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的是，跟你合作，咱們得到的是雙贏！”錢氏默了默，繼續道，“但是前提條件是你必須保證不再傷害王爺的骨肉，你能做到嗎？”

  夫人無奈中透露著一絲無助，從她那難掩的神情中不難看出，她的心有不甘。她旋即冷笑一聲道，“如今把柄握在你們的手上，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你別不知道好歹，貧尼和錢施主是在幫你！”支持師父微閉眼眸道，“因果之事，並非虛妄，如今給你一個痛改前非的機會，若仍不好好把握，便為時晚已！”

  夫人靜默著許久不做聲。

  錢氏抬眸，對上夫人的眸光，“你自己沒有骨肉，隻要能向你盡孝的，你還作何分別？”

  她靜默片刻，繼續道，“宏立乃是我親生，他的為人品性如何，我心中自也知曉，隻要你答應輔助我們母子登上高位，將來兩宮並尊，我答應以你為尊！”

  “此話當真？”夫人抬眸盯視著錢氏，“隻是若宏立上位，又會如何對待我這個嫡母？”

  “宏立慣來孝順，我的話他自然會聽，隻要我以你為尊，他自然會尊敬你的！”錢氏斬釘截鐵的道。

  “這倒不失為雙贏之策！”夫人頷了頷首。

  趙小翠在一旁聽著她們的談話，感動道，“錢姐，沒想到你竟是這般良善之人！”

  錢氏轉首莞爾道，“趙姑姑過獎了！我不過是為宏立謀一份前程罷了，我自己娘家地位不夠，自然與正妃之位無緣，若便宜了別人，不若與夫人成為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好些！”

  “此番思慮倒也在情理之中！”趙小翠頷了頷首，抬眸盯了夫人一眼，道，“不過我以為，夫人這個人向來奸詐，口頭答應之事未必會真正做到，咱們還得提防著些！”

  “提防著我？”夫人憤然道，“你們如今要我支持宏立，卻還要提防著我？你們是不是真當拿住我的把柄我便隻能任由你們擺布，予取予求？”

  夫人靜一靜繼續道，“你們需知，若無我的支持，宏立要上位，那是難上加難！”

  “防人之心不可無，貧尼尚知你的秉性！”主持師父接過話來道，“當年你養母的為人，我是十分清楚的，可是你，好的沒學會，竟學了你養母那些歪心眼子，表麵服軟，背後陽奉陰違的事情，我可看的多了！”

  “看來我的確是太善良了，幸得趙姑姑和主持師傅提醒的及時啊！”錢氏感慨道。

  “你們真是可笑，如今我跟我娘的賣身契和我娘臨終時和夫人簽署的條約都握在師父的手中，我還能有什麽法子？”夫人冷笑一聲，“既然你們都認定我會翻臉不認人，那又何必使出這樣的詭計，讓我到這裏來上香，與主持師父見上一麵？”

  趙小翠接口道，“主持師父雖然把你的把柄拿在手中，可是你貴為王爺府的夫人，位高權重，如今主持師父的身份暴露，你要殺人滅口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可笑，既然咱們是雙贏，我又何必殺人滅口？”夫人冷歎了一聲道。

  “哼，別的人也許不會，不過你是一個要強之人，自然不願意讓別人掣肘！”趙小翠挑眉一笑道。

  “別看你年歲不大，倒是活的精了，竟然連我會殺人滅口的事也事先想到了！”夫人雙全擰的緊緊的，抬眸看了一眼老天，哭著道，“老天爺啊，既生瑜何生亮啊！”

  “知道你是心腸歹毒之人，故此不得不防！”趙小翠接口道。

  “你以為我們是在替自己著想？王爺是何等精明之人，他在皇上麵前，表現出來的是一個毫無權利欲的人，你真的以為，你的這點伎倆真的能瞞過王爺嗎？”錢氏沉聲道，“你也不想一想，王爺盛寵咱們的一個姐妹，都是多番試探，你可曾想過，若王爺知曉你墮落胎兒之事，卻佯裝不知，隻為了有朝一日所有證據拿捏在手，令你無從狡辯，如今若懸崖勒馬，還未為晚也！”

  夫人一怔，眼眸中思緒萬千，旋即沉默不語了。

  過了片刻方雙眼微閉，沉聲道，“好了，那你還要我如何保證？”

  趙小翠從袖子拿出抄好的賣身契一式三份，讓夫人均寫上自己的親筆簽名。道，“這隻是為了保護我與錢下娘，主持師父的安全，這裏一式三份，一份會在錢下娘手裏，一份在我的手裏，還有一份我會放在一個信得過的人手裏，無論是我們之中哪一個人受到傷害，這份賣身契就會出現在皇上麵前！”

  夫人拿過來仔細端詳片刻，道，“若我不肯簽呢？”

  主持師父鎮聲道，“若你不肯簽，我手裏的這三份契約立刻就會出現在皇上麵前，你好自為之！”

  “好，我簽！”夫人端起筆大筆一揮，簽下了眼前的幾份契約，她抬眸看著錢氏道，“那麽，你說將來兩宮並尊，你會以我為尊，你又拿什麽保證？”

