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江行的詢問, 米稻有點愣，不過他還是眨巴眨巴眼笑道：“是我媽，她給我發了幾張跟我爸的美顏自拍, 你看這張豬頭的, 哎我不行了哈哈哈這什麽表情哈哈哈哈哈……”

  江行聽著米稻笑, 眉心微微散開：“……嗯。”

  他重新拿起毛巾掩住自己的表情，開始擦頭發，順便走到床邊坐下, 拿起了手機。

  米稻樂嗬嗬地保存完米媽媽的照片，笑著抬頭，看到頂著自己殼子的江行坐在床的另一頭, 一邊擦著頭發，一邊用著手機看著什麽東西。

  米稻有點小好奇，偷偷瞟一眼, 發現全都是代碼。嗯，應該是工作之類的吧。

  江行這兩天雖然一直陪著自己跟米媽媽米爸爸浪，但本質上並不清閑, 昨晚逛完燈街回去, 米稻衝澡出來, 還看他在用電腦敲著代碼，今天下午也是, 兩人吃完牛排, 就找了一家咖啡館辦公……

  好忙噢。

  米稻看江行心不在焉地擦頭發, 發尖的水滴滴答答掉, 房間裏還開著空調……

  米稻於是從床這邊爬過去, 到江行身後, 扶到毛巾上：“我幫你擦吧。”

  江行一怔, 臉上線條放緩：“嗯，謝謝。”

  米稻跪立在江行身後，開始愉快地揉搓起自己的頭毛。

  他自己的發質很軟，色澤上稍微有那麽一點點偏棕，不過隻有在強光下才看得明顯一點。

  米稻居高臨下，看著江行工作。屏幕上全都是五顏六色的代碼，英文字母和符號米稻都看得懂，但連在一起呢，他就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看樣子應該是個什麽超級難的大問題，要不然小行也不會盯著這幾行一直看一直看，也沒給出什麽反應。

  米稻不由在心裏歎氣，也不知道小行這樣下去會不會英年早禿。

  禿了就不帥了，不行不行。

  米稻於是開始思考吃什麽東西能生發，想了片刻，江行驀地喊了他一聲：“學長。”

  米稻回應說：“嗯？”

  江行目光一黯，嘴唇略張開，似乎想要說什麽，又沒有出聲。

  米稻等了一會，卻聽江行沒有說話，他呆了一下，停下手裏擦頭發的動作，湊過去問：“什麽？”

  江行頓住，沉下氣，微笑道：“抱歉，沒事。”

  說完，他又看回了代碼。

  米稻：“……？？？”

  米稻疑惑地撇撇嘴。

  這孩子咋了，從下午開始就欲言又止的……

  米稻：“爸爸，我對他幹了什麽嗎？”

  係統：“你對他出櫃了。”

  米稻沉思兩秒：“噢，我懂了，小行他可能是對男男怎麽搞非常好奇，所以想問我，但是他臉皮薄又不好意思問。嗯！一定是這樣的。”

  係統：“這是你自己吧。”

  米稻：“……”不，他是不會承認的他當初剛認識姚澤西的時候，就是這麽想的。

  米稻繼續給江行擦頭發。擦著擦著，他的目光就挪到了後頸上。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後頸細皮嫩肉的，脖子又細，看起來居然還有那麽一點點誘人。

  米稻忍不住感歎：“爸爸，原來我後麵這麽好看啊！”

  係統：“微笑.jpg”

  米稻：“不是那個後麵啊，你別誤會。”

  係統：“……”草，三聲。

  米稻充滿了廢料的大腦，很快從後麵聯想到從後麵的不可描述，又聯想到小行從後麵狠狠地不可描述自己，並且還咬自己的後頸……最後，米稻想起清單裏麵有一條還沒有嚐試過的項目。

  第18條：在別人看得到的身體部位互留吻痕。

  米稻：“誒嘿。”

  今天好像還沒刷帶經驗的互換任務？畢竟小行太忙了，一整個下午都在工作。

  雖然現在已經快十點了，但反正兩個人不到十二點不會睡覺，嗯，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嘿嘿嘿……

  米稻把江行頭發擦得半幹，確認不會滴水之後停了下來，對江行說：“我去拿吹風筒給你。”

  江行應了一聲，看著米稻下床去浴室。

  他收回目光，點了一下手機屏幕，那個寫滿了代碼的圖片收縮變小，退回到了聊天界麵。

  通信對方是技術部的小李——

  老大，星河捉Bug，有點急，我改了一下這部分的代碼，你看看可以不？

  [圖片]

  江行剛才在這裏回了一句“好”，下麵跟著的是現在的時間點：21：51，以及滿屏小李剛剛發過來的白色對話框——

  ……老大？

  老大你還在不？

  [發呆]

  老大你咋不說話！

  老大球球了！救救孩子吧！

  QAQ

  “小李”拍了拍我

  江行：“……”

  江行歎了一口氣，再掃一眼代碼，回了一個“OK”的手勢表情。

  這段代碼其實並不難，他隻是沒看進去。

  一想起今天上午的事情，心底就會像沸騰那樣翻滾起難以分辨的情緒。

  嫉妒、憤怒、不甘、苦澀……越是回想，就越是混亂，仿佛陷入了泥潭，越是掙紮，就越發無法逃脫。

  那個人，是學長的前男友。

  剛理解到這件事的時候，他整個人嗡得一下就傻了，腦子幾乎不會轉動，全身血液逆流。

  等他把學長從那個人身邊帶開之後，他才勉強想得起來自己做了什麽，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盡管學長說了，他已經不喜歡那個人了，以後兩個人也不會再有任何可能性。

