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妍死死咬著唇，眼眶泛紅，淚珠幾乎就要忍不住落下來，事到如今，她才突然發覺，原來這一份感情實在是太過沉重，現在的她，根本要不起，也不敢要。

  言瀾實在有點看不過眼，抬手拍了拍蕭妍肩頭：“蕭小姐，既然已經到了，還是先去見董先生再說吧。”

  蕭妍深吸了幾口氣，這下平複下來心緒，“好。”

  言瀾略微頷首，何遠飛眼珠子在兩人身上來回轉了幾圈，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言瀾輕咳一聲，“何先生放心，我不喜歡女人。”

  何遠飛：“……”

  現在年輕人思想都這麽開放了嗎？

  何遠飛一臉尷尬笑容，“嗬嗬，陸先生說笑了，裏麵請。”

  何遠飛說完，帶著言瀾他們一路來到莊園裏麵的院子，董青山正在院子裏修剪花圃，這幾天發生這麽多事，顧榮又舊事重提，他難免心煩意亂，所以就找了這個差事來打發時間。

  “老何，我不是跟你說了，這幾天誰都不見，不管是誰來，全都打發走嗎？”董青山蹲在花圃中間，一邊仔細修剪花枝，一邊不悅的開口。

  當年嫩得一根蔥似的董青山，如今已經是人到中年，頭頂上一個大背頭，下巴上蓄了一抹胡須，看上去就是個十足的中年大叔範，可見歲月不饒人，眾生平等。

  何遠飛一臉激動的走過去，“不是，董先生，你看誰來了？”

  董青山抬眼，不經意的一眼，朝著蕭妍和言瀾的方向看了過來，他手裏剪刀一下滑落在地，幾乎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這怎麽可能？

  蕭妍僵立在原地，渾身緊繃如同一張拉滿的弓弦，盡管這一路她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盡管要遭盡冷眼嘲笑，她也不會有絲毫退步，可是這樣猝不及防的見到董青山，她卻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好像做什麽都是多餘。

  沉默恒更在兩人中間，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去打破這該死的沉默。

  “對不起。”

  “對不起。”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這一聲遲來的“對不起”，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從兩人心口輕飄飄的滾過，卻劃出一條深不見底的口子，鮮血淋漓。

  痛嗎？

  怎麽會不痛呢，當年那一刀，不隻是砍在董青山身上，更是砍在他心裏，可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的痛苦憤怒早就化成了無盡思念，他從來都知道自己心意，隻要蕭妍回來，哪怕他是粉身碎骨，也要接住她。

  蕭妍垂在身側的手指死死攥著，幾乎是從嗓子眼擠出來一句：“當年那件事，都是我對不起你，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才會……才會將你推入絕境，青山，對不起。”

  董青山搖了搖頭，“你沒對不起我什麽，我說過，你不必如此。”

  蕭妍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兩人就這麽幹站著，一瞬不瞬的看著對方。

  一旁言瀾覺得自己吃了個天大的瓜，不論是當初那件事，還是後來蕭妍跌落神壇一無所有，從來都沒媒體報道過，蕭妍和董青山兩人曾經有過什麽舊情，今天她要不是親眼看到，估計她也不會相信。

  言瀾忍不住輕咳一聲，語氣幽幽：“那個什麽，董導和蕭小姐久別重逢，我本來不該多嘴破壞氣氛的，不過，我今天來，還有其他事情跟董導商量……咳，董導你看要不咱們先一起談個正事？”

  董青山這才回過神來，收斂下心神，看向言瀾：“我應該叫你陸先生，還是言小姐？”

  說句實話，單從一個導演角度來說，言瀾表現出來的顛覆性的角色塑造，的確十分驚豔，再加上從《大戰神》這部戲來看，言瀾的演技也是在線的，這樣一個演員簡直是天生為藝術而生。

  隻不過，言瀾身份實在是太過複雜多變，隻怕不是他能夠駕馭的，所以，董青山並沒朝這方麵去想。

  言瀾擺了擺手，“董導隨意，其實我這次來，也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還你當年顧榮欠你的那個公道。”

  董青山聞言，沉默的盯著言瀾，半晌後，他才搖了搖頭，“多謝言小姐美意，我想，我可能不需要。”

  不及言瀾開口，蕭妍倒是率先開口：“為什麽？當年那件事，分明就是我和顧榮故意陷害你的，我們之間其實什麽都沒發生，是，是顧榮許給我將來會捧紅我這個條件，我才會一時鬼迷心竅，幫他冤枉了你，現在我願意說出當年一切真相，青山，我差點毀了你，你知不知道？”

  董青山一臉落寞，卻是笑了笑：“我知道，當時顧氏集團雖然很強大，但也不是能夠一手遮天，想要查清楚事情來龍去脈，沒有那麽複雜，我沒那麽做，隻是不想把你拉下水，現在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又何必再去舊事重提。”

  蕭妍聞言，瞬間如同五雷轟頂，她背脊陡然一僵，滿臉無法置信的神色盯著董青山。

  怎麽可能！

  董青山當年就知道那是一個局，可他為什麽一直都沒說出真相，最終還賠償了顧氏集團一大筆違約金？

  言瀾看向董青山，“看來我確實猜得沒錯，你當年受顧榮脅迫，今天也一樣被顧榮脅迫，這一切，都是因為蕭小姐。”

  董青山沉默了幾秒，開口：“你說得沒錯，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麽好藏著掖著的，如果沒有當初那件事，我本來是打算在新公司成立之時，就向小妍求婚的，隻可惜，我董青山沒這個福氣，這輩子，都等不到那一天了。”

  “那如果我告訴你，我有辦法幫你報一箭之仇呢？”言瀾開口道。

  董青山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想小妍出來作證，重新公開當年那件事的真相，可如此一來，小妍在這京城甚至整個華夏如何立足？她現在已經什麽都沒了，你難道還要我逼著她去送死嗎？”

  當年顧榮設下那個局，他心裏心知肚明，之所以一直都沒戳破，隻不過是想要保護蕭妍而已，如今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他又何必再去翻那些舊賬，徒增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