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趙小翠剛剛洗漱完畢，回到裏屋，便看見大柱子還在忙著打算盤。這才奇道，“這麽晚還不睡，幹啥呢？”

  “今天是月末，又是該結算的日子了，你不知道嗎？”大柱子依舊低著頭算數，頭也沒抬的道。

  “是嘛！這個月賺了多少？”趙小翠錘了錘肩膀，皺眉道，“最近這些日子，忙著王爺家的事情，連自己家的事情都給忘了！”

  “可賺大發了，看來除去那幾個雇來看鋪子的人的宿消，你買房子的銀子也快要湊齊了！”大柱子沉思片刻，抬眸盯了趙小翠一眼，輕笑道，“這個我倒是能理解，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自然顧此失彼！”

  “是嘛，真好！”趙小翠歡喜的道，她抬眸笑看大柱子道，“這麽說你並不怪我？”

  “怪你幹啥？”大柱子又抬眸笑道，“你這麽努力幫著王爺家，還不是替咱們家著想麽？如今咱們商誠跟四公子就跟鐵哥們似的，咱們可還指著四公子即位，咱們商誠飛黃騰達呢！”

  “其實我幫錢氏，說到底還是跟她的關係好！”趙小翠往榻上一坐，就靠著大柱子的後背，一壁捋著還未幹透的秀發，一壁道，“你說緣分這東西真是很奇怪啊，你說我跟錢氏怎麽那麽投緣，有時候覺得我跟她的關係，還要比跟大妞的關係更好！”

  “二嫂子不過是你兒時的玩伴，其實她那個人，沒心沒肺的，確實不怎麽好相處！”大柱子靜一靜又道，“我估摸著你那麽遷就她，可能就是因兒時的這層關係吧！”

  “這叫什麽遷就？用詞都不會用！”趙小翠拿肘子碰了碰大柱子道，“她可是你的二嫂子，我跟她是妯娌，咱們可是一家人，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自家人自然沒什麽計較的！”

  “自家人沒什麽計較的？”大柱子抬眸看她，“若換成一個陌生的姑娘嫁給我二哥，以她那樣的性格，你會讓著她嗎？”

  大柱子話落，趙小翠捋了捋秀發，怔然道，“我倒是沒怎麽想過這個問題，不過有時候會想，你二哥的前妻若還在，會是怎樣的人？”

  “哎喲，既然你提了這個問題，那我可就要說句公道話了！”大柱子轉過臉來，道，“別說啊，在我看來，我那個前二嫂可是比現在這個二嫂好相處多了，起碼多了一個腦袋！”

  “什麽叫多了一個腦袋？”趙小翠轉首盯著大柱子奇道。

  “就是說話不會這麽沒心沒肺，起碼也經過大腦才說的！”大柱子笑道，“這樣的人，起碼不會輕易傷人，也不會輕易讓人家恥笑！”

  “我倒跟你的看法不同！”趙小翠道，“我倒覺得，有咱們的二嫂子在，生活中多了很多的笑聲！”

  “你看熱鬧當然這樣說了，其實說到底，難為的還是二哥！”大柱子滿臉折磨道，“這前後兩個妻子一對比啊，差距就出來了！”

  “哦，是嘛！”趙小翠輕笑一聲，道，“整得你像你二哥肚子裏的蛔蟲似的，他想啥你都知道？我說你可別看不透，你二哥也許還挺享受大妞姐兒這樣的性格呢！”

  “你看二哥那個樣子像是享受嗎？”大柱子撇了撇嘴，道，“不是我說你啊，你對待二嫂子也太過於包容了，有時候真的應該爭一爭的！”

  趙小翠轉首盯了大柱子一眼，想了想道，“你是說咱們商誠到錢氏府裏當伴讀那件事？”

  “當然是這件事了，不然還有哪件事！”大柱子道，“你說你怎麽什麽都能讓，連錢娘給咱們商誠的機會你都能讓了，還有什麽不能讓的？”

  大柱子盯著趙小翠的眼睛看，趙小翠靜默不語了。

  大柱子繼續道，“若不是錢娘拒絕，是不是到王爺府裏當伴讀的就換成了仕忠了？”

  “那也是我侄子嘛！”趙小翠嘟了嘟嘴道。

  大柱子斬釘截鐵的道，“確切的說那是我侄子！”

  “是啊，那是你侄子啊，你親侄子，那你還計較啥呢？”趙小翠賠笑道。

  “不是！對，那是我親侄子，可是，商誠是我親兒子，咱們的親兒子！”大柱子轉過臉來一臉認真的道，“我就問你一句，兒子和侄子相同麽？你說你平常挺精明的一個人，怎麽遇到大妞兒的事情就拎不清了？”

  “好嘛，我懂你的意思了，是我思慮不周嘛！”趙小翠笑道，“兒子和侄子不同，我自然知道，可是我就是架不住二嫂子那副樣子嘛！”

  “她那副樣子你就心軟了？連自己兒子也不顧了？”大柱子轉過臉來叉腰道，“我看她就會來這一套，說明她抓住你的軟肋了！你說你這麽做，對咱們商誠有多麽的不公平，四公子可是皇上指定的隔代繼承人，若是換成仕忠，你等於把咱們兒子的大好前程給斷送了！”

  “其實這也未必！”趙小翠想了想道，“不是有句話叫‘伴君如伴虎’嘛，在皇上身邊未必就是好事啊！”

  “凡事都是有利就有弊，我倒覺得，商誠當伴讀這件事，是利大於弊！”大柱子沉了沉道，“你也不想一想，若是商誠當了大官，對於咱們來說是多大的榮耀，我能當太爺，你能當誥命夫人，那都是沾了兒子的光，你聽過哪個大官是封了叔父和嬸母當大官的？”

  “曆史上好像有這樣的事！”趙小翠想了想道。

  大柱子一怔，方道，“是有這樣的事情，不過那是特殊情況，都是因為父母不在的緣故，這個當官的是叔父和嬸母養大的！你看咱們的情況，如今二哥和二嫂在堂，若仕忠當了大官，能封咱們嗎？退一萬步講，真是仕忠願意，皇上也不願意，天底下就沒有這樣的理！”

  大柱子又靜一靜複道，“我也不是說為了自己，咱們的地位都不重要，兒子的前程才重要！”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這不是得償所願了嘛，咱們商誠都到王爺府裏當伴讀了！”說到了這，趙小翠左顧右盼，話鋒一轉道，“對了，商誠這才回來幾天啊，怎麽今天連人影都沒瞧見？”

  “跟仕忠兩個人貓在大擔原來住的屋子裏呢，也不知道在搞啥！”大柱子道。

  “你說你這個當爹的，怎麽也不管一管啊？”趙小翠碰了碰大柱子的肘子道。

  “兄弟倆有日子沒見了，讓他們親近親近，增進一下感情！”大柱子笑道。

  “你倒大方！”趙小翠埋汰一句，道，“咱們與兒子也有日子沒見了，怎樣也不能讓仕忠霸著啊！”

  “這倒是！這倒是！”大柱子頷了頷首，道，“算起來還真是嗬，隻要皇上的病好轉，咱們商誠又得回到王爺府給四公子當伴讀去了！”

  “好轉？”趙小翠狐疑的盯著大柱子，沉默不語。

  “怎麽？從是不是從錢氏那收到什麽風聲？”大柱子奇道。

  “皇上都昏迷了兩天了，你不知道？”趙小翠神秘兮兮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