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妃的承乾宮中，宏誓正與齊妃相對而坐，齊妃屏退了左右下人。

  她壓低了聲音道，“宏誓啊，為娘剛剛收到消息，你的父皇讓宏立代他向先帝爺三年致祭！”

  宏軸一怔，抬眸與齊妃對上一眼，許久都沒有說話。

  齊妃方繼續道，“你知道宏立代你的父皇向先帝三年致祭意味著什麽嗎？”

  宏軸緩和了片刻才緩過神來，擰緊了雙拳道，“這麽說正大光明牌匾後的名字是宏立？”

  “就算沒有十全十的確定，咱們也猜的□□不離十了！”齊妃歎了一聲道，“據說你父皇是因為擔憂年貴妃的身體，才帶著宏立一同去祭天的，若正大光明牌匾後的名字不是宏立，也會是福惠，反正不會是你！”

  “父皇怎麽能這樣？”宏誓氣憤非常，道，“當年先帝爺正是遵循規矩立太子，正是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先朝的太子才剛出生就被立為太子了，咱們朝正宮無子，父皇就算要立也要立我這個長子才是啊！”

  “可不是！”齊妃怔了怔，道，“咱們朝的規矩，登基前子以母為貴，登基後母以子為貴，若是年貴妃的福惠，到底還是仗著母家的尊貴，他宏立有什麽？更憑什麽淩駕於你之上，熹妃的地位可遠遠也比不過本宮！”

  “誰叫先帝爺喜歡呢，這也是宏立的資本吧！”宏誓咬著牙歎息道。

  “沒出息的東西！”齊妃聽見宏誓的話，便在他的額上按下一指，憤然道，“先帝是先帝，皇上是皇上，先帝爺是喜歡宏立，可是先帝爺早已經作古，皇上立宏立為儲君，其實是先帝爺的意思，並非皇上自己真正的意願！就算皇上立的是福惠，本宮也要你爭上一爭！”

  “爭？我拿什麽爭？”宏誓苦笑道，“我雖為長子，可是先帝和父皇都從來未拿正眼看我，我有什麽資格與他們爭？”

  “沒出息的東西，你這是要氣死本宮？你這麽多年的書是不是白讀了？你不爭怎麽知道自己沒機會？”齊妃站起身來道，“當年你的父皇並非先帝屬意的即位人選，即便先太子被廢，先帝屬意的也是十四爺，可是你父皇硬生生的讓先帝認可了自己，傳位於他，在皇上身上能實現的，本宮相信，在你的身上也能實現！”

  “我可以嗎？”宏誓呆呆的看著齊妃。

  “本宮相信事在人為！”齊妃見宏誓仍然不肯鬆口，就哭著道，“本宮的命是真苦啊，早早的進了龍潛服侍皇上，到底是不如後來的年貴妃，我如今就跟那個五大三粗的熹妃一樣，隻封了一個妃位，她憑什麽？不就憑先帝對宏立的喜愛！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本宮，一輩子被那個五大三粗的女子壓在頭上嗎？瞧你這畏首畏尾的沒出息的樣子，你說你哪點像皇上的兒子？”

  “可是我的境況與父皇不一樣，宏立有先帝的遺旨，父皇會為了福惠違逆先帝遺旨，卻不會為我！”宏誓哭著道，“娘，您醒一醒吧，不要再做這樣不切實際的夢了！”

  “我怎麽生出你這麽一個不中用的東西？”齊妃站起身，哭著道，“當年的太子，不是備受先帝的寵愛，廢立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何況本宮看福惠那個身體，即便要長大成人也難，至於宏立，雖說先帝留了遺旨，可是裏麵還留有一句話，你還記得嗎？正因為有這句話，咱們不至於完全沒有機會！”

  “您是說‘若無重大過錯’那句話？”宏誓一怔。

  齊妃頷了頷首道，“咱們畢竟還有皇長子的身份在，你繼承皇位是符合祖宗家法的，你唯有求得眾臣的支持，才有機會取而代之！”

