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一切都是朕的(18)
作者:杭白      更新:2021-02-06 15:58      字數:5284
  米稻本是跪在地上請安的, 奏章就這樣在他的麵前散了開來。

  隻見上麵寫著為十年前徐相案中受到牽連的柳大人一家翻案的請求,並且在落款處,寫滿了當朝數位重臣的姓名。

  當年徐相一案牽扯官員眾多, 受到外戚鄭氏迫害的人中不乏當朝高官重臣的親族、師長, 所以現在鄭氏一族垮台之後, 他們聯名起來請求翻案,實在是再合乎常理不過的事情了。

  於是米稻就裝傻:“陛下,恕奴才愚鈍, 陛下這是何意?”

  齊昭冷笑一聲:“愚鈍?朕就沒見過比你更會欺君的奴才!”

  米稻跪伏著的身體抖了一下,老臉一紅。

  米稻內心:“嘿嘿,我都快被齊昭誇得不好意思了。”

  係統:“……勞您好好演戲。”

  米稻就趕緊低著頭道:“奴才不敢。”

  “嗬, 你還有什麽不敢。”齊昭看著他跪在地上低眉順眼的模樣,頓時隻覺心煩意亂,“你起來。”

  米稻一時間沒有動作。

  齊昭見了更是隱隱有了怒氣, 他冷冷道:“柳和安,朕命你起來。”

  “……是,陛下。”米稻緩緩抬起了腦袋, 低垂著眸眼, 將地上那奏章撿在了手中, 這才站起了身。

  米稻將奏章合攏,雙手呈了過去, 可他依舊壓低著視線, 沒有去看齊昭一眼。

  齊昭見他如此, 登時就有了一種自己即將失去什麽, 卻又無法挽留的強烈的無助感。

  這樣的無助令他挫敗, 令他憤怒, 令他甚至想要毀滅一切、不惜所有, 再一次去抓住那本該屬於他的東西。

  齊昭壓抑著怒火,眯眼道:“柳和安,齊昀說要為柳家翻案,並要朕,將你脫離奴籍。”

  米稻聽了這話,臉上登時顯露出驚詫的神色。他驀地抬頭起來,望向齊昭的眼裏近乎有一種希冀,像被突然點燃的花火。

  這是齊昭在占有了他之後的這些日子來,從未見到過的。

  齊昭氣息窒了一瞬,整個人就像被炸開,他一巴掌狠狠地拍掉了米稻手裏的奏章,暴怒道:“你以為朕會同意嗎?!”

  米稻聽完很高興。

  對!沒錯!不同意!這樣他的性生活就可以繼續了,耶咿!

  係統:“……”

  於是米稻激動得“啪”一下又跪了下去,他渾身顫抖,目光卻是如磐石一般堅毅萬分:“陛下!柳家之罪純屬子虛烏有!奴才懇請陛下還我父親、還我族人一個清白!”

  齊昭麵色陰鷙,隻重複著先前的那句話:“柳和安,你是想離開朕。”

  米稻眼角滾出淚來,深深磕頭下去:“陛下!奴才隻求我父親能得正名,柳家能得沉冤昭雪,奴才任憑陛下處置!”

  齊昭攥得拳頭在抖,青筋畢現。

  他早已看清,為柳家翻案,是這一人的夙願,是枯木上吊掛的最後一片黃葉,是支撐著他拖著殘敗之軀苟活至今的信念。

  一旦柳家冤屈得洗,無論是讓他脫離奴籍,還是把他禁錮宮中,他將留下來給自己的,永遠都隻會是一具涼屍而已!

  齊昭一把將米稻從地上撈了起來,扔到了榻上:“任憑朕處置?好一個任憑朕處置!”

  米稻勉強支撐起身子,卻又是被齊昭給壓製住了,他隻能小聲地哀求起來:“陛下……不……”

  齊昭隻手解開頸側的盤扣,欺身而下,狠厲的目光中隱隱藏著無法明說的恐懼:“柳和安,你到底還打算騙朕幾次?”

