美展示了一個下屬在上司麵前應有的態度。

  然而森鷗外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同。

  比起永遠看不透的太宰君，中原君是個不擅長隱藏情緒的人。

  “那麽是對組織有什麽不滿嗎？”森鷗外拖長了聲音，笑眯眯的看著很慈祥。

  “沒有，boss。”中原中也低著頭回答。

  “那麽，”森鷗外歎了口氣，略帶怨念的說：“是對我有什麽不滿嗎？”

  語氣令人一陣惡寒，趴在地毯上搭積木的愛麗絲皺起了眉頭，“林太郎好惡心。”

  中原中也頓了頓，帶著些許不自然，“沒有，boss。”

  森鷗外的笑容微妙了起來，這個停頓太可疑了，他托著腮想了想，最近似乎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吧。龍頭戰爭結束，港口黑手黨確立統領橫濱黑暗世界的地位，獲得大筆資金，一切都十順利。對待後補幹部中原君也很上心。

  是什麽讓中原君對自己產生了動搖呢？森鷗外將疑惑的眼神投向進門後就異常安靜的太宰治。

  太宰治合上了手裏的書，掛著愉悅的微笑，不緊不慢的打量著森鷗外，看得森鷗外眉心一跳。

  這個表情的太宰君，是在打什麽壞主意吧？

  森鷗外苦惱的想，太宰君的存在果然是不安定因素啊。

  “可能是幻滅吧。”太宰治玩味的看著森鷗外，目光遊走到愛麗絲身上，其中蘊含的探究讓森鷗外臉上的笑容僵硬了，幾乎想要收回愛麗絲。

  “知道了自己決心跟隨的boss是個毫無擔當玩弄拋棄女性的人渣。為了仕途拋棄愛人，進入仕途後又為一己之私讓數萬士兵陷入病痛，搞砸了一切後為逃避罪責匆匆逃走。”太宰治搖搖頭，冷漠的評價：“真是人渣。”

  森鷗外臉上的笑意愈發溫和，眼中充滿冰冷的戒備。

  “真是有趣的指控，我想知道太宰君是從什麽地方聽來的呢？”

  關於太宰治的指控，前一半無關緊要，後一半有關他多年前在軍隊任職時發生的時。十四年前太平洋上的常暗島，依靠死亡天使存在的不死聯隊，幾乎要改寫歐洲列強製定的異能者戰爭規則。

  這些情報都隨著他身份的幾次更改默默隱去，究竟是誰將它們挖了出來呢？

  “太宰。”柑橘發色的少年眯著眼，聲音暗沉帶著警告。

  “難道不是嗎？”太宰治嘴角揚起，語氣同情，“中也很受打擊吧？居然是這樣一個惡棍。其實你不用放在心上，畢竟森先生可是要比你知道的惡心很多倍呢。”

  中原中也：“……”

  他不禁看向太宰治手裏的書，想起昨晚將喝醉的遊鯉送回家後發生的事。

  “不要客氣……多拿點……”醉醺醺的遊鯉不停把書往他手裏塞，“不夠我這裏還有很多……全拿去……”

  “王後雄……黃岡……五三……全拿去！靠知識改變命運啊親！”遊鯉搖搖晃晃，站在桌邊對滿桌子的書挑挑揀揀，“中原中也……中原中也的《山羊之歌》……”遊鯉翻開一本，保持著地鐵老人看手機的姿勢大聲讀了出來。

  ……

  失卻夢想

  汙濁了的憂傷

  在夢中平靜的迎接死亡

  汙濁了的憂傷

  還在痛苦恐慌

  汙濁了的憂傷

  隱沒在暮色淒涼（注1）

  “拿去……中原中也……嗝……”遊鯉打著酒嗝，把詩集塞給了在了中原中也懷裏，自己也靠了過去。

  中原中也頓住了，鈷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茫然，懷裏的書掉了一地。那些短短的詩句不停回蕩在腦海中，心髒似乎被輕輕捏了一下，不規律的悸動著。

  他對詩句中表達的意思不甚理解，但又模糊覺得觸碰到了另一個世界，是那片隻有他知道的汙濁，被另一個人注視著，寫下了。

  一口酒氣噴了中原中也滿臉，短暫的愣神很快褪去，他嫌棄的嘖了一聲，準備把人扔回沙發上，卻聽見醉鬼在自己耳邊喃喃自語，“中原中也……我超喜歡他的……汙濁了的憂傷……”

  什……什麽啊……中原中也有些懵，眼神遊移，耳朵尖悄悄紅了。

  “喜歡中原中也啊，”太宰治笑容燦爛，抓著遊鯉的後衣領把人提回了沙發上。喝醉的少年眼神迷蒙，乖乖坐好雙手放在膝蓋上。“那喜不喜歡太宰治呢？”

  太宰治……是在期末考試嗎？魚哥不是畢業了嗎為什麽還在期末考試……遊鯉暈暈乎乎，但是有一點記得很清楚。他把頭搖成了撥浪鼓：“誰會喜歡太宰治呢？”

  中原中也嗤笑了一聲，彎腰撿起地上的詩集，盯著著作人中原中也神情複雜，猶豫了片刻還是把書翻開了。

  太宰治麵不改色，繼續誘哄著問：“不喜歡啊，為什麽呢？”

  係統憂心忡忡，“魚哥……魚哥你清醒一點啊！能不能活過今晚就看你自己了！”

  “為什麽？”遊鯉不屑的冷笑一聲，抓住眼前的黑色卷毛小青年，滔滔不絕的開始了對太宰治的控訴，重點是多次帶妹子殉情結果自己沒事妹子死了，以及對方留下的諸多名作對自己學生生涯造成的慘痛壓迫。

  “我告訴你……我一定會打敗太宰治的哈哈哈……”說到最後又變成了他自己寫的《我在異界做文豪》代入男主，“《人間失格》也阻止不了我靠種馬文稱霸世界哈哈哈！！！”

  係統：魚哥，一路走好。

  “《人間失格》可以送我嗎？”太宰治低頭在書堆裏翻翻找找，拿出了《人間失格》

  “拿去……全拿去……”遊鯉揮揮手，大方的抱起一摞書塞進太宰治懷裏，“全給你，還有《斜陽》和《逆行》。”他嘿嘿嘿的笑了幾聲，“津島……你……你喜歡太宰治嗎？”

  太宰治安靜了一會，微笑著搖頭：“不喜歡哦，我最討厭太宰治了。”

  “好兄弟！”遊鯉大力拍拍津島的肩，“真男人喜歡什麽太宰治，來呀，黃岡五三才是猛男必看！”

  太宰治笑而不語，看著掉在腳邊的《舞女》，盯著作者名覺得十分有趣，“寫《舞女》的森鷗外先生又是什麽樣的人呢？”

  中原中也麵色不善，其他還能算做玩笑，如果涉及港口黑手黨的boss，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了。他搞不懂太宰為什麽要問這些。

  “森鷗外啊，”遊鯉歪著頭想了想，“《舞女》可以說是他的自傳，是個玩弄拋棄女性的人渣呢，愛麗斯真可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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