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跑近了，裴羽才發現竟然是喬納森，他還穿著比賽那天的一套西服，發型亂蓬蓬的，領結也歪了，臉上掛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站定在裴羽和季白塵身前，擺著手一個勁得喘氣緩和著，喉嚨裏卻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前輩，你別急，”裴羽心底覺得哭笑不得，聽安妮說過喬納森是個設計癡，一看到自己喜歡的作品或者設計，腿就邁不動了，不讓他研究完自己出來，誰都請不動他。

  這讓她想到了Alex，他也有這個習慣，AYstudio裏四個清晰的大字“擅入者死”就是最好的證明。

  喬納森的助理跟了出來，朝裴羽和季白塵問了好後給他遞了瓶水，喬納森跑得兩眼一抹黑，現在氣都喘不上來，卻絲毫不在意，一把推開助理，拉著裴羽的手激動地問著，“Y，你......你的逆生，多少錢可以.......賣我，我........我想收了這一套，我知道有點冒昧，但是.......但是我真的太喜歡了。”

  沒等裴羽開口，季白塵已經推開了喬納森，將裴羽護在身後，眉眼生冷，“喬納森先生請自重。”

  喬納森手上一空，退後了一步，對上季白塵迫人的氣勢，垂下了眉眼，雙手緊張得搓著，臉憋得通紅，小聲說著，“抱歉，季總......”

  喬納森讓助理打聽了個遍都沒問到裴羽住的房間號，聽助理說看到裴羽剛進大門，就立馬跑了出來。

  他滿心滿眼都是逆生，就忘了季總也在現場，沒想到自己竟然當場失態，惹得季總不悅，悔恨地歎了口氣，但不準備放棄，“Y，請你一定考慮，隻要我出得起，價格你可以隨便提。”

  裴羽拉著季白塵的手，眼神安撫著要吃人似的季總，上前一步，笑得問，“前輩看來真的很喜歡逆生。”

  喬納森聞言瘋狂點頭，“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歡.......這個作品實在太精妙了，處處是驚喜，我覺得就是寶藏，哪怕是研究了幾天幾夜都覺得不夠，它讓我忍不住想看更多，就像......像有靈魂似的。”

  喬納森說到激動之處，又想湊近裴羽，被季白塵的眼神勸退。

  那眼神分明就在說，我的寶貝，閑人閃一邊去。

  “感謝您的認可和喜歡，這是我和逆生的榮幸，不過......”裴羽唇角銜著笑，眼神清冽明亮，語氣裏卻透著疏離的客氣，喬納森原本聽著前麵的一句興奮得不行，不過兩個字又把他拽到了穀底。

  “不過什麽？”他追問著。

  裴羽：“我已經承諾將這款贈送給秦珺小姐，逆生從製作開始就已經是她的所有物，我無權決定它的歸屬，如果您喜歡，可以和秦小姐商量。”

  喬納森眸子裏的光一點點暗淡下去，他知道沒戲了，秦珺對這款作品顯然是愛到了極致，他和秦珺的助理簡單交談了幾句就已經被徹底回絕了，一點餘地都不留，這才動腦筋到裴羽這裏試試看。

  “是因為我頭幾次見你，對你的態度麽，我......我可以道歉。”喬納森飛速轉著腦子，把自己能想到的細節都搬了出來，最終想到了自己對裴羽一開始的態度。

  裴羽站在那裏，語氣清冷，哪怕隻是簡單得穿著一套運動服，渾身上下的清傲氣場都掩不住，“前輩，如果您喜歡，我可以幫您去問秦珺小姐延遲租借的時間，但是如果您覺得我是因為這樣而拒絕，那您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麵前的女孩臉上掛著矜傲和坦蕩，喬納森一時半會被噎得無言以對，他意識到是自己失言了，雙手插著腰，後悔得搖了搖頭，“抱歉，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沒事，前輩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聯係秦珺，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們就失陪了。”裴羽牽著季白塵離開。

  季白塵的眸子就沒離開過自家小丫頭，怎麽連生氣的樣子都這麽好看。

  走遠了幾步，確定喬納森已經聽不到了，裴羽才悶聲道，“看著我做什麽？”

  “你好看，”季白塵照實說，衝她眨了眨眼。

  裴羽白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著。

  季白塵把她牽回來，寬大的掌心包裹著她有些微涼的小手，“往這邊走，去吃早飯，安排好了。”

  裴羽嗯了聲，任他牽著，若有所思地轉著腦子。

  季白塵彈了彈她的腦門，“想什麽呢，跟男朋友在一起這麽不專心。”

  裴羽拉住了他，兩人停在餐廳門口，“我剛想，鄒琴到現在都不知道孟以璿被塞進黑獄了麽？那東西都被拿了，她的人就不會知會她？”

  季白塵猜到小丫頭操心完了現在周圍的情況，一定是轉著腦子想到晏城那裏，撫著她的小臉，“你老公都有安排了，現在能好好陪我吃飯了麽？”

  裴羽哦了幾聲，突然覺得不對，擰著眉質問著，“季總，你怎麽這幾天到處占我便宜，之前還自稱未婚夫候選人，現在稱呼改的那叫一個順口，差點就被你繞進去了。”

  季白塵垂眸，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敢情小丫頭操心這個操心那個，還有間隙聽到他耍的小心機，攬過她的肩，帶著她往裏走，再不進去，早飯時間都要過了，煞有其事地說著，“我先練習一下，免得以後叫起來不順口。”

  這需要練習？

  分明就是拿著雞毛當令箭。

  這家夥就是蹬鼻子上臉第一名，一點都不好好回答她的問題，就知道打馬虎眼。

  真是難為他之前裝的那一幅幅冷漠又疏遠的儒雅模樣，她都有點懷念那時候的季白塵，雖然自己嘴裏嚷嚷著討厭他那副假臉，可還真比現在小心眼又膩歪的樣子正經多了。

  “季白塵，你就不能跟我透露下你在晏城的布置？”裴羽仍舊不死心，眸子亮亮地盯著季白塵。

  季白塵先不回答，拉著她到座位前，按著她的肩坐下，旁邊的服務員立馬遞上了牛角麵包和熱可可，都是裴羽喜歡的，牛角麵包上還灑了奧利奧粉末，香噴噴得冒著熱氣。

  裴羽的眸子掃了一遍麵前的餐食，舔了舔嘴唇，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