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忙活了一刻鍾的時間，山坡上的雜草終於鋤盡了。趙大妞抬起手帕抹去汗水，輕吸下一口氣，環視一眼道，“真好，那些雜七雜八的雜草沒了，一眼就看見那綠油油的野菜，真舒服！”

  話落，就回到甄覆馨的身邊，跟甄覆馨要了一杯水喝了，道，“口好渴啊！要是這是住持師父的雨前龍井該多好啊！”

  “剛才住持師父不是送了你們一包嘛，可惜沒有熱水，不然倒真能幫你泡一杯喝了！”甄覆馨笑道。

  趙小翠望了一眼那幾個粗使婆子，向甄覆馨道，“那幾個婆子也挺辛苦的，比咱們還要多忙活約莫一刻鍾的時間，也給她們一杯水喝吧！”

  “沒事，她們自己帶了水呢！”甄覆馨莞爾，“這水我是備足了咱們三個人喝的！”

  “你管好自己就好了，哪裏還有那個閑心思管她們哩？”趙大妞撇了撇嘴，又跟甄覆馨要了一杯水喝了。

  “我原本不知道她們帶了水了，她們也是在幫咱們的忙嘛！你說，咱們是不是應該關心一下？這樣勞動是最出汗的，水分一定要補充的充足！”趙小翠笑道。

  有婆子遠遠的聽見趙小翠的話，就招呼道，“翠小姐，你這人真心善，我們聽著高興！”

  “還翠小姐？”趙大妞捂嘴輕笑，“這話聽起來咋那麽別扭呢？”

  “有什麽別扭的？”甄覆馨不解的望著趙大妞道。

  趙大妞撇了撇嘴，“大嫂，以我們這樣的身份，哪裏能有讓人家稱呼小姐的福氣！”她眸光轉向趙小翠，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小翠兒啊，你就偷著樂吧，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呢！”

  “妞小姐，幹活那麽累你還能幹的那麽高興，有什麽妙招嗎？說出來讓我們這些經常幹活的下人也學一學啊！”那個帶隊的粗使婆子的話又傳了過來。

  另外一個粗使婆子接口，“是啊，妞小姐，這麽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幹，枯燥的緊呢，你傳授一下經驗，我們也能從幹活中尋到樂趣了！”

  “妞小姐？”趙小翠笑的合不攏嘴，“這個，可比我那個稱呼聽起來更加的別扭！”

  趙小翠話落，趙大妞和甄覆馨都笑彎了腰。

  他們休息了半刻鍾，趙小翠又開始幹活了，趙小翠原本想著今天也一並挖一些野菜籽回去，可是仔細一想，甄覆馨柳家屯的地和人工還沒有聯係好，還不能榨油，挖了野菜籽也隻能先拿到店鋪去，等到聯係好了，又得從店鋪裏把野菜籽送往柳家屯，這樣反而多一道流程，無端端的耗費人力物力。

  趙小翠今天來到凝香園，自然不會隻單單為了鋤草，她把店裏幾個放置的發了芽的土豆，放在身後的背簍裏一並背了來。

  趙大妞幫趙小翠拿下身後的背簍。她在背簍裏翻了翻，“啊？怎麽隻有土豆沒有地瓜啊？我看見咱們那不是也有幾個地瓜是發芽的！”

  “地瓜現在不合時宜嘛，土豆的生長力比較好，咱們先試著種一種土豆啊！”趙小翠道。

  “不會吧，咱們去賈大爺那裏拿貨的時候，他不是把土豆地瓜都給了咱們，上回大柱子進貨，不是說問了賈大爺，他說，這種地瓜品種的生長力是極強的，一年也有幾次收成，和土豆差不多啊！”趙大妞反駁道。

  “噯，真是啥也瞞不過你！”趙小翠輕輕在趙大妞的額頭上按下一指，“這土豆發了芽就不能吃了，可是地瓜發了芽依舊能吃，我就把那幾個發了芽的地瓜留在店裏做生意了！”

  “哦，原是如此！”趙大妞頷了頷首。

  趙小翠轉首問甄覆馨道，“大嫂，我上回麻煩你備好的雞糞便可一並拿來了嗎？”

