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作者:弘日昕      更新:2021-02-06 02:02      字數:2827
  “你們正聊著種莊稼的事,我呢,一直都在思考科舉上的事!”趙小牛眸光一抬,便笑道,“我剛巧靈感乍現,想到了一首十分應景的詩!”

  “應景?你剛才那兩句也挺應景的啊!”張大財笑著道。

  “你們不是覺得差強人意嘛,我這一首就不會了!”趙小牛自信滿滿的道。

  “哦?是你自己做的詩?”趙小翠眼眸發亮的盯著趙小牛看,迫不及待的道,“快些念來聽聽!”

  “看來這幾天的閉門苦讀收到效果了!”大柱子滿意的笑道。

  “哎,哪那麽容易啊!我自己作的詩都拿不出手!我才不想貽笑大方呢!”趙小牛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說來慚愧,隻不過是拾人牙慧而已!”

  “哦,雖然是拾人牙慧,可是在這佛寺境內,借花獻佛也是雅事一樁啊!”甄覆馨莞爾道。

  “快念,快念,小子,別賣乖了!”張大富接口道,“難得大嫂如此抬愛,還不快些表現表現自己!”

  “乳月啼鳩三月暮,淡雲疏雨午時天,金雀落花無人管,斷送韶光又一年!”趙小牛端起手中的扇子,同那些文人墨客一般搖頭晃腦的,把整首詩一股腦的念了出來。

  趙小牛話音剛落,大柱子就接口道,“這是鄒應龍的一首詩,名曰‘遊寶林禪寺’剛好是描寫寺院的!”

  張大富接過話來道,“記得當時先生強調了這首詩的重要性,上私塾的時候都背的滾瓜爛熟了!”

  “怪不得牛哥兒這首詩信手捏來,原來你們三個上私塾的時候找的是同一位先生!”趙大妞有些不屑的撇嘴道。

  趙小翠並沒有接話,她在現代時可沒有讀過這首詩,便靜靜的聽他們切磋。

  大柱子道,“我幫你們把整首詩分析一下,看看牛哥兒靈感乍現的這首詩,是否真的應景。第一句‘乳月啼鳩三月暮’是帶著一種悲涼的感覺,咱們現在的心境是快樂的,一點都不應景!”

  趙小牛皺了皺眉頭,本來想要開口反駁,可是看到大柱子正認真的分析著,就把想說的話憋下去了。

  “那我看看第二句,‘淡雲疏雨午時天’,”張大富仔細思忖片刻,又望了一眼天色,“現在倒是中午,陽光挺好的,空中似乎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倒是挺應景的!”

  “金雀落花無人管,斷送韶光又一年!”大柱子沉了沉,“何來落花?何來斷送啊?咱們是好好的要做生意賺大銀子呢,這兩句分明是牛頭不搭馬嘴嘛,哪裏應景了?”

  “的確感覺是悲涼了一些!意境完全不對!”張大富也讚同大柱子道。

  “牛哥兒,你這……你這……全首詩就一句應景?還說是靈感乍現呢!”趙大妞笑的合不攏嘴,“你這是想要笑掉人家的大牙麽?”

  “兩個弟弟,還有二弟妹,我說你們看事情可真是不全麵啊!這首詩的應景之處在於咱們所站的這塊地方,和覆馨所講的那段尚書府前身悲愴的故事!”張大財笑著接口道。

  “嗯,大財哥不愧是中狀元的人,和大柱子哥,大富哥就是不一樣!”趙小牛誇了張大財一句,順道變著法的反譏張大富和大柱子一番,他們倆卻是無言以對。

  張大財娓娓道來,“第一句,‘乳燕啼鳩三月暮’聽起來就已經有一種悲愴滄桑之感,雖然有日暮的意思,但牛哥兒要表達的並非指現在日暮,咱們不能單單從字麵去理解,應該從意境去理解,牛哥兒這是聽到開國功臣一家最後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正是所謂的可以同患難卻不能同享富貴,一種有感而發的悲涼心境。”

  “第二句你們都解釋過了,就不必再說!而第三句,‘金雀落花無人管’,金雀,雖然本義是指代一種花,但從字義上去解釋,凡帶金字的,都有尊貴之意,金雀落花,咱們就把金雀二字拆開來解釋,意為本該飛上枝頭變鳳凰榮華一生的生活卻落得悲慘的下場,故而聯想到咱們所站的凝香園這裏,而詩中的金雀本身,指代的就是一種植物,凝香園原本應該是滿園芬芳,鶯歌燕舞的,待皇上賞賜給尚書府之後,凝香園便已經物是人非,落到了無人管理的地步!結合前邊的分析,這裏的落花就隱代了兩層意思,第一層意思,金雀落花,有開國功臣一家凋零之意,第二個落花是與後麵的無人管聯係在一起,意境就切換到咱們所站的凝香園,已是雜草叢生,滿目瘡痍的淒涼之地了!”