  米稻縮在榻邊,流著眼淚哽聲搖頭:“不,陛下,奴才沒有……”

  “你休想死!也休想離開朕身邊半步!”

  說完,又一次壓了過去,如此便是整夜。

  ·

  咳,簡單總結一下就是:米稻最近一段時間過得非常開心。

  自從那天齊昭跟米稻撂狠話說絕對不會給柳家翻案之後,米稻覺得自己好像手握了每晚開啟性生活大門的鑰匙。

  隻要他一跟齊昭跪下來求翻案,齊昭就生氣,而這齊昭一生氣呢,就會變著法子教訓他。於是乎米稻就各種在龍床上被教訓,在美人榻上被教訓,在書桌上被教訓,在浴池裏被教訓……想被教訓的時候,隨時都能被教訓。

  米稻表示十分滿意,並且打出了一個五星好評。

  但讓米稻沒想到的是,齊昭也太能了,就算每天晚上跟他一起折騰到深夜,第二天一大早還能神采奕奕地爬起來上朝,絲毫沒有任何腳步虛浮、眼底青黑的被榨幹的樣子。

  每天躺在龍床上目送齊昭,並且腰疼的米稻覺得自己又酸了。

  說好的“隻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呢?!

  米稻覺得他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做到讓齊昭從此不早朝了。

  天天被關在小黑屋裏非禮勿視的係統:“……”它太難了。

  不過,隨著米稻的哀求增加,齊昭就更是對“不翻案”一事下了狠心,朝臣們遞上來的折子他全都駁回,沒有聽進去任何一句勸,甚至有時候他氣急了,還會直接貶了那些做出過激進言行為的大臣。

  再加上齊昭一貫狠厲無情、不擇手段的處事風格,他那剛愎自用、脾性乖戾的暴君之名也就再一次被眾人傳開了。

  這樣一來,忙著給各位大人做心理輔導的端王爺齊昀的人氣頓時就水漲船高,他的各項數值也開始慢慢漲了起來。

  米稻就躺在大大龍床上翹著二郎腿:“唉,統統,我怎麽這麽厲害呢?不僅僅每天都堅持在做健康的有氧運動,還能把劇情往我想要的地方拐。所以啊統統,你確定不誇一下我牛逼?”

  係統:“……哇,你真是一隻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幺雞。”

  米稻:“……”

  米稻幺雞繼續著他愉快的“禍國殃民”行為,並且係統證明他這樣的行為是可取的,因為某一天他聽到了係統的提示:

  “叮!目標人物齊昀的野心值已達800,請宿主注意劇情走向。”

  聽到這句話時候,米稻正借用著係統金手指,在禦花園裏跟齊昭下棋,這句話一出來,米稻執黑的手就停住了。

  “野心”是主人公屬性的一種,不存在上限,但如果這個屬性的數值高於700,就說明主人公開始有了爭奪皇位的念頭,而一旦高於800,那就說明主人公是打定了心思要問鼎天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了。

  在此之前,為了走“位極人臣”的結局,米稻一直有意無意地在信裏跟齊昀宣揚歸隱山田的美好,說什麽人上了年紀之後,就應該多出去走走,要寄情山水,不要七老八十了,還累死累活地在朝堂上跟別人勾心鬥角……齊昀都聽進去了。

  所以托米稻的福,齊昀的野心值之前一直被控製得很好,大概也就600左右浮動,非常適合當一個能臣,弄得米稻一度以為自己沒有辦法改變齊昀的野心值。

  但當現在米稻聽到主人公的野心值漲過800的時候,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時米稻冷不丁地聽到了齊昭問話:“這步棋需要你想那麽久麽?”

  米稻回過神來,看見了麵前微微皺眉望著他的齊昭。

  米稻頷首微笑,這才把黑子落下:“陛下深謀遠慮,步步為營,奴才自然是要一子一子地想清楚為好。”

  齊昭薄唇抿起,略有不悅,隻一眼就看出米稻方才分明是分了心神,眼下又在與他扯謊。

  然而齊昭心裏卻明白,能讓這個人分神的事情又還能是什麽?

