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談落下去的吻很輕, 隻是一個試探。

  他以為他會像平常一樣，立刻被拒絕，但是沒有。

  牧談退開一點，有些意外。他看到, 他的老師似乎在發呆, 臉頰更是紅了起來。

  牧談眼底暗了暗, 吻住米稻, 激烈得仿佛要將空氣全都抽走。

  他依舊沒有被嗬斥, 隻是看著米稻的耳朵變得更紅。

  牧談湊過去，揭開了米稻的腺體貼片, 在粉嫩的腺體上舔吻著。

  米稻瑟縮一下，呼吸變得亂七八糟，他下意識抬手抵在牧談身前, 卻沒有用力。

  牧談笑了，眼睛裏盛著星光：“老師，可以繼續嗎？”

  米稻好像是醉得厲害了，迷迷糊糊得沒有反應。

  牧談說：“不說話, 就當您默認了。”

  米稻沒吭聲。

  然後牧談就對米稻繼續了一些不可描述，描述了就會被和諧的事情。

  米稻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躺在牧談懷裏。

  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縫隙中落進來, 打在牧談身上。

  牧談還沒醒, 呼吸均勻, 睡著時候的樣子看起來像個單純的大男孩。他的皮膚偏白, 在陽光中隱隱發著光, 但他的體格並不瘦弱, 骨肉勻稱, 肌肉線條好看得令人嫉妒。

  米稻被帥了一下, 帥醒了，他望著天花板開始回憶，並且還成功回憶起了昨天晚上兩個人是怎麽從沙發到地毯，從地毯到浴缸，從浴缸到床上的……

  回憶完畢，米稻對係統大笑三聲：“哈！哈！哈！”

  係統：“……”

  米稻一臉得意：“我居然成功避開了吃葡萄路線，還沒有崩人設！可把我牛逼壞了！我下次還要喝醉。”

  係統涼涼地說：“沒有下次了。”

  米稻驚了，什麽？！沒有了？！

  床頭擱著的手機震了兩下，米稻半坐起身，撈過來看了一眼，是張經紀人的消息，說已經把解約的各種事情準備好了，問米稻安排在什麽時候找喬星緯、牧談他們聊這件事情。

  米稻：“……”哦豁，他忘了。

  米稻看著經紀人的消息，陷入了難過的深淵。

  他現在非常想跟係統爸爸要一根事後糖叼在嘴裏，吞糖吐棒，品味一下人間滄桑的味道。

  米稻：“我後悔了。”

  係統：“哦。”冷漠.jpg

  米稻：“你都不好奇我後悔什麽嘛？”

  係統：“不好奇，反正肯定是我不想聽的東西。”

  米稻：“不行，你要學會傾聽。”

  係統：“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米稻：“……”

  係統：“微笑.jpg”

  米稻試圖說話：“我……”

  係統：“嗶——”

  米稻：“……”他遲早要投訴這個辣雞係統！

  牧談聽到手機震動聲音睜開眼，懷裏的人從他臂彎中脫離出去，坐起身，被子滑落到腰間，鬆鬆垮垮，堪堪露出那他怎麽握都握不夠的、平坦纖細的腰腹……

  他的老師掌著手機，似乎看到了什麽不太好的消息，神情嚴肅，帶著些許難過。不經意溜進房間裏的陽光鍍在老師皙白近乎透明的身體上，隱隱約約散發著光芒，讓一切看起來顯得那麽的不真實。

  就仿佛眼前的人，隻是飄渺虛無的夢幻。

  牧談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他皺皺眉，撐身坐起來，伸出手臂從米稻身側環抱過去，把腦袋埋進米稻頸側，輕輕吻了一下。

  米稻察覺到牧談的動作，不著痕跡地把手機關屏，沒有讓牧談看到更多的消息，態度平靜地將牧談的手臂拉開，投過去的視線帶著疏離的冷意。

  牧談心裏咯噔一下：“老師？”

  米稻沉默片刻，把牧談的手拿開了，淡淡地說：“小談，我們就到這裏吧。”

  牧談眸色沉了下去：“您在說什麽？”

