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權狐疑道，“哪來的孩子哭聲？”還茫然的左顧右盼一番。

  張氏先是一怔，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她盯了盯趙小翠幹扁的肚子，笑道，“對了，對了，上回你在家書中說，快要臨盆了，這會兒該出月子了吧？”

  “剛出的月子！”趙小翠笑道。

  “哎喲，哎喲，瞧我們倆老這記性，最近整顆心都牽掛著牛哥兒呢，連女兒生兒育女的大事兒也忘記了！”張氏拍了拍腦門，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那是小子還是閨女啊？”趙大權問了一句。

  “兒子閨女都好！”張氏回了趙大權一句，轉首向趙小翠道，“你爹就那樣，就喜歡小子！你別搭理他！”

  “是個小子！”趙小翠笑的合不攏嘴，“閨女也好，跟娘貼心，我原本也想著先要一個閨女的，可是大妞兒喜歡小侄子，一直說要一個小子，沒想到她還真是金口玉言呢！”

  “那是啊，我這人說話一直都靈驗著呢！”趙大妞洋洋得意的道。

  “是嘛，那我可得去看一看我那小外孫！”趙大權迫不及待的道。

  “要是個外孫女你還不看了？”張氏埋汰一句。

  “誰說的啊，孫子孫女的一樣疼，現在不是一個小子嘛，當然是看小子咯！”趙大權道。

  “就會口是心非！”張氏又埋汰一句。

  “我當舅舅了？”趙小馬有些訝然又有些高興的道。

  “是啊，當時這小子出生，川銘哥兒高興了好一陣，一直都說當舅舅了，當舅舅了！”趙小翠歡喜的道，“馬哥兒，你可比你哥慢了一步！”

  “姐，我這不才來嘛，你咋還計較這些？”趙小馬訕訕道。

  “誰跟你計較這些了？快去看看你外甥去吧！”趙小翠笑著道。

  “走，走，走，別讓那小子等急了，他可等著見姥爺姥姥呢！”趙大權迫不及待的邁著步子往裏屋走去。

  “他懂啥啊？還等急了？”趙大妞笑的合不攏嘴。

  “我看是你趙大叔等急了！”張氏斜眯著離他幾步遠的趙大權，方跟了上去。

  趙小翠走到裏屋，就把張商誠抱了起來，“好好睡著怎麽哭了？連你娘走開一會兒也不成？”

  “肯定是聽見姥爺姥姥，還有舅舅來了高興，發出聲音呢！”趙大權笑著打趣道。

  張氏斜了趙大權一眼，朝著趙小翠道，“是不是肚子餓了，得趕快喂奶呢！”

  “剛剛喂過才睡的啊！”趙小翠把張商誠抱在懷裏哄了一陣，張商誠還一直哭不停。

  “那怎麽還這麽鬧騰呢？”趙大妞奇道。

  “來，抱過來給娘看一看！”張氏伸手駕輕就熟的從趙小翠的懷抱裏把張商誠接了過來，摸著他的臀部捂著的尿片，口中道，“姥姥看看哦，是不是尿片濕了，不舒服呢？”

  張氏搗騰了一陣，向趙小翠道，“拉耙耙呢，怪不得一直哭，你先去燒一鍋熱水，我幫著我那小外孫洗一洗！”

  “行！”趙小翠轉身去了。

  趙大妞佩服的道，“趙大娘果然經驗豐富啊，一下子就知道小娃子為什麽哭！”

  “那可不，我那三個娃子都是我親手搗騰大的，我能不知道？”張氏笑著道。

  “也有我的幫忙呢！”趙大權接了一句。

  “你幫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你是孩子他爹，你以為憑我一個人，能把他們三個生出來啊！”張氏撇嘴道，“不過，你也沒怎麽幫，那會子沒吃沒穿的，你瘦成了皮包骨頭，家裏的田又得靠著你一個人張羅，忙都忙不過來！”

  “那時候是挺辛苦的，比不得現在，條件好了很多啊！”趙大妞笑道。

  “是啊，這裏又是京城，天子腳下，自比咱們村裏更繁華，咱們村現在生活條件都好了，就更別提京城了！”張氏笑著道。

  “水來了！”趙小翠端著一盆水來了，張氏伸出手指在盆裏試了試，道，“哎喲，這麽涼，怎麽成？”

  “不涼啊，娘，現下都快要夏天了，我平常給商誠洗漱都是這樣的水溫！”趙小翠也伸出手指在盆裏探了探，笑道。

  “我說難怪商誠依依哦哦的不樂意呢！”張氏道，“咱們是大人，小孩子洗漱的水自然要比咱們大人溫一些，但也不能太燙，小孩的皮膚嫩，洗漱起來才舒坦！”

  “趙大娘傳授經驗呢，小翠兒，你好好學著！”趙大妞在一旁捂嘴笑道。

  “大妞兒你也好好學著，也是快要當娘的人了，學些經驗在手總是好的！”張氏朝著趙大妞提點道。

  “我八字還沒一撇呢！”趙大妞有些訕訕道。

  “什麽八字沒一撇啊？這懷孕的事兒啊，說有就有了，有經驗在手，到時候就不會手忙腳亂了！”張氏回完趙大妞的話，就轉首問趙小翠道，“這幹淨的尿片兒在哪呢？”

