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一些，你顧著自己的儀態！”趙小翠見趙大妞攤開四腿直勾勾的趟在馬車座椅上，便輕輕的碰了碰她道。

  “儀態？啥玩意兒？”趙大妞轉過臉來，斜眯著趙小翠道，“現在倒講究啥儀態了，咱們在鄉下時，哪裏能想的到這些？”

  “現在咱們的身份不同了，又是在京城裏，自然不能和在鄉下時相提並論了！”趙小翠道。

  “有啥不能相提並論的？”趙大妞撇了撇嘴，道，“你說你，現在賺了銀子了，還擺起有錢人家的譜子了，還跟我講究什麽儀態，拉倒吧！”

  她又刻意靠近趙小翠的耳畔低語道，“我說你啊，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這麽拗著，你說累不累的慌？現在就咱們自己人在，還講究啥儀態啊，我現在都累死了，儀態事小，累死可是事大！”

  趙大妞話音剛落，所有人都笑的合不攏嘴。

  “不是，你這平常隨性慣了，遇見人了，就能注意儀態了？”趙小翠有些無奈的道，她本來也不想要求趙大妞改變的，可是讓外人看見了，閑言碎語的不好。

  “算了，別要求她了吧！”張大富接過話來道，“你不知道，這些話我都說了好多遍了，她還是那樣，該咋樣就咋樣，完全不當一回事！我也就順其自然了！”

  “哎喲，當家的，就數你最好了！來，來，來，咱們親一個！”趙大妞比了一個親嘴的模樣，又撇了趙小翠一眼道，“哪像你啊，嘰嘰歪歪的惹人嫌！”

  “成，成，成，算我多嘴行了吧，好心給你當成驢肝肺！”趙小翠吃著酸橘子，順道就掰下一片塞到趙大妞的嘴巴裏去了，調笑道，“你也吃一片醒醒神兒！”

  趙大妞一個不留意，就張嘴把酸橘子吃了，不僅眉眼擠成了一團，連背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眯著眼睛道，“哇，又酸又澀的，啥玩意呢！”旋即‘呸’了一聲吐了，道，“真不知道你是咋整的，這麽酸澀難吃的玩意兒也能入得了口？”

  “她是好心在幫你甄別你是否懷孕啊！”大柱子笑著打趣道。

  “別以為我聽不明白，你這是變著法笑話我沒懷孕呢！”趙大妞咬著牙關道，“你等著吧，我懷一個六胞胎給你看看，氣死你們家小翠兒！”

  “六胞胎？”張大富笑的合不攏嘴，“就是母豬也沒這麽能生吧！”

  “呸，我是母豬，那你是公豬也好不到哪去！”趙大妞撇了撇嘴，迅速從趙小翠手裏掰下一片橘子往張大富口中放，“我讓你也嚐一個看看！”

  “呸，啥玩意兒呢，太難吃了！”張大富眉眼都皺在了一起。

  “當家的，就你這句話最中聽了！”趙小翠歡喜的掰下一片橘子，要往大柱子的嘴裏放，“來，當家的，你也來一片！”

  “就知道你會來這一招！”大柱子早有防備，捂著嘴巴擺手嫌惡道，“我又不會懷孕，吃那玩意兒幹啥呢？”

  “咋嚇成這樣？有那麽難吃麽？”趙小翠狐疑的盯著大柱子道。

  趙大妞笑的合不攏嘴，爽聲笑道，“你媳婦兒也想甄別你懷孕沒懷孕！”

  “哈哈哈！”趙川銘的笑音傳來，“姐夫，快吃了吧，也許你還真是懷上了，吃著吃著就愛不釋手了！”

  “弟弟，你要真懷上了，那就是普天之下頭一號奇跡，估計皇上也會為之震驚！”張大富也的合不攏嘴的打趣道。

  “就顧著笑，嘴還沒親呢！”趙大妞嘟起了嘴閉上眼，頭立馬就伸到張大富跟前道，“來，親一個！”

  “不好吧，這麽多人，怪難為情的！”張大富環視眾人一眼，有些為難的道。

  “有啥難為情的，都是自己家裏人，咱們倆又是兩口子，這親嘴不是正常麽？”趙大妞在張大富的肩膀上輕輕一拍，“我說你啊，是不是讀聖賢書讀傻了啊，要懂得生變！”