  宏誓默然，齊妃的話讓他從絕望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

  一個月的時光就這樣過去，年貴妃因病薨逝，皇上傷心非常，罷朝幾日以示哀悼。熹妃的景仁宮中，趙小翠正和熹妃在說話。

  “聽說宏誓最近與大臣們越發的親近了，咱們的人看到，宏誓的府邸經常人來客往的！”趙小翠壓低了聲音道。

  “看來這一回宏誓是自投羅網了，咱們皇上是從先帝朝過來的，最討厭的可就是皇子與前朝的臣子互相勾結！”熹妃若有所思的道。

  “福惠的身子骨不好，整天病病殃殃的，依民女看，他對宏立的威脅不是很大，如今對宏立真正威脅的，可就是身為皇長子的宏誓了！”趙小翠靜一靜道。

  “是啊，未登基之前的母憑子貴，如今年貴妃薨逝，福惠的身體也每況愈下，如今真正威脅到宏立的，隻有母親地位尊貴，自己又身為皇長子的宏誓了！”熹妃也若有所思的道。

  趙小翠抬眸，對上熹妃的眸光道，“雖然皇上對兒子與前朝的臣子勾結之事十分忌諱，但畢竟皇上的兒子不多，若隻是與前朝的臣子相互勾結，還不至於使皇上真正的震怒！”

  “你的意思是？”熹妃靜一靜道，“皇上最忌諱的，是威脅到他的地位的兄弟？”

  “若宏誓與八爺勾結，便會與謀反相提並論，永無翻身之日了！”趙小翠沉了沉道，“能不能完全除去這個強而有力的勁敵，還得看娘娘您的了！”

  熹妃心領神會，旋即莞爾一笑。

  ……

  永壽宮中，齊妃帶著宏誓給皇後請安。

  “免禮吧！齊妃妹妹坐吧！”皇後莞爾一笑道，“齊妃妹妹有心了，又帶著宏誓來看本宮！”

  齊妃起身道，“宏誓身為皇長子，替嫡母盡孝是分內之事！”

  “後宮之中，皇上的兒子都是本宮的兒子！”皇後抹淚道，“本宮最近鳳體違和，便越發的想念宏輝了，你說宏輝要是還在，如今也是娶妻生子的年紀了！”

  “宏輝是宏誓的親哥哥，我們宏誓一定會把娘娘您當生母侍奉的！”齊妃抬眸看著皇後，莞爾一笑道。

  “宏誓把本宮當生母？”皇後抬眸，眸中的亮光閃了閃，道，“那你呢？”

  齊妃這才忙扯出一抹笑來道，“皇後娘娘仁慈寬厚，宏誓覺得您更慈愛一些！”

  她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這才忙掩飾道，“我們宏誓一直都在宮中跟我說，有心替母後盡孝，就怕不合母後的心意呢！”

  “怎會呢？宏誓這個孩子懂事，他的孝心本宮可看在眼裏了！”皇後抬眸對上齊妃的眸光，

  暗暗的瞥了宏誓一眼，道，“是啊，宏誓與宏輝是親兄弟，那都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就如同皇上與十四爺，八爺一般，雖然心生嫌隙，到底還是血濃於水啊！”

  “八爺？”齊妃抬眸，旋即莞爾一笑道，“皇後娘娘到底是皇上的正宮，這些話可不是我們這些當妃嬪的能聽見的！”

  皇後旋即收住了聲音，方繼續道，“自從先帝朝時，八爺為人便是左右逢源，朝中文臣們也多臣服於八爺，先帝朝的這些兄弟們，到底也讓皇上難做了！”

  “八爺不理解皇上的苦心，真是難為皇上了！”齊妃若有所思的道。

  “是啊，咱們朝都是講究未登基前的子憑母貴，幸好當年的良妃位份低下，皇位才不至於落入八爺之手！”皇後感歎道，“不比妹妹你，除去本宮之外，如今就屬你的位份最尊，所生的又是皇長子，說到底宏誓是缺少那點人脈，皇上不比先帝，最鍾愛的是年貴妃所生的福惠，如今年貴妃薨逝，後宮之中，本宮之下就屬你的位份最尊，若宏誓也能有八爺那樣廣的人脈，這一回先帝三年致祭的人就不會是宏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