  米稻掀開被子，自顧自下了床，隨手拿過睡袍穿上，一邊係著衣帶一邊說：“《亂世》給你帶了不少的資源，以你自己的能力，想必以後混得也不會太差，所以，我跟你的協議可以終止了。”

  牧談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他隻是盯住了米稻的背影，藏在被子下麵的拳頭越漸攥起。

  米稻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淡漠的目光就像在看著一件即將拋棄的玩偶，冰冷得絲毫不近人情：“另外，我沒有興趣跟我不想睡的人一起工作，你也不要繼續留在我的工作室了。不過你可以放心，我會幫你介紹新的經紀公司，今天小張會來找你談合約的事情，你考慮一下。”

  米稻說著，朝浴室走去。

  牧談起身拉住米稻的手腕，用力地把人拉進懷裏，他的聲音壓抑：“老師，我——”

  “放手。”米稻將他的手撥開，不帶任何情感地提醒道，“牧談，我們隻不過是睡了幾次而已。”

  米稻說完，沒有再去看牧談的表情，走進了浴室。

  牧談看著緊閉的門，表情陰鷙，眼底如同聚集了暴雨前壓城的烏雲，目光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水嘩啦啦地落在米稻的身上，米稻一邊洗澡，一邊情真意切地譴責自己：“噢，我真是一個罪惡的男人，那可憐的孩子一定深深地被我傷害了，你看他那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就好像……”

  係統狗抽煙：“你不是沒看他表情嘛。”

  米稻：“……”

  係統：“叮！恭喜宿主獲得專屬稱號——拔菊無情大渣受。”

  米稻：“？？？”

  米問號有很多小朋友。

  米稻事後想去看一下牧談到底是個什麽表情，結果從米稻洗完澡出來，直到他和張經紀人談完事情，收拾完行李準備離開米稻家，牧談的臉上一直保持著平靜的微笑，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

  米稻把人送到門口，雙手環抱靠在櫃子邊，看著牧談換鞋。

  牧談穿好鞋子站起身，他深深地看了米稻一眼，微笑說：“謝謝老師的照顧。”

  米稻輕輕“嗯”了一聲。

  牧談走出去，幹脆利落地把門一關，離開了。

  米稻沉默了老半天，難以置信：“……他就這麽走了？！”

  係統：“走了啊，電梯都在一樓停了好久了。”

  米稻：“難道他就沒有半點留戀嗎？！好歹掉幾顆眼淚啥啥的……”

  係統：“留戀啥？你房子也給他安排了，經紀公司也找好了，他留在這裏幹嗎？”

  米稻：“我啊。”

  係統：“……”太陽！你這個辣雞宿主腦子裏怎麽全都是黃色廢料？！

  米稻：“……”你怎麽到這一章才看清我的本質。

  係統：“……”心好累，噢不對，代碼好累。

  米稻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好委屈好委屈：“果然……從頭到尾，他從來沒有愛過我的身體，他隻是看上了我的錢財……”

  係統：“……”

  然後米稻哭了，眼淚一顆一顆往外掉。

  係統：“？？？”

  米稻：“所以我的晚飯怎麽辦啊嗚嗚嗚……”

  係統：“點外賣。”

  米稻：“……對吼。”

  他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項技能。於是米稻立刻擦幹眼淚點了一份小龍蝦，慰藉自己受傷的心靈，結果送來之後發現，小龍蝦湯汁裏沒有小黃瓜！

  米稻：“……”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李導和張經紀人辦事都很快，還沒到一個星期，除了還沒來得及告知正在出外景的喬星緯之外，米稻工作室的其他事情都交代得七七八八了，趙董那邊看到進展，直誇米稻很聽話，還問米稻什麽時候有空，陪他去任家拜訪。

  米稻說等過幾天他整理好事情，發布了退圈的聲明再說。

  趙董對米稻配合的態度感到滿意，就沒有再多問。

  一個星期下來，米稻痩了，看起來非常憔悴。

  係統問米稻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是不是真的要跟趙董結婚，並且提醒米稻，根據任陽羽的人設，如何答應退圈成為趙董夫人的話，估計兩年內可能會選擇自殺，這樣的話，劇本完成度就到不了100%，要刪檔重來了。