  張大財話說到這,甄覆馨就滿臉惋惜的接口道,“這‘斷送韶光又一年’,尚書府因害怕沾染晦氣之故,疏於打理,凝香園雖已名花有主,她的韶華依然一年又一年的悄然逝去!故此,整首詩分毫不差的把凝香園的前世今生講述了出來,真真是應景了!”

  甄覆馨話音剛落,趙小牛的掌聲響了起來,“哇,大財哥和大財嫂子不愧為才子和才女,我雖然有此意,卻沒有你們理解的這樣透徹!”

  “你也不想想你大財哥和大財嫂子是啥人,是你能比的麽,他們可一個是皇上欽點的狀元爺,一個是家世顯赫的尚書千金,從小都是聞著墨水長大的!”

  “二弟媳,你真是謬讚了,不過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而已!”甄覆馨謙虛道。

  “所以,牛哥兒,你平常就要向大財哥和大財嫂子多多請教學習了!”趙小翠笑著道。

  “姐姐,今天你沒有什麽意見?”趙小牛狐疑的望著趙小翠道。

  “當然有了,怎會沒有!”趙小翠故意壓著聲音,臉色凝重的接口道,“我覺得這首最應景的是最後一句,你要是再這麽拖延下去,不再努力用功讀書,可真是‘斷送韶光又一年!’”

  ……

  從凝香園下來,路過清心寺的時候,甄覆馨就去了一趟寺裏,向住持師父請辭。

  從寺裏出來,就和趙小翠一行人下山了。

  一路上,趙小翠問甄覆馨道,“大嫂,你跟這個住持師父很熟吧?”

  “嗯!”甄覆馨頷了頷首,道,“自從皇上把宅院賞賜給我們家,因這個凝香園之故,我上了幾趟春筍山,不知不覺中,就與住持師父結下了不解之緣,往後,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清心寺禮佛了!”

  “小翠兒,你咋地知道大嫂子和住持師父熟的?”趙大妞狐疑的問道。

  “是啊,連我都不知道呢!覆馨可從來沒說過!”張大財接口道。

  “大嫂也從來沒有跟我說過,我是從大嫂和住持師父的對話中就知道的!”趙小翠莞爾一笑,“你們可曾注意,住持師父把咱們統稱施主,卻獨獨稱呼大嫂子為甄施主呢?”

  “說起來還真是嗬!”大柱子頷了頷首,“你不說我們倒是沒有注意呢!”

  “三弟妹,你可真是觀察入微啊!”甄覆馨表示讚賞。

  趙小翠微笑,便問道,“不知道住持師父的法號是?”

  “好像是叫靜安師父,我一向都習慣稱呼她為住持師父,便也沒怎生注意她的法號!”甄覆馨道。

  “那下一回我們上山,還得請大嫂再來一趟,幫我們跟住持師父介紹認識一下,以後上山裏幹農活也能有一個落腳之處啊!”趙小翠道。

  甄覆馨笑道,“沒問題!”她沉了沉,把眸光往趙小翠身後的張大富和大柱子一移,“隻是上山裏幹活的若是男子,在住持師父這裏休息便多有不便了!畢竟這裏是女尼的修持場所!”

  “上山裏幹農活的是我跟大妞!”趙小翠接口道,她看甄覆馨眼裏有不解,方解釋道,“其實大富哥和柱子幹起活來還不如我跟大妞兒,因公爹慣來在地主家當長工,婆母又在城裏員外家當管家婆子,家裏根本不用幹農活,他們倆也就是上山裏砍砍柴火而已,不像我跟大妞,我們家都是自己種田,從小是做慣農活的!”

  “哦,原來如此!”甄覆馨頷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