  “主持師父就是見證人！”錢氏道。

  “口說無憑！”夫人冷聲道。

  “我以多年的修持做為保證還不夠？”主持師父靜一靜，斬釘截鐵的道，“如今你的把柄拿在我們手中，你沒有討價還價的權利，須知，我保留你的夫人之位，還要看你日後的表現，若我還發現你傷害無辜胎兒的生命，你的任何保證都不會起到作用，夫人之位我也不再保留！”

  “你連錢氏和他兒子也不顧及了？”夫人無奈的道。

  “王府中的爾虞我詐與我並無相幹，此番出麵，雖是間接幫助了錢氏，那也是看在她這個人大氣穩重的份上才幫助她的！”主持師父靜一靜繼續道，“至於是誰的前程與感覺，自然不會在我的考量範圍！”

  “算你們狠！”夫人抹了抹淚，默認妥協。

  ……

  夫人與韻兒從清心寺下來，一路上夫人都沒有說話，她從眉頭微微蹙起到漸漸舒展了開來。

  韻兒一路上看著夫人的神情，很多話都到了嘴邊便生生的咽了下去。直到快要走到山下的時候，看見夫人的神情輕鬆了一些，方試探著開口問道，“夫人，您真的願意妥協嗎？”

  夫人轉首盯了韻兒一眼，道，“剛才供佛的供品，咱們都跟清心寺的主持師父結了緣了，如今走起路來感覺和上山時有什麽不同嗎？”

  “輕了很多了，走起路來自然輕鬆多了！”韻兒捶了捶肩膀笑道。

  “是啊，就是這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啊！”夫人感歎道。

  “這麽說夫人以後便要選擇和錢下娘站在一起了？”韻兒思忖道。

  “咱們這一路上走著從清心寺下來，我一直都在思忖著這個問題！”夫人默了默道，“我自己沒有兒子，扶持誰的兒子，慣來也是心底沒底的，至於扶持誰上位，主要還是要看當娘的態度，錢氏的這一番話，仔細想來，反倒是給了我一顆定心丸吃了！”

  “夫人您說的如釋重負是指你的心裏有底了？”韻兒沉思片刻道，“隻是您原本不是和劉娘跟沈娘走的親近，也一心一意要扶持沈娘的兒子嗎？”

  “沈娘慣來給我的感覺是笨拙木訥，我才會選擇扶持她的兒子，將來若真有幸兩宮並尊，我自不用擔心權柄下移的問題，她是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的！”夫人靜一靜，冷歎了一聲道，“最近我才慢慢的發現，原來沈娘的笨拙木訥竟是裝出來的，可見此人的心機有多深，若將來真的有幸兩宮並尊，她畢竟才是皇帝的生母，我又哪裏還能有立足之地？”

  “夫人此顧慮極是啊！”韻兒頷了頷首，“不過錢氏的心機也夠深的了，不然又怎能與主持師父一同要挾於你？”

  “與其說要挾，倒不如說是她的出發點不過為他們母子謀出路罷了！”夫人靜一靜道，“錢氏雖然也是心機深沉，但從她的話語中，我還能知曉，她這個人並不歹毒，如今又有她做得保證，將來兩宮並尊自然還能有我的一席之地！”

  “所以夫人您的意思是，與其這樣鬥下去，倒不如選擇妥協，成就錢氏母子？”韻兒了然道。

  “於人於己都有益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夫人抬眸道，“若硬是與其相鬥爭鋒，到頭來兩敗俱傷，便宜的還是那個真正背後使計耍心機之人！”

  “背後使計耍心機之人？”韻兒沉了沉，道，“夫人口中之人，莫不是……”

  “看似無心卻最有心機！”夫人冷笑一聲，繼續道，“你仔細的想一想，咱們府中除去我之外，誰的娘家地位最為尊貴，也最適合繼承夫人之位？你再仔細想一想，府裏墮胎之事，除去咱們之外，隻有誰知曉？而她偏偏在我的麵前，說出那一番毫無任何城府可言的話，此番相較，她自在背後等著我栽跟頭，她好坐收漁翁得利了！”

  “果然是沈娘的心機最為深沉！”韻兒頷首道，“真看不出來，她竟是這樣的人！”

  “原本就跟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也答應扶持她的兒子，可她在暗地裏卻處處耍心機，欲將我置之死地而後快，這樣的人，我又豈能扶持她的兒子與她兩宮並尊？”夫人鎮聲道，“退一萬步講，若皇上沒有選定王爺為皇位繼承人，我若扶持她的兒子，將來承爵，依舊要與她於一府生活，肯定更要處處受她的牽製與刁難！”

  “可是咱們也都墮了王爺幾個胎了，真的要就此收手嗎？這樣豈不是前功盡棄了？”韻兒若有所思的道。

  “其實主持師父和錢氏有些話說的極是，是我自己想岔了，我自己沒有兒子，王爺有多少兒子，又與我有何相幹，我又何必造下這樣的無端殺孽？咱們這些年以來，隻為自己的一點嫉妒之心，做得都是替別人做嫁衣的蠢事啊！”夫人默了默道，“再說了，王爺的兒子越少，便宜的不過是那幾個生出兒子的賤婢，他們的機會便越大了！如今王爺還寵著我，讓我穩穩的占著嫡妃之位，若仍我行我素，一旦東窗事發，便連這個嫡妃這位也失去了，到時候換來的隻能是追悔莫及！”

  “真是難為夫人了！”韻兒聽完夫人的話，也跟著感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