  “翠小姐，在這呢，籮筐在那放著呢！”一個粗使婆子的聲音遠遠傳來，往旁邊的一個山坡指了指。

  “怪不得我來到這凝香園，總是感覺有一股淡淡的雞屎味兒，我還以為是我多想呢！”趙大妞抬起手在鼻子間扇了扇，“隻是咱們才來尚書府幾天啊，你咋地知道尚書府裏有自己養的雞的？”

  “咱們在尚書府住的那幾天，不是到廚房後邊的房子去見容嬤嬤麽？我就發現那裏有養雞的籠子，養的雞不多，一看就知道是尚書府的下人養的！”趙小翠靜一靜繼續道，“後來我就跟大嫂提了提，原來這是他們家從南方帶來的雞，尚書大人原本是南方人，最喜歡吃這種品種的雞了！”

  “是啊，這種雞的肉鮮嫩，比咱們這的雞好吃！”甄覆馨接口道，“原本養的雞不多，那些雞的糞便也都讓下人給鏟走了，這一回是小翠兒說是要施肥用，前幾天我就刻意讓他們把雞的糞便留下來了，攢在籮筐裏，到今天剛好滿一籮筐，一並帶了來！”

  “哇，鮮嫩的雞肉，難道比咱們那山裏野生的雞還好吃？”趙大妞咽了咽口水，“改天大嫂可得送我們一隻，讓我們品嚐一下尚書大人特意從南方帶來的雞到底多美味兒！”

  “好，沒問題！”甄覆馨笑的合不攏嘴。

  趙小翠在趙大妞的額上一拍，“看你剛才還懶懶散散的樣兒，怎麽提到吃就精神頭十足？”

  趙大妞嘟了嘟嘴，“小翠兒，你能不能總是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呐！”

  “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咱們幹活！”看到趙大妞一臉委屈的樣兒，趙小翠笑的合不攏嘴。

  甄覆馨看那幾個婆子在那裏閑等著，就吩咐道，“你們快去把剛才鋤草的地挖出幾個坑來！”

  趙小翠和趙大妞看那幾個粗使婆子動手幹活了，就和甄覆馨又閑聊了一會兒話。

  等婆子們挖好坑，甄覆馨還想吩咐婆子們把土豆放進坑裏，把土給埋上，趙小翠笑著擺手道，“大嫂，這些種土豆的活兒就讓我跟大妞兒幹吧，別老是麻煩那些婆子們了！”

  “沒事，她們做慣了粗活兒，這點活兒不算什麽，小菜一碟！”甄覆馨莞爾道。

  “話雖這麽說，婆子們幫我們幹了這麽多活兒，我跟大妞兒都輕鬆不少了，我們都已經十分感激了！”趙小翠停一停繼續道，“可是婆子們畢竟是跟尚書府打工，不是跟我們打工，讓她們出來一會兒就好了，要是耽擱太久了，萬一古夫人要吩咐她們幹活，找不到人就不好了！”

  甄覆馨覺得趙小翠的話在理，就吩咐婆子們，“這裏沒什麽活幹了，你們先回去吧！”

  “是，小姐！”帶頭的粗使婆子向甄覆馨福了一福，就帶幾個婆子回去了。

  趙小翠和趙大妞把土豆種到地裏的時候，甄覆馨依舊擔任幫她們擦汗和遞水的活兒，偶爾好奇，也走到她們身邊看一看，又忙活了一刻多鍾的時間，趙小翠和趙大妞才把土豆全部都種到了地裏，並且施上了肥。

  趙大妞疑惑的問趙小翠道，“以前，咱們在村裏生活時養的雞很少，一般都是拿咱們糞坑裏的糞便施的地，拿這雞的糞便施肥，能是一樣的效果麽？”

  “都是糞便，應該都能當肥料使，差不多的！”趙小翠笑道。

  ……

  從凝香園下來，在路過清心寺的時候，趙大妞擦了擦汗，“挖野菜挖的挺累的慌的，不如，咱們再去清心寺裏坐一坐，順道跟住持師父要一杯雨前龍井喝一喝，你們覺得咋樣啊？”

  甄覆馨莞爾一笑，卻沒有接話。

  趙小翠抬眸斜了趙大妞一眼，定聲說道，“你倒好意思，都快要黃昏了，還想去叨擾住持師父！”