  於是他沒有多說,大致看了一下棋局,又下了子。

  然後,一邊在看小說,一邊摸了一顆黑棋的米稻就問係統:“爸爸,下哪?”

  係統用屏幕標識指示出了該下的地方,米稻把棋子放了下去,等齊昭再下一子之後,米稻再根據係統的指示放下棋子。

  係統:“……我怎麽覺得自己正在跟齊昭玩人機對戰。”

  米稻津津有味地看著小說,敷衍道:“爸爸您最棒了,這一定是您的錯覺。”

  係統:“……”

  最近一段時間,米稻和齊昭的關係明顯緩和了許多,這充分地說明了一點——日久生情,愛是可以做出來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之後,米稻覺得晚上老是哭著說“不要”也挺沒意思的,第二天起來還腰痛嗓子疼,就幹脆換了個溫順點的畫風,享受一下溫柔的做法。

  而且柳和安也不是那種一條路走到黑的人,被齊昭這樣那樣了那麽多次,自然能明白自己勸齊昭隻會是火上澆油,對翻案一事毫無益處。

  所以總的來說就是,柳和安被睡服了。

  睡服了柳和安的齊昭,身體上就暢快了,這身體上一暢快呢,心裏頭也就覺得舒坦了不少。

  於是齊昭慢慢地開始允許米稻走出寢宮到書房伴駕,或者是像這樣到花園裏陪自己走走,平常吃穿用度上也是拿最好的養著他,弄得米稻的生活過得跟當朝皇後一樣精致。

  一時間,柳和安名聲大噪,整個後宮上下都知道了,皇上身邊養了一個太監。

  米稻看完了一本小說之後,發現係統和齊昭還在下棋,於是米稻就偷偷地盯著齊昭的臉看。

  結果欣賞了還沒一會兒,就見齊昭一個心腹太監急匆匆跑過來,在齊昭麵前跪下去道:“陛下,前殿出事了。”

  米稻聞言望去,就見齊昭眼皮都沒動一下,看著棋局繼續落子,隻問:“何事?”

  那太監看了一眼米稻,低頭再道:“李大人、方大人,還有禦史台諸位大人跪在殿前,說是……請陛下再議徐相案。”

  米稻聽了這話,就更是盯著齊昭看了。

  不想齊昭落完子隻是說:“叫他們滾。”

  這時,就聽那太監更道:“陛下,奴才們已經勸過各位大人了,隻是方大人說……若是見不到陛下,他們會一直跪下去。”

  “他們要想跪就讓他們跪著。”說完,齊昭抬頭睨了米稻一眼,輕聲道,“到你了。”

  米稻低下眼來,一時間沒敢落子。

  齊昭蹙眉,深深呼吸了一下,沉聲喚他:“柳和安。”

  米稻顫了一下,直直望向齊昭,忍不住道:“陛下,各位大人皆是肱骨之臣,陛下今日此言此舉,恐怕是要叫大人們心寒,還望陛下三思……”

  齊昭不怒反笑,語氣輕和:“這宮裏也就你一人還敢這麽跟朕說話了——快下子吧,朕要等煩了。”

  米稻還想再勸:“陛下——”

  齊昭冷冷地打斷他:“再多說一句,今晚就把你綁起來做。”

  米稻:“!!!”

  臥槽!捆綁“嗶——”也太刺激了吧哈哈哈哈哈他太可以了啊!

  米稻激動顫抖起來,隻想馬上再多說好幾句,然而都是那個討厭的係統的鍋,害得他無法隨心所欲地表達自己的訴求。

  躺中的係統:“???”

  於是,米稻委屈了,皺起了眉頭,差點兒沒哭出來。

  齊昭看著他這副表情,不知怎得竟是覺得心中煩悶,受不住隻好扔了手裏的白子,站起來道:“朕去看看。”

  說著,齊昭又對一旁的趙公公說:“你留下,陪他繼續下。”

  趙公公彎腰應“是”。

  米稻看著齊昭遠去的背影,問係統:“那你說他晚上還綁不綁我啊?”

