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一天，趙小翠正準備前往榨油作坊。

  “翠，今天咱們一起上山裏采摘野菜籽！”大柱子那個俊朗的熟悉笑臉出現在眼前。

  “今天不是你娘回家嗎？你咋地還有空？”趙小翠抬眸瞪了大柱子一眼，繼續道：“你平常不是挺忙的嘛，不是上山裏砍柴，就是載著你娘回城，就算還有多餘的時間，也是跟著翠妞上河邊洗衣服了，你哪裏還有時間幫我采摘菜籽了？”

  “醋味真重！”大柱子撇了撇嘴，笑了笑道：“就算平常和你采摘菜籽也沒有用啊，趙大妞在呢！”

  “這趙大妞在，就不能采摘菜籽了？你說這話我可聽不懂了！”趙小翠翻了翻白眼不去看大柱子，內心卻樂開了花，這麽多的話，就這句是她最愛聽的了。

  “咱們心照不宣吧，嘿嘿！咋樣？有空不？”大柱子眯著她笑。

  “我要說沒空是不是你就回去了？”趙小翠回懟一句。

  “放心吧，就算你沒空我也拉著你一起去！”大柱子仔細揣摩趙小翠的話，旋即拉著趙小翠的揉胰就往山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大柱子目不轉睛的盯著趙小翠看，嘴角還歉滿笑意。

  “咋地啦？我有啥可看的？”趙小翠滿是狐疑的盯著大柱子問道。

  “你最近圓潤不少啊！”大柱子笑著道。

  “圓潤？”趙小翠一怔，突然冷了冷臉，道：“是不是跟珠圓玉潤是同一個意思？”