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搞清了修家的目的，可裴羽還是弄不清季白塵接下來的打算。

  在這所有的錯綜複雜裏邊，荀姨扮演了什麽角色，裴羽始終弄不明白。

  她隻是猜測荀姨和修曄有著某種特殊的聯係，並且這種聯係是關乎利益的。

  晚上的時候她試著旁敲側擊，可季白塵沒給她半點機會。

  某人邊走邊脫外衣，“看樣子還是不夠累，總想著別人的事.......”

  還在滑動著手機屏默默思考的裴羽沒來由得脊背一涼，她覺得自己又要慘了。

  果不其然被折騰了一整夜.......

  什麽叫人麵獸心，裴羽有了全新的理解。

  第二天一早，季白塵神清氣爽得喝著咖啡，一份早報攤在桌麵。

  頭條頭版還是季家，他隻是一眼略過。

  裴羽火急火燎得衝下樓，努力帶著耳環卻怎麽都帶不進去，“你也不來喊我，這都八點了........”

  “早上不是要去季氏麽？”

  一看季白塵還是悠哉哉的衣服都沒換，手上的動作就停了，眨巴著眼睛瞧著他。

  季白塵拉開椅子招呼她，“還早，先用早餐。”

  裴羽半信半疑得坐了下來，“股東大會不是九點，這裏過去怎麽也得一個小時。”

  季白塵：“十點到就行。”

  “十點，行吧，那敢情上半場沒我們什麽事......”裴羽隨後抓了片吐司，草草抹了點果醬。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她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季白塵還這麽悠閑自在，一點沒自家產業要完蛋的危機感。

  從昨晚各大網絡平台提供的線索看，季氏現在每一天都被架在刀尖上。

  就是季白塵出事的新聞一出，季氏股價大跌，偏幾個大股東覺得是意料之內的，瘋狂內鬥，根本無暇顧及接下來的發展。

  蔚子漠，齊晏和沈寒聲至今沒走出季氏，裴羽有點擔心單憑蔚子漠一人，鎮不住場子。

  可裴羽相信季總那麽篤定，一定是有成算。

  季白塵馳騁商場，哪兒會打沒準備的仗，無非就是在權衡更好的時機出現。

  果然等裴羽吃完，季白塵拉著她挑了套低調的西服，兩人才一同前往季氏。

  和裴羽腦中勾勒的畫麵如出一轍，等他們悄無聲息得從一條隱秘而又彎彎曲曲的小路走進季氏，全程都有專人護送帶領，這一隊都是生麵孔，打頭的跟在季白塵後頭小聲匯報著當前的情況。

  整個過程裴羽一點不覺得這巍峨宏偉的季氏大樓換了主人。

  季白塵還是那個手起刀落的主，任憑誰都妄想不了。

  李秘書也是氣勢洶洶得跟在後頭，主場作戰當然越拽越好，還會怕那些老家夥。

  季白塵先帶著裴羽到了十五樓，在物料堆放室的後頭有一扇門，打開後別有洞天。

  那是比頂樓辦公區域更豪華的所在，區別是這裏的很多電子設備裴羽都不認識。

  季白塵牽著裴羽進去，一邊跟她介紹，“這裏原本是在比特幣剛開始盛行時候找了幾個高手挖礦用的。”

  “挖礦對設備配置有很高要求，而且當時知道的人很少。”

  裴羽興奮得眸子都亮了，摸著邊框感歎著，“所以你算是比較早一批挖到礦的？”

  “算是吧。”

  “不過現在已經不稀奇，所以這個操作室就暫時擱置了。”

  季白塵說完，拉著裴羽繼續往裏頭走，裏邊會議室的大屏幕裏正好投影出股東大會的現場。

  八麵超大的屏幕能清晰得投影出與會所有人員的細微動作，在這裏所有的的小動作都無處遁形。

  裴羽趕緊找了個座位坐下來，像電影開場似的認真，她對這場表麵看著毫無硝煙的戰爭十分感興趣。

  她的小師父以前幫師公打理過公司一段日子，據她說，越是公司動蕩的時候，股東大會就越是針尖對麥芒。

  果不其然，幾個大股東吵得臉紅脖子粗，就差爬上會議桌扭打起來。

  裴羽聽了一會兒就打哈欠了，這來來回回不就是開始站隊了。

  一派力挺齊晏，一派則是更偏向沈寒聲。

  無非就是季氏完蛋了，選齊家還是沈家這麽點事。

  各位股東倒是很統一得自動忽略蔚子漠，誰都知道他就差被蔚老爺子掃地出門了，再加上他一個混娛樂圈的太子爺哪裏會知道在商場怎麽混，自然就沒人親近他。

  齊晏一言不發，沈寒聲更是全程冷臉。

  他們倆都在等著對方先有動作。

  隻有蔚子漠低著頭玩手機，看著和現場所有人格格不入。

  “啪”得一聲，會議室的大門被驟然推開，一下子把所有激烈的爭論都噎在了原地。

  兩位互相拍著桌子的股東看到進來的人，就差沒把下巴驚掉在地上。

  裴羽揉了揉眼睛，半幅身子往前湊了湊，等著瞧進來的是誰。

  該不會是修曄吧？

  她拿餘光瞥了季白塵一眼，季白塵左手抵著下巴，看得津津有味，嘴角還銜著笑。

  吵得喋喋不休的時候，他尚且看得認真，等大門一開，他倒是開始低頭看手機，一點不奇怪來的是誰。

  你不看，我得看。

  裴羽抱著手觀戰。

  可看到來人走進會議室，也露出了同款驚訝。

  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頂重工絕美的帽子。

  女人戴的是C家黑色Vantige寬邊禮帽，兩頭自然翹起，複古鏤空雕花的半扇黑紗恰好遮住她的眉眼。

  暫時還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她婀娜玲瓏的身形包裹在成套的黑色無袖職業套裝中，風姿綽約，曲線凹凸有致。

  細長的八厘米高跟被她踩在腳下仿佛踩在棉花上，輕緩優美，跟跳舞似的。

  她走了幾步，定在原地，白色的長款手套扶住帽簷，往上一抬，隻這麽個動作就將在場幾乎所有男人的眼球都牢牢吸住。

  “陸老，李老，各位，久違了.......”

  女人的聲音淡而不冷，似清晨幽靜空穀中的鳥鳴，清脆婉轉，泠泠嫚嫚。

  兩個吵得臉紅脖子粗的老人頓時就安靜了下來，其中一位正了正眼鏡，待看清女人帽簷下的眉眼，驚惶得張了張嘴，“荀......”

  最終那個名字都沒念出口。

  “荀瑛.......”坐在偏遠一些有個中年男子猛然起身，怕自己眼花，一個勁得揉著眼睛。

  “是我。”

  荀瑛朝他莞爾一笑，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向空置的主座。

  齊晏，沈寒聲，連同一直在玩手機的蔚子漠都跟著起身，畢恭畢敬得喊著荀姨。

  荀瑛一一和他們點頭算是回應，隨後摘下白手套和黑色禮帽，露出那張完全沒被歲月洗滌過的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