  係統:“我怎麽知道,我累了,我不想幫你下棋了。”

  米稻:“哦豁……”

  失去了金手指的米稻沒了辦法,隻好信手把棋盤撥亂,臉上顯露出憂傷的神色,表示自己不想再下棋了。

  趙公公走上前來,看著米稻。

  自這人被皇上關在福明宮以來,他便不再穿太監服飾,取而代之的是這一身出塵的白衣,襯著這柔美得不似凡人的麵容,倒似誤入凡塵的仙子。

  趙公公心中一歎,隻道:“公子。”

  雖然米稻自己的嘴裏還稱著奴才,但在這宮裏早就沒有人敢把他當個太監看,每次見他都不敢喊公公,直接改成了喊公子,就像以前喊鄭太後的麵首那般。

  米稻正收拾著棋子,聞言就搖頭苦笑:“趙叔,你也這般叫我,真真是折煞我了。”

  趙公公聽罷長歎一聲,在米稻對麵的座位坐了下來,也幫忙收拾起棋子來:“安子,你這般與皇上過不去,又是何苦?”

  米稻低頭不語,因為他覺得自己和皇上很過得去。

  趙公公見他這般模樣,心頭不忍,知道他定是在自苦,就勸道:“安子,你我都跟了皇上這麽多年了,又怎會不知道皇上的脾氣?皇上自幼被太後娘娘那樣待著,生性薄涼,好不容易才有了個你這樣貼己知心的人,皇上又怎能舍得你?”

  米稻內心:“嗯,我也舍不得齊昭——的二十厘米。”

  係統:“……”

  趙公公繼續說:“你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皇上不願為柳家翻案,可不就是見不得你走?你啊,就跟皇上服個軟,說你這輩子就留在宮裏,好好伺候皇上,讓皇上好歹為你把案翻了。而你呢,能不能脫了這奴籍都好,你稀罕柳家的名聲,便對外稱柳和安已經死了也好,就別走了,皇上待你不薄。”

  米稻眼裏寫滿了道不盡的苦楚:“我都知道。隻是趙叔,你可知,我若活著,朝中各位大人們會怎樣看待皇上?這世上的百姓又會怎樣看待皇上?”

  趙公公哽了一下。

  米稻眼睛一濕:“柳家家訓有言‘愛國忠君’,祖祖輩輩哪怕挫骨揚灰亦無所惜也,我雖已是奴隸之身,但身上依舊流著柳家的血。我這一條賤命算不得什麽,可陛下聖名,又豈能因我受辱?趙叔,若非尚未親眼得見柳家冤情昭雪,我又豈會苟活至今。”

  這一番話說完,趙公公竟是不能再勸,隻是搖頭連連歎息“造孽啊造孽”。

  米稻演完戲對係統說:“統統,我感覺吧,這段台詞放這裏有點浪費。”

  係統:“那要放哪?”

  米稻:“當然是放齊昭說要綁我那裏啊!”

  係統:“再見.jpg再見.jpg”

  ·

  大臣們跪著請奏的事情,終究還是沒有得到齊昭的同意。

  而此後不久,齊昭寵愛太監的消息不脛而走,朝中嘩然,隻道皇上至今不願立後納妃,開枝散葉延續國嗣,竟是因為一個太監!

  一時間,勸諫奏本像雪花一樣飄來,齊昭悉數無視,著人全部駁回。

  這時,劇本完成度上漲到了85%,主人公齊昀的各項數值又往上漲了不少,甚至有些已經達到了打出“君臨天下”結局的標準,但隻可惜皇帝齊昭對主人公早就有了殺心,這些數值還遠不足以成功通關。

  米稻:“難道是我這個妖姬當得還不夠稱職?”

  係統:“你還想怎樣?”

  米稻:“嗯,我覺得可以再跟齊昭多睡幾個晚上。”

  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