  米稻想了想就說：“我決定了，我不當Omega了。”

  係統：“……？”

  米稻掰著指頭說：“你看啊，當Omega多麻煩啊，每個月有發熱期，光腺體貼片、抑製劑之類的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然後呢，發熱的時候開18R劇情還會完全被和諧，要是被Alpha標記了，還特別容易懷孕……”

  係統：“所以你打算幹嘛？”

  米稻：“我要做腺體摘除手術。”

  係統：“……”

  腺體摘除手術是變性手術的一種，Omega摘除腺體之後，不會再有發熱期，不會再分泌信息素，被Alpha咬也不會建立標記，盡管還能夠聞到信息素的味道，但不會因此發熱，其他都變得和普通Beta一樣。

  米稻聯係好了醫院，對經紀人說：“小張，我明天會去做腺體摘除手術。”

  張經紀人沒反應過來。

  米稻繼續說：“所以麻煩你幫我準備一份聲明。公開我的性別還有手術信息，致歉，並且表明我會繼續演藝活動。”

  經紀人都聽愣了。

  在遊戲的世界觀裏，腺體摘除手術足夠成熟，得到了法律承認，並且還有“輕輕鬆鬆三分鍾，無痛除腺去無蹤”的廣告語。

  然而到目前為止，隻有社會底層的Omega在走頭無路的情況下，才會選擇做這樣的手術，變成一個Beta。

  經紀人問米稻：“任哥……你是認真的嗎？！就算您不想嫁給趙董，也不一定非要去做手術……”

  米稻站在自己辦公室偌大的落地窗邊，眺望著遠方，毅然又堅定地說：“我不想退圈，從零開始也好，從負開始也好，我想當一名演員。”

  看著眼前這個在短短一星期時間裏就痩了一大圈的男人，張經紀人仿佛被扼住了喉嚨。

  這個人對演戲的熱誠，實在是令人肅然起敬。在任陽羽身邊工作了那麽多年，他太過於了解這個人的想法，以至於讓他再也沒有辦法說出任何一句反駁的話。

  米稻望向經紀人，表情和緩，像對一個老朋友的請求：“你以後還會繼續幫我嗎？”

  經紀人露出一個苦笑，鄭重地點頭：“當然。”

  第二天，米稻在經紀人的陪同下去了醫院。

  係統：“你確定要走這個路線了？”

  米稻握拳：“為了18R劇情不被和諧，我義無反顧！”

  然後他大筆一揮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

  係統涼涼地說：“雖然，你做完手術之後，不一定能找得到對象。”

  看著麻醉藥一點點被打進身體的米稻：“……”你不早點說！

  係統：“嗬嗬。”

  米稻眼睛一閉，一睜，也不知道多久過去了。

  他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剛睡醒一樣，除了腦袋還有點暈之外，一切都挺好的。

  米稻感受了一下，問：“爸爸你給我開痛覺屏蔽了？”

  係統：“沒有啊。”

  米稻嘖嘖感歎：“那這醫院的無痛太硬核了，我得代言一下，脖子什麽感覺都沒有。”

  係統：“正常，畢竟你手術都沒做。”

  米稻：“？？？”

  米稻睜眼一看，發現自己並不在醫院，經紀人也不在身邊。

  他在一間裝修低調奢華有內涵的大房間裏，躺在一張豪華大床上，轉頭一看，牧談正坐在床邊，認真翻著一本厚厚的相冊，動作優雅地像一個貴族。

  聽到輕微的響動，牧談看過來，把相冊一合，笑了起來，他傾身過來，撐在米稻身側。

  米稻想躲，卻被牧談溫柔地捧住了臉頰，米稻皺起眉頭：“小談？你怎麽——”

  牧談摸了摸米稻的嘴唇，望過來的熾熱目光隱隱帶著瘋狂，眼底濃濃的眷戀幾乎要滿溢而出。

  他低低地說：“任老師，我等您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