  “她拿我的話噎你來著！”趙小翠笑著接口道。

  “所以啊，平常你們也不要說太多有哲理的話讓她聽見了，她這人本來是沒什麽文化，能說的話也有限，可是她的記性極好，聽見的話都能記下，平常就老拿這些話噎著我！”張大富一臉折磨的道。

  “哈哈哈，哥，我說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大柱子笑的前仰後翻。

  “那這份福氣我還是送給你吧！”張大富擺了擺手，道，“小翠兒，多跟你二嫂子學一學哈！”

  “你啥意思啊，嫌棄我麽？”趙大妞插腰道。

  “我哪是嫌棄你啊，我讓小翠兒跟你學，把你當榜樣呢，是嫌棄你麽？”張大富笑道。

  “也是嗬！”趙大妞想了想，滿意的笑道，“算你會說話！”

  大柱子接口道，“咱們這一回割了一天的野菜，筋皮力盡的，終於把這些能收成的野菜都收回來了，可是我看那些還不能收成的，最多過兩天也能收成了，數量似乎比這一回還多，眼見著咱們做生意的事兒該耽擱了！”

  “是啊，大哥大嫂也有自己的事情忙，咱們總不好老麻煩他們啊！”張大富接著道。

  “哎，說起來這也是一個難題啊！”趙小翠略微思忖，道，“咱們的時間還是得自己想辦法騰出來，畢竟這樣的機會難得，利潤也不少，若錯過了畢竟可惜！”

  “是啊，就算忙的焦頭爛額的，畢竟有錢賺嘛！嗬嗬！”大柱子道。

  “到了，終於到家了！”大柱子話音剛落，趙大妞歡喜雀躍的聲音就傳來了。

  大家一起下了馬車。

  隔天清晨，趙小翠和大柱子便約了那幾個一起做開胃菜的店主見麵。

  店主甲剛進門，眸光便掃了一下道，“喲嗬，真是奇了，這一回咋兩口子都在啊！”

  “我說劉大哥，你酸味兒真重，敢情你跟你媳婦老分開啊？”趙小翠馬上笑著懟了回去。

  “瞧咱們張趙氏這張利嘴啊，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我啊？”店主甲也笑著打趣道。

  “你沒招誰惹誰，我估摸著你在上我們這裏之前，那酒喝多了吧！”趙小翠斜眯著店主甲道。

  店主甲在手掌上呼了一口氣，笑道，“哪能啊，今天可是談生意的大事，我咋會喝酒呢？”

  “沒喝酒那就成，談起生意來還能有門路！”大柱子笑著打哈哈道。

  “你別看我這個人愛喝兩口，這關鍵的時候，我是最有分寸的！”店主甲道，“你們要是不信，大可以問一問我媳婦啊！”

  “我說你們三位能不能不要在這裏聊這些有的沒的了，叫我們過來到底是什麽事兒啊？”店主乙立馬接過話來道。

  “今天叫你們來，就是為了解決開胃菜菜源的事兒！”趙小翠道。

  “菜源？開胃菜的菜源？”丙店主一驚，不知道趙小翠會不會有什麽門路，便試探道，“不是都讓翠妞給包攬了去，我們還怎麽解決啊？”

  “是啊，人家可有那尊貴的八皇子當後台撐著呢，難不成那些農夫還能把菜賣給咱們？”店主丁狐疑道。

  “瞧你說的，我哪還能指望那些？”趙小翠笑著道，“咱們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得指著其他的門路，您說是麽？”

  “得了吧，還能有其他出路？”店主甲皺眉道，“這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兒，除非，咱們從別的地進貨！”

  “這鄰近離京城近的地方，開胃菜的菜源全都讓翠妞家給包攬了，若跑的遠了，計算起車馬費，人工費，咱們還得虧！”店主乙靜默片刻，擺手道，“若要做這樣的虧本買賣，還是你們自己個做，我家裏人多，整個家裏可指著我養呢，我可傷不起啊！”

  “放心，菜源不用到別的地拿！”趙小翠道，“就在京城！”

  趙小翠話落，所有的眸光都聚攏在他的臉上，“”

  “你不會想著用什麽玩意兒代替吧？”店主丙接口道，“我可勸你打消這個念頭，若菜源不合誼，做出來的開胃菜味兒不對，那可就虧大了！”

  “是啊，可不敢嚐試哈！”店主甲擺手道。

  “翠妞家能把生意做那麽大，自然也不是傻的，她把所有能用的菜源都包攬了，剩下的那些，根本做不了開胃菜！”店主乙也擺手道。

  “你們別著急聽我說！”趙小翠示意大家坐下，“雖然大家的菜源短缺了，可是你們有沒有發覺，我們家的開胃菜一直都在做，我就問你們一句，想不想知道我們家的菜源是打哪來的？”