  “是啊，咱們現在回去都很晚了，不能再逗留了！”甄覆馨這才接口道。

  ……

  馬車先送了趙小翠她們回來，再把甄覆馨送去了尚書府。

  趙小翠和趙大妞回到店鋪後院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大柱子和張大富在院子裏閑聊，趙小牛的柴房裏燈依舊亮著。

  “今天還在讀書呢？”趙小翠往趙小牛的屋子方向望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

  “據他說啊，是科舉期近，從今天開始，每天晚上得讀晚一些了！”大柱子道。

  “這些天他白天在柴房裏讀，晚上不是還上你們房裏，跟你們住嘛，讀太晚了，回房會不會叨擾你們休息了？”趙大妞撇嘴道。

  “今天已經把細軟都收到柴房去了，說是打今兒起，晚上就在柴房睡了！”張大富接口道。

  “不是說跟你們住有一個伴嘛，睡覺前能聊天解悶呢，怎麽？突然想通了？”趙大妞狐疑的道。

  “我也是這麽問的啊，可是他沒說！”大柱子皺了皺眉頭，道，“不過，我注意到他一個動作，說是要搬到柴房去的時候，不自覺的看了你們屋子兩眼，肯定是你們說了啥話了，他才搬到柴房去住了！”

  “哦，肯定是你今天說了……”趙小翠指著趙大妞瞪大了眼眸，話還沒出口，趙大妞就在她的手臂上掐了一下，趙小翠噤了聲。

  “說了啥了？”大柱子奇道。

  “沒啥！”趙大妞靜一靜，道，“這樣不是挺好的嘛，讀起書來才能不分心呢！”

  趙小翠和大柱子對視一眼，向趙大妞嘀咕道，“咱們原來呢，大富哥和大柱子跟著牛哥兒一起睡，咱們這兩間屋子住著三男兩女！是吧？”

  “嗯，是的！”趙大妞撓了撓頭，“現在牛哥兒自己住柴房去了，咱們這屋子還是住著三男兩女！”

  大柱子笑的合不攏嘴，“她沒能明白你的意思！”

  “去去去！這件事跟你無關麽？還在那笑！”趙小翠拿肘子碰了碰大柱子。

  “不是，大妞兒，你沒明白我的意思！”趙小翠一臉折磨的思忖著該怎麽表達，“雖然這屋子還是住著三男兩女，可是牛哥兒已經自己住一個屋子了，咱們就把他排除在外了，現在呢，這兩間屋子呢，就是住著兩男兩女了，而你跟大富哥本來就已經成親了，我跟柱子呢，也已經成親了，可是還是男的住一間，女的住一間，你明白了嗎？”

  趙大妞思忖片刻，了然的拍了拍手，恍然大悟的道，“嗨，我當是什麽事兒呢，這麽拐彎抹角的，想換屋子你就直接說嘛！”

  “嗯……嗯……”趙小翠含蓄的頷了頷首。

  “都老夫老妻的了，你說你還在那害臊啥呢？”趙大妞立馬朝著張大富吆喝，“當家的，咱們上那屋睡去，這屋啊，留給你弟弟弟媳！”

  “噯！噯！”

  “快走呢，磨磨蹭蹭的幹啥呢？”趙大妞又吆喝一句。

  “噯，噯！就來了！”張大富雙手在袖子中搓了搓，有些難為情的轉首在大柱子耳畔低語道，“我那……我那……那媳婦直爽！”

  話落，忙跟著趙大妞的腳步而去。

  趙小翠有些難為情的看著張大富和趙大妞的背影，“她就那麽吆喝，牛哥兒的屋子離的那麽近，就不怕牛哥兒聽見啊？”

  “噯，噯，人家專心致誌讀書呢，肯定聽不著！”大柱子的雙手在袖子中搓了搓，旋即在趙小翠耳畔故作神秘的道，“我哥說了，二嫂子那人性格直爽！”

  “你能肯定牛哥兒聽不著？”趙小翠狐疑的望了柴房依舊亮著的燈一眼，壓低了聲音問道。

  “肯定！肯定！”話落，大柱子往屋子裏走，一壁走一壁道，“人家都回屋了，你還磨磨蹭蹭幹啥呢？”

  趙小翠忙跟了上去。

  屋子的門剛合上，外邊就傳來牛哥兒的吆喝聲，“姐姐，姐夫，你們忙活，我讀書呢，放心，啥都沒聽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