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莫凡猩紅的目光，一點一點落在言瀾身上，好似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然後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了下去。

  還好言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莫凡的腰，她一支手環過莫凡的背脊，好更方便的抱住他，碰到他身體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莫凡的身體竟然格外的冷，像是在冷水浸泡過幾天幾夜，冷得沒有一點溫度。

  “莫大哥，咱們先回去好不好？”言瀾開口。

  莫凡沉默了點了點頭，言瀾跟趙墨打了一聲招呼，小心扶著莫凡上了車，幾乎是同時，一輛黑色賓利轎車開了過來，車子一個急刹之後，沈少爺一臉凝重的衝下車，朝著趙墨快步走了過去。

  “趙墨，你幹什麽？”

  言瀾立在車門邊，聽見沈少爺壓抑著怒火的吼聲，在安靜的廠房裏響起來，接著就是趙墨語無倫次的解釋。

  那一刻，她忽然發覺活著真的很好，如果有一天，她還是逃不過前世的結局，那她是不是再也見不到陸景梟了？

  離合，生死，沒人能夠說得清楚那到底是什麽，也沒人能告訴她，人死了之後會去向哪裏，或許一切走向終結，又或許，他們還會在某一個地方相遇。

  夜色綿長。

  言瀾上了車，目光沒有聚焦的落在前麵廠房前，“莫大哥……”

  莫凡靜靜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他低垂著腦袋，將臉隱沒在一片陰影裏，讓人看不清楚他表情，隻聽見他有些嘶啞的聲音響起來：“我沒事，走吧。”

  言瀾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是什麽都沒說出口，啟動車子，離開了那座廢棄的廠房。

  莫凡坐在車上，背脊貼著座椅，目光盯著後視鏡裏一點一點倒退的火光，胸腔裏像是被人揉進了一把碎碴子，痛得鮮血淋漓。

  ……

  顧辭被殺的案子，最終因為凶手也被殺而畫下一個並不完美的句點，警方通報之後，一切照舊，王洪亮提前跟局裏遞了退休申請，並且舉薦趙墨接任。

  局裏的批複倒是很快，於是，沒兩天，整個東區派出所都在辭舊迎新，歡送走了王洪亮之後，趙墨正式扶正，成了東區派出所一把手，所裏上下歡慶，好似前幾天的愁雲慘淡都被衝淡了幾分。

  這天晚上大家吃完飯已經很晚了，趙墨腿還瘸著，所以大家也沒太鬧騰，七手八腳把人送回去之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趙墨也喝了一點酒，原本扶正成一把手，是件值得喜慶的事情，可他卻愣是沒有一點高興，踩著別人屍骨爬上來的，終究帶著一點血腥。

  回到家，他半靠在沙發上，一支手蓋住半張臉，好半天，他才在沙發上坐直了，從貼身的兜裏摸出一個散發著金屬光澤的U盤，這個U盤，是幾天前陸景梟給他的那一個，他一直都沒打開看過。

  這是世界上，最後一個關於當年那件事的孤本，他一直沒打開看，是害怕有些真相一旦被揭開，就再也回不去了。

  半晌後，他終於是起身去了書房，打開電腦，將U盤插進了凹槽，短暫的讀取之後，屏幕上顯示出一條提醒，他深吸了幾口氣，打開了U盤。

  盤裏隻有一個孤零零的文件夾，文件夾的名字就叫“趙正國”，趙墨薄唇繃成一條直線，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他自然不會再畏首畏尾。

  文件夾的內容不算太多，再加上趙墨幹了這麽多年刑偵，自然知道哪些東西是重點，哪些可以一眼帶過。

  十幾分鍾之後。

  趙墨的目光死死盯著電腦屏幕，屏幕上，是一張趙正國的照片，照片上，趙正國重傷昏迷，一條腿被炸得皮開肉綻，可他手裏死死拽著一根樸素的手鏈，那手鏈，是他當初送給姐姐的生辰禮物。

  原來當年那件事的真相，比他想象中還要殘酷幾分。

  一個被委派去黑三角州的臥底，除了要跟自己人明爭暗鬥，還要跟外頭的人鬥智鬥勇，他一個人像一個孤膽英雄，走在一條前途未卜的路上，連自己的孩子都對他不信任，懷疑了他這麽多年。

  趙墨忽然覺得，趙正國這些年一直借著忙碌的名義不太管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對自己有所懷疑？

  趙墨深吸了口氣，手指有點僵硬的掏出一支煙點上，一片煙霧繚繞裏，他背靠在椅子上，微微闔著雙目，似乎是在思索什麽。

  至此，盤旋在他腦子裏多年的疑惑終於得到答案，真相水落石出。

  ……

  連著幾天，言瀾每天去了影視城，開完工就回來，偶爾也會趕一點其他通告，跟粉絲互動一下什麽的，保持熱度。

  幾天順風順水的日子之後，她忽然被宋南等人圈了一條微博，她正在菜園子裏摘菜，打算晚上弄點好吃的犒勞陸景梟和莫凡，畢竟這個世界上，唯有美食不可辜負。

  她蹲在菜園子裏，一邊掐著水靈靈的茄子，一邊打開微博掃了一眼，結果嚇得差點直接把手機給扔了出去。

  緊接著，微信提示一股腦收到了十幾條新消息，言瀾揉了揉眉心，打開微信，界麵上清一色的都是宋南等人發送的一模一樣的消息。

  宋南：[恭喜梟哥C位出道，給梟哥瘋狂打call！]

  言瀾有點哭笑不得，她做夢都沒想到，當初一時無奈之舉，卻給自己帶來了一條全新的戲路，剛才那條微博，是一個視頻APP發起的投票推薦——你心中男友力MAX的男星投票榜。

  原本這種投票跟她這種女藝人沒半毛錢關係，可偏偏小編不知道是手殘，還是故意的，居然把她男裝的照片放了上去，更恐怖的是，還有不少腐女賣力拉票。

  宋南：[梟哥，你全球後援會的妹紙們都激動得要哭了，你還趕緊去安慰安慰，你個渣男！]

  言瀾嘴角一陣抽搐，她是個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女人好麽，什麽鬼渣男啊喂！

  言瀾咽了下唾沫，抬手打開了微博，自從她爆火之後，這也好不容易有了全球後援會什麽的，宋南還是後援會的管理員，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