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斟酌了一下措辭，這才開口：“這一次是小炎子親自帶人過去的，已經跟那人聯絡上了，如果不出意外，過幾天就能回來，隻不過，主子你想好了，一定要插手寒族的事情嗎？寒族背後的勢力有多龐大你不是不知道，牽一發而動全身，萬一出了什麽紕漏，怎麽辦？”

  寒族是傳承了千百年的古老勢力，擺在明麵上的，也隻是它冰山一角，誰都不知道這個深埋在底下上千年的地下世界無冕之王，到底有著多麽恐怖的實力。

  陸景梟剛剛全麵接手陸家，勢力還不算完全穩固，想要和那有的龐然大物鬥，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陸景梟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莫凡，片刻後，他一字一頓的開口：“這是我的宿命，我無路可退，但我的生死，從來都不由他人來判定。”

  莫凡沉默了兩秒，終於忍不住道：“如果到時候真的有什麽萬一，那嫂子怎麽辦？”

  言瀾怎麽辦？

  陸景梟瞳孔微微一縮，手指不經意的捏緊，他目光凝聚起來，深邃的眸子黑沉沉的，叫人看不清裏麵到隱藏著怎樣的天羅地網。

  半晌後，陸景梟沙啞的聲音打破了死寂，他說：“即使我不在她身邊，她也會好好活下去的，她做得到。”

  莫凡聞言一愣，心髒一點一點沉到穀底。

  看來，陸景梟早就做好了最壞打算。

  莫凡神色一片黯然，眸底逐漸浮出一抹荒蕪，他朝著陸景梟看了一眼：“嫂子這麽聰明，如果她知道龍城和鹿城的事情，她一定會懷疑，還有，賀蘭的身份，也不可能一直隱瞞得住，我覺得有些事應該讓嫂子知道……”

  他話還沒說完，陸景梟陰沉如同冰刃一般的目光射了過去，“她不必知道。”

  莫凡還想再說什麽，最後還是識趣的閉了嘴，默默退了出去。

  病房裏，陸景梟依舊一動不動坐在病床前，先前眸底凝聚的冰冷戾氣逐漸褪去，滿目寵溺溫柔的看著言瀾。

  如果將來有一天，言瀾知道陸景梟做的這個決定，她會不會難過？

  他要走的從來都不是一條坦途，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條所謂的“路”會通向哪裏，也許是光明，也是無盡深淵，所以，他的計劃裏，從來都沒有她。

  那些黑暗深不見底的卑劣肮髒，他從來都是一個人承受，那張刀削斧鑿一般的臉頰上，總是布滿拒人千裏之外的蝕骨冰冷，可是，即使如此，他依舊有著那麽一絲奢念，這一絲奢念就像是一條細碎火光，點燃一片蒼茫無邊的原野，漸成燎原之勢。

  哪怕他不在她身邊，他也希望她這一生能夠平安喜樂。

  隻是他不知道，沒有他的人生，她又怎麽會覺得平安喜樂。

  在很久之前，在他遇見她的那一瞬間，他仿佛就已經洞穿百劫千難，可他明知是什麽結果，仍然忍不住，想要留在她身邊，哪怕隻是多看她一眼。

  瀾瀾，我愛你。

  ……

  沈氏集團，總部大樓。

  小會議室。

  雖說已經是深夜，但因為沈氏集團牽連進寧世業父子的事情，股價大跌，董事們動議召開臨時股東大會，大寫的興師問罪。

  “慕雪小姐，你這一次也做得太過分了，公司現在牽涉進命案不說，還連累股價大跌，你要是處理不好這些事務，不如換一個人來當家啊。”

  “從開盤到收盤，跌了十幾塊，我們這些老骨頭可禁不起你這麽折騰啊！”

  “可不是，現在外界都怎麽說我們你知道嗎？說我們手裏都沾著血，發的都是死人財，明天一早開盤還不知道會跌成什麽樣呢！”

  “慕雪小姐，我們不是你的能力，實在是這一次的事情鬧得太大了，這屁股要是擦不幹淨，對我們大家都沒好處，你說是不是？”

  ……

  小會議室內，一群董事七嘴八舌的指責沈慕雪。

  沈慕雪坐在首席的位置，額頭青筋暴跳，麵上偽裝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下去。

  這些老東西，平常賺錢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精，現在出事了，全都跑來指責她，實在是可惡！

  沈慕雪眉目間染著一層厚厚的冷霜，目光環視了四周一圈，旋即抬手敲了敲桌麵，開口：“鬧夠了？”

  小會議室內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慕雪身上。

  沈慕雪略微抬起眸子，聲音不自覺冷了幾分：“做生意，本來就是有賺有賠，諸位若是覺得我的決策有什麽問題，現在就可以放了手上的股票，我會按照今天早上的開盤價，全部接手。”

  話音落下，整個小會議室頓時一片如同墳墓般的死寂。

  諸位董事麵麵相覷，沒想到，沈慕雪居然在這擺了他們一道。

  就算這一次沈氏集團牽連進命案，但也不算傷筋動骨，過幾天這消息淡下去了，股價自然回落，所以，這些董事沒這麽傻，在這個時候拋售手裏的股票，他們隻不過是想趁機打壓一下沈慕雪的氣勢罷了。

  但他們都沒想到，沈慕雪居然以退為進，噎得他們啞口無言。

  其中一個董事幹笑幾聲：“慕雪小姐不用說得這麽嚴重嘛，大家也是擔心公司，這股價一跌，很多散戶都擔心虧本，市麵上也有不小的股票拋售，我們也是擔心這事要是不盡快解決，這損失，可就太大了，慕雪小姐說是不是？”

  沈慕雪朝著那董事看了一眼，笑了笑：“趙董這話可就說錯了。”

  “說錯了？”

  沈慕雪眸光轉冷，“市麵上的確有人拋售股票，不過，這些散股最後可都落入了趙董你的戶頭上，低進高出，趙董這一筆可賺得不少啊。”

  趙董聞言，麵上笑容瞬間裂得粉碎，額頭鑽出一層細密冷汗，這女人……簡直是比他想象中還要可怕！

  該死！

  趙董臉皮抽了抽，怨毒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纏著沈慕雪，皮笑肉不笑，“我這也是不想公司受損，再說了，這些散股要是落在別人手裏，也是對公司不利，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