  “晾著沒收！”趙小翠道，“我去收！”

  “等會兒，先給盆裏加一些熱水！”張氏吩咐道。

  “那我去收吧，小翠兒，你去加熱水！”趙大妞道。

  “他爹，你去收，我跟大妞兒說一說話！”張氏轉首向趙大權道。

  “我去收？合適嗎？”趙大權端著煙鬥允吸著。

  “怎麽不合適？你還等著這娃子大了叫你姥爺呢！”張氏道，“去去去，貫會偷懶！”

  “可是我剛來，也不知道尿片兒晾哪了？”趙大權道。

  “應該在院子裏吧！”張氏抬眸看趙大妞問道，“是吧？”

  “是的，院子裏通風好，容易幹！”趙大妞笑道。

  “行啦，行啦，快把煙鬥放一放，快去，快去，咱們的小孫孫依依哦哦的等不及了呢！”張氏道。

  趙大權轉身去了院子，稍時後，從院子裏收了一塊尿片兒回來，笑道，“這麽幹淨一片白布，捂起來可舒服多了，可比不得小翠兒那會兒，都是拿穿壞了的衣服做成的！”

  “是啊，摸起來很柔軟呢！咱們那時候的條件不允許，有什麽辦法呢？”張氏笑著為張商誠換下了尿片兒，道，“他爹，把這塊拿去洗了吧！”

  “哎喲，真臭！”趙大權準備伸手去接，笑著滿足道，“現在的娃子可真幸福啊！”

  “我來吧，我來吧！”趙大妞搶先接了過來，“趙大叔剛來，一路上奔波勞累的，這一個月以來，小翠兒換下來的尿片兒都是我洗的，熟門熟路的，沒兩下子就好了！”

  “就讓你偷懶一回！”張氏埋汰趙大權一句，轉首向趙大妞道，“大妞姐兒，可麻煩你了！”

  “沒啥麻煩的，以後我生孩子，也要小翠姐兒幫忙呢！”趙大妞笑著打趣道。

  “熱水來了！”趙小翠的聲音傳來。

  “嗯，加一點可以了，可不許燙著我的小外孫！”張氏的手放在盆子裏，一直試著水溫。

  趙大妞笑著打趣道，“這當姥姥的，比當娘的還上心呢！”

  “年輕人沒經驗，做不好！”張氏回了一句，馬上道，“夠了夠了，再加就太熱了！”

  張氏仔仔細細的幫著張商誠把臀部洗幹淨了，又換上了幹淨的尿片兒，笑道，“這會兒好了，幹幹淨淨的，多惹人愛啊！”

  話落，就自顧自的逗著張商誠笑，“來，商誠，乖，給姥姥笑一個，來，笑一個！”

  張商誠嗬嗬的笑了兩聲，趙小馬也走上前來道，“來，也給小舅舅笑一個，小舅舅等會兒給你買糖！”

  “這才出月，牙都還沒長，哪裏能吃糖啊？”張氏笑的合不攏嘴。

  “我這傻兒子，你這麽說商誠哪裏能聽懂？”趙大權允下一口煙笑道。

  “你自己就夠傻了，還笑兒子傻？”張氏埋汰一句。

  趙大權，張氏和趙小馬一起逗著張商誠玩，張商誠讓他們逗的嗬嗬笑。

  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爹，娘，弟弟！”

  張氏一怔，轉首目光飛速落在那張熟悉的臉龐上，眼淚奪眶而出，道，“牛哥兒！回來了！”

  “牛哥兒！”趙大權打量著趙川銘，笑意的臉頰下，掩蓋著有些深潤的眼眶，“這是官服吧？我們家牛哥兒穿起來可真是精神了！”

  “哥！”趙小馬也打量著趙川銘，沉了沉道，“哥什麽都好，就是臉色看起來有點白！”

  “你哥那是當官的富貴相！”趙大權接了一句，又在趙小馬的耳畔低語道，“你哥身體才剛剛恢複，別說這樣的喪氣話兒！”

  趙小馬這才噤了聲。

  趙小翠笑道，“爹娘，馬哥兒，你們剛見麵，肯定有很多話要聊，就到川銘哥兒房裏去坐吧！”

  “聽說大擔和咱們川銘哥兒住一塊兒，等一會兒也見一見麵，許久沒見的了，都挺想念的了！”趙大權道。

  “行，趙大叔，我弟弟現在去賈大爺家呢，估計沒那麽快回來，今晚見一見敘一敘！”趙大妞笑著接口道。

  她停一停，望向趙小翠道，“你也去聚一聚吧，一家人的，難得見麵，今晚的晚飯就由我張羅了！”

  “你能成嘛，別是入不了口啊！”趙小翠笑著打趣道。

  “不成就讓柱子幫忙嘛，反正快傍晚了，生意也沒那麽紅火了，兄弟倆留一個看著鋪子就成！”趙大妞笑著道。

  “那成，今晚的晚飯就由你和柱子張羅了！”趙小翠笑著抬腳就往趙川銘和趙大擔住的裏屋走去，口中道，“爹娘剛來，這頓飯肯定得做好，我們家柱子現在的手藝啊，我能完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