  但那個人，依舊是學長的前男友。

  他們在一起過……

  江行下意識攥緊了手機，無處宣泄的怒意讓他煩躁。

  他麵無表情。

  手機這時候又震動了幾下——

  好的好的！感謝老大！

  話說……老大，你今天咋啦？

  是出了什麽事嗎？

  難不成是病了？

  下午開始你好像就不是很在狀態……

  江行略略斂眸，剛想回一句“我沒事”，結果小李又來了一句——

  老大不會是失戀了吧[旺柴][旺柴]

  江行臉色一黑，把手機熄屏扔在床頭櫃上。

  米稻拿著吹風筒回來了，江行看過去，伸手去接：“謝謝學長，我自己來吧。”

  米稻把吹風筒遞給江行，自己滾上床，摸過手機點開互換清單，確認項目內容，等著江行吹完頭發。

  江行不著痕跡地將視線放在米稻身上。

  看到米稻擺弄手機，他便覺得焦躁不安。

  因為那個人說，會再聯係學長。

  天知道他剛才看到學長捧著手機笑的時候，心裏到底是怎樣的滋味，明明剛剛洗完熱水澡，一陣刺骨的寒意卻從他的頭頂凍到足底。

  無數種和那個人相關的猜測瞬間湧上眼前：

  是那個人麽？學長因為那個人笑了？他們是不是……

  他無法繼續想象下去。

  因為他不知道再這樣想象，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最終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是誰。雖然明知道自己現在並沒有這樣去詢問的資格。

  在得知是阿姨之後，他好受了些許，然而他想問的事情，還有很多。

  可他現在偏偏不能問，也不敢問。

  他怕自己一旦問出口，就會瘋了一樣逼問學長，直到問出學長和那個人之間所有的事情。

  點點滴滴，事無巨細。

  ……那一定會嚇到學長的。

  江行斂眸。

  吹風筒低低嗡鳴著，把一切越吹越亂。

  米稻本來頭發就不長，又被擦得幹了大般，稍微吹一下就全幹了。

  米稻見江行吹完，湊過去。

  米稻：“小行~”

  江行回眸：“嗯？”

  米稻問他：“工作忙完了嗎？”

  江行：“嗯。”

  米稻臉上微微發熱：“那我們今天測試一下這個？留、留吻痕這個。”

  江行心念一動，看了一眼清單，看到米稻手指的地方，低聲問：“留在哪裏？”

  米稻說：“要不……就脖子吧？”

  江行說：“好。”

  米稻挪了挪屁股，坐到江行麵前，湊到脖子左邊，貼了上去，啾了一口，留下一個小小的紅痕。

  米稻縮回來，伸開脖子：“到你了。”

  江行扶上去，吻住米稻的脖頸。

  係統：“叮！身體互換成功。劇本完成度+2%，目前劇本完成度為80%。”

  換回自己的身體，江行感受到貼在頸側上唇瓣的柔軟，還有攀在自己肩膀上的重量。

  他突然無法控製地想：

  學長也這樣跟那個人做過麽？

  他們做了什麽？又做了多少？

  是做了像昨晚那樣的事情，還是在那以上？

  他想起了昨夜學長在他掌控中時的模樣。

  白皙細膩的臉頰一片緋紅，霧氣迷蒙的眼睛時而眯起、時而睜開，映著月光下瀲灩的水光。

  那被緊緊咬住的下唇鮮紅，忍不住顫抖著從齒間溢出溫軟的喘息，沒有一聲不能把他腦中緊繃的弦撩斷。

  學長的這副模樣，他的前男友看過麽？

  果然應該還是看過的，不是麽！

  江行眼底瞬間被黑暗侵占。

  猝然點燃的不安與嫉妒如同大火蔓延山林，一發不可收拾。

  米稻剛換回來，嘴唇就感覺到了江行脖頸處，隱隱跳動著的脈搏，他老臉一紅，正要退開，卻被江行用力抱住了。

  他的心髒跳得又重又快，渾身的熱度高得驚人。

  米稻一僵：“小行？你怎麽——啊！”

  江行驟然將米稻按倒在床上，欺身壓下，扣在他肩膀上的手帶著不容逃脫的力道。

  他緊緊盯住了眼前這個人，眼裏全是熊熊燃燒的火光。

  他想問他的學長，那個人到底是誰？

  他們為什麽會認識？又為什麽認識？

  學長真的喜歡過那個人麽？那個人又有哪裏好？

  他們究竟是什麽時候交往的？是在他出國的時候麽？

  為什麽學長曾經和別人交往過，他卻不知道？

  為什麽在這麽長的時間裏，所有人都可以把他瞞得那麽好？

  是學長刻意要瞞著所有人的嗎？就連姚澤西和童茜茜都沒有提過一字半句？

  為什麽？為什麽！

  他到底弄錯了什麽？

  ……太多太多的問題在腦海中閃過，混亂又糾結，最終都化成了滔天的怒火。

  看著米稻頸側那枚清淺得幾乎要看不見的吻痕，江行狠狠蹙眉，俯身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