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來的溫情

  明暖記得，她曾經跟國子祭酒家的姑娘們很是要好，後來也忘記了什麽原因，就漸漸都淡了。

  不管這是不是一場夢，既然回來了，那就好好活這一世。

  明暖疲憊的閉上了雙眼。

  任她再波瀾不驚，經曆過這等離奇的事情，也是讓她難以接受。

  何況現在還是有傷在身。

  明暖還在回想著以前的事情，明夫人與明將軍就帶著太醫來了。

  “我兒，快快躺好。”

  明夫人將明暖扶好，將床紗遮擋，隻露出明暖的手臂在外麵。

  太醫隔著絲帕診脈。

  “太醫，昭昭如何了。”

  太醫看向床幔中的少女。“小姐現在身體是否有不適之處。”

  “並無，隻是尚有些疲憊罷了。”

  太醫這才收起來診脈的手，轉身對明將軍言道。“小姐身上有傷，疲憊是正常的，慢慢將養著就好，”

  說到這裏，又頓了一下。“適才聽得明夫人說，小姐不記得一些事情了，敢問將軍，明小姐可是有什麽不記得了？是什麽都不記得還是隻是忘記了一些事情？”

  還未等明將軍回答，明暖便先開口了。

  “是母親有些擔心了，隻不過是今日之事記不太清了，我曾見醫術上說，若受到驚嚇可能會影響到記憶，我看與我的情況相符，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才會變得如此。”

  “小姐博學。”太醫誇讚了一句，也算是默認了明暖的說法。

  “夫人不必擔心，老夫這就開一帖安神湯，睡前給小姐服下即可。”

  聽到太醫此言，明夫人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緊繃的情緒也終於鬆懈了下來。

  “那就麻煩王太醫了。”

  明將軍對王太醫一拱手。

  “哎呦，將軍不必多禮，真是折煞老夫了，本就是職責所在，不存在感謝不感謝的問題。”太醫連道不敢。

  明將軍與太醫一同踏出了明暖的屋子，等太醫開過藥之後，親自將王太醫送出。

  此時，明暖的臥房內。

  明夫人見太醫離開了，連忙遣走屋子裏的丫鬟侍女，然後脫力一般癱倒在明暖的床榻旁邊。

  “我兒，你嚇死娘了。”

  看著麵前毫無形象的母親，明暖險些淚目。

  怕被母親看出端倪，隻能借著安慰母親的時候掩住眼中的情緒。

  明暖握住明夫人的手。

  母親也是關心則亂嘛。

  明暖緊握著明夫人的手，感受著那久違的來自母親的溫暖。

  昭昭也是嚇壞了吧，你長這麽大，還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傷呢。

  明夫人總覺得今天的明暖情緒有些過分激動，以為她還驚魂未定，也輕輕拍著明暖的手安慰她。

  母女二人就在這房間中互相安慰著。

  過了一會兒，明夫人覺得時間可以了，揚聲對門外候著的小丫鬟吩咐道。

  “柳綠，去把給你們小姐燉的燕窩端上來。”

  “是，夫人。”

  “昭昭，下次不可再當街縱馬了，多危險。今日的那家兒郎我將軍府已經上門賠禮了，萬幸那兒郎也沒有受傷，不然你爹一定要狠狠罰你。”

  “這是女兒的錯，讓將軍府蒙羞了。”

  明暖很是愧疚。

  不管這不是“她”做的。

  縱馬與縱馬傷人還是不同的，尤其是官員家中子弟鬧市縱馬造成人員傷亡的，在朝堂上是要被參上一本的。

  更何況，她是將軍府的大小姐。

  將軍府看起來繁花似錦，實際上不過是烈火烹油。

  “既然知道，同樣的錯誤就不要再犯了。”一旁傳來了明將軍低沉的聲音。

  “老爺，昭昭如今還病著，若要罰，等她好了再罰也不遲。”

  明夫人終究還是心疼女兒的，一身傷，無論如何不能在現在罰她，女兒家的身子，若是留疤那該如何是好。

  縱然是將門女兒，也難逃世俗的束縛。

  “爹爹說的是，昭昭日後定會注意，今日之事，是昭昭一時興起，犯了大錯，若有懲罰，女兒願意受罰。”

  若是以前，明暖自會爭論一番，而現在，舍不得，舍不得頂撞，舍不得讓他們為她的事情擔憂。

  明將軍看著本來會爭辯幾分的女兒乖乖認錯，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這時代與前朝不同，前朝對女兒家總是過於苛刻，而今對女子沒有那麽多教條束縛。

  明將軍與明夫人隻有著一個女兒，自然是千嬌百寵著長大的，生性爽朗大方，明豔張揚，但是在家不免有著幾分小女兒的形態，總愛和長輩撒個嬌。

  這個時候，若是撒嬌討擾才是正常的，這樣乖巧，總是讓人覺得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

  當然沒有人會知道，現在的明暖，早在那抄家滅族的時候，或者在那冷宮中的無數個日夜，將自身的嬌縱收斂，變成一個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如今驟然發現，前塵為至，不知是莊周夢蝶又或者是蝶化莊周，那些鮮血淋漓的過往，變成了隻有她擁有的記憶。而今發現自己剛一回來就給將軍府惹禍，更是愧疚難當。

  明暖看著麵前的父親母親擔憂的模樣，心中湧現一陣陣暖意。

  重活一世，若是可以，那就帶著將軍府遠離朝堂紛爭，可人在局中，又如江河之上一孤舟，身不由己。

  若是不能，那就帶著將軍府從這雲詭波譎的朝堂上殺出一條出路，既然讓我有這後悔的機會，那總要為將軍府做些什麽。

  明將軍歎了一口氣，“我兒，為父也心疼你，可是我明家人一生坦蕩，做錯了事情，就該受罰，哪怕你是我的女兒，你能認識到錯處，很好，傷好後，禁足一個月，好好抄寫我明家家規，以示警醒。”

  說完這句話，明將軍轉身離開。

  他怕他再呆下去，會不忍心。

  柳綠這時候把燕窩端了上來。明夫人趕忙接過來，拿起羹匙，要喂明暖。

  “母親，這，”明暖對於自己還要母親喂的這一事情還是有些羞澀。

  “我兒，你受傷了，就讓為娘的來吧，你也別怨你爹，明家家規如此，光明磊落，有錯必罰，但是我兒，爹娘是疼你的，有千萬事情別放在心裏自己扛著。”

  羹匙裏的燕窩溫度降了下來，被明夫人送到了明暖的嘴邊，明暖乖乖吃下了這一勺。

  “我兒遭逢此事，卻是突然長大了。”

  明夫人眼含淚光。一勺一勺的喂著明暖。

  脈脈溫情在這房中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