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雪那個女人怎麽會出現在哪？該不會是她跟沈淵串通好了的吧？”霍天脫口而出。

  戀愛中的男人女人智商都有問題，不能用正常人的標準去衡量。

  “不會。”陸景梟開口，“如果沈慕雪跟沈淵串通好，她就不會意外出現在爆炸現場，何況沈淵跟沈慕雪關係還沒好到那個地步。”

  霍天砸了下嘴，細長手指摸了摸下巴，“這倒也是，沈慕雪天生就是天之驕子，將來要繼承沈氏集團的，據說這個沈淵出生不是很好，在沈家不受待見，我倒是很好奇，你當初怎麽會想到啟用他的。”

  沈淵就像是一把雙刃劍，這人有學識也有膽魄，最重要的是還有野心，陸景梟當初也沒想過要用這樣一個心思深沉的人，可沈淵拿來的計劃案實在是太誘人。

  “5年前，沈淵托了很多關係才見到我，當時，他隻拿了一份隻有3頁紙的計劃案給我，這個計劃案叫——天啟計劃，研究的是各類特效藥，我同意了。”陸景梟語氣輕描淡寫。

  可言瀾還有莫凡和墨炎的目光，幾乎是下意識的看向陸景梟，雖然陸景梟沒說出口，但他們都知道，陸景梟那個時候之所以會同意這個所謂的“天啟計劃”，恐怕是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這個男人，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霍天似乎並沒察覺到陸景梟這話的異常，“這麽說，當初是沈淵主動找你成立這個研究室的，那他怎麽會……”

  怎麽會一步一步走到這個地步？

  貪婪，本來就是萬惡之源。

  沈淵當初隻是一個不受重視的大學教授，雖然在沈家沒什麽地位，但外界到底還是忌憚他這個身份，學校雖然批了他的研究室，但經費嚴重不足，而且瑣事雜多，何況沈淵原本就誌不在此。

  如果他隻是想安心做一個研究人員，一個桃李滿天下的斯文老師，就不會寫出那本別有用心的“天啟計劃”，一步一步構建自己勢力範圍。

  沈淵有野心，也有耐心，在沈家蟄伏這麽多年，終於開始反擊。

  沈慕雪被牽涉進爆炸案，就算最終能證實她的清白，可在商場上的人都知道，一旦牽連進這些負麵事件，對公司和自身名譽都會造成極大損傷。

  沈淵這一刀捅得，殺人不見血，而且連自己替死鬼都找好了。

  不管是陸景梟遇襲，還是基地爆炸案，都跟他扯不上直接關係，夜鷹已死，也沒人再來指證他，他大可以把一切責任都推給夜鷹，繼續裝他人畜無害的小白兔。

  他千般算計，萬般權謀，卻算錯了一點，陸景梟這人，沒他想象中的那麽愚蠢，隻以為一招金蟬脫殼就可以瞞天過海。

  陸景梟這人有時候做事很任性，任性到根本不會去管後果如何，因為這件事，已經牽連到言瀾。

  劫殺發生之時，霍天生怕時羽受傷，所以這會兒即便緩過來了，可這口氣梗在心口，依舊沒有下去。

  不止是霍天，陸景梟也是如此。

  他無法想象，如果自己的人稍有失誤，如果莫凡的反應稍微慢了幾秒，如果言瀾因此受傷……

  他還能坐在這看似平心靜氣的講述前塵過往，已經是他極力克製自己體內森冷殺氣的結果，但他動作並不慢，潛伏在基地等待命令的人早已經就位，隻不過，他還是慢了一步。

  沈淵這個人，比他想象中還要冷血無情。

  連他的人都敢動，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陸景梟雙眸微微眯起，眸子裏有冷光一閃而逝，旋即沉聲開口：“因為他想要的，從來都不隻是一個小小的研究室，他的野心，是想要整個沈氏集團，他要將沈家都握在自己手裏，成為沈家的主宰。”

  霍天額頭迸出兩條小青筋，幾乎是脫口而出：“這個變態！他要沈家，為毛要來虐老子？什麽玩意兒？”

  陸景梟瞥了他一眼，“你以為人人都跟你霍大少爺似得，天生就擁有一切，沈淵因為出生不好，在家族中受盡欺淩，連他生父沈長庚都不待見他，就更不要指望其他人會重視他了，所以，這位頂著沈家三少爺的頭銜，卻一無所有，換做是你，會怎麽做？”

  一個不受待見的沈三少爺，從出生就注定隻能站在最邊緣的位置，仰望著沈家高高在上的威權，多年的折辱委屈，早已經滲入他骨血，一起長成了心底抹不開的怨恨心魔。

  他要得到沈家，即使這條路很長很難走，但他已經走出第一步。

  那一瞬間，言瀾忽然抬眼看向陸景梟，這男人剛才一番話，從頭到尾都在說別人，可是，有幾句夾在裏麵的話，卻是格外沉重。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沈淵何嚐不是另一個陸景梟。

  陸景梟的出生也不好，自幼在陸家不受重視，那些暗無天日的歲月，他是不是也跟沈淵一樣，想要將那些折辱過他的人踩在腳下，那些纏在心底深處的怨憎，是不是早就成了他心底堪不破的心魔。

  她一直都沒問他，沒遇見他的那些年，他一個人到底都是怎麽過來的，他被人欺辱難過的時候，會不會很苦？

  這些她一直都沒問，也不敢去問，害怕揭開他隱藏好的傷口，也怕去觸及那些塵封的往事。

  言瀾忽然有些心疼，想要抱一抱陸景梟，卻又隻能強迫自己隱忍克製下來。

  “家族之間的爭鬥，有時候往往比外麵來的刀劍還要狠還要傷人，我們從出生開始，就接觸這些明爭暗鬥，不是嗎？”霍天突然道，語氣頗有幾分自嘲的味道。

  有些人，天生就擁有一切，以為自己得到了的理所當然。

  可有些人，他們天生就一無所有，他們要頭破血流的去爭，成王敗寇，贏了最好，即便輸了，也不後悔。

  暖氣十足的大廳之中，每個人似乎都心思各異，唯有陸景梟略微有些放空的目光落在言瀾身上，這一生一世，他不惜一切代價搶來的人，會不會怕他，怕他渾身陰暗，充滿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