  “是啊！上回拙荊從你們店裏稍了一壇子回去，都說比我們自家做的好吃呢！”店主丁頷了頷首，“正想向你請教來著，可是轉眼就忘了！”

  “不隻你知道，我們也都知道，隻是沒好意思問出口！”店主丙接口道，“我們家最近缺貨，家裏人喜歡吃，跟你們買了幾壇吃了呢！”

  “是啊，各人有各人做生意的門道，這點生意場上的規矩，我們也是懂得！”店主丁道，“我們家本來還剩下兩壇子留著沒賣出去，留著自己吃，可是自從吃過了你們家的開胃菜，我們家的人都嫌著自家的沒你們家的好吃，我轉手就給賣了出去了！”

  “這些東西是問也是白問，大家都心照不宣嘛！”店主甲歎聲道。

  “如果我願意告訴大家呢？”趙小翠若有所思的道，“其實也不是啥保密的東西，我們的東西之所以好吃，是因為我們用的菜源並非從農家拿的菜源，而是我們凝香園裏自己生長的野菜！”

  “你看我猜的沒錯吧，我就說啊，這其中有貓膩！”店主甲碰了碰店主丙的肘子道。

  “可是剛開始做生意的時候，你推薦給我們的都是農家種的菜源，怎麽自己反倒選擇山裏的野菜做為菜源了呢？”店主丙狐疑道。

  趙小翠內心咯噔一聲，被店主丙的話突然一噎，險些不知道如何應對，幸好腦子一轉，靈機一動道，“我們原本也是用的農家的菜源，可是有一回啊，我們一起上凝香園去了，發現園子裏的野菜有一個人那麽高，便想著，反正自家的野菜也是自己在地裏長著，若任由其枯萎，不如取些試著來做開胃菜，沒想到效果一出來，比農家的菜源做的開胃菜更好吃，我們便選用自己家的野菜作為開胃菜的菜源了！”

  “哦，原是如此！”店主乙頷了頷首道，他似乎領悟趙小翠話裏的意思，便道，“那你們這一回把我們召集到這裏來的目的是？”

  “就是為了野菜當開胃菜菜源的事兒！”大柱子靜了一靜，繼續道，“原本我們凝香園裏做開胃菜的野菜源也就夠我們自己用，最近倒也是機緣巧合，清心寺的尼師剛好有一塊閑置的荒地，我們家跟寺院的主持師父偏偏有些交情，此番無意間聽聞主持師父說，清心寺的地荒廢著無人打理，趙小翠便想著大家夥的菜源緊缺，便跟主持師父要了這塊地，把野菜的種子播撒到地裏，讓它長出一些野菜來，也好供給大家當開胃菜的菜源，沒想到小翠兒一說，主持師父十分高興，就這樣，事情就辦成了！”

  店主丙抬眸盯了趙小翠一眼，端起煙鬥吸下一口煙，吞雲吐霧道，“這野菜剛播了種子，還得多久才能收成，現在跟我們談菜源的事兒，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野菜若還沒收成，我自不會和各位聊這樣的話題的！”趙小翠比了一個請的手勢，把大家夥引到院子裏，指了擱置了滿滿一個院子的野菜道，“這些都是剛收回來的野菜，都在這兒了，你們看一看！”

  店主丁走上前去，端起一株野菜來，拿在手中折成兩半，道，“韌性極好，果真是做開胃菜的佳品！”

  他又把折開的口子端起來在鼻子尖輕輕一嗅，故作慢條斯理的樣兒道，“味道也不錯，沒有多餘的澀味，應該可以省去那道過鹽水的程序！”

  店主丁回到幾個店主身邊，向趙小翠豎起一個大拇指道，“這個發現不錯，的確不錯！”

  趙小翠暗暗咋舌，這也是一隻做生意經驗豐富的老狐狸。

  其餘幾個店主聞言，也紛紛去仔細端詳了一番，意見跟店主丁都一致。

  趙小翠和大柱子對視一眼，歡喜的問道，“既然大家都滿意，那是不是決定跟我們拿貨了？”

  店主乙頷了頷首，旋即望向其他幾位店主。

  其他幾位店主不置可否，店主丙拍了拍手，拉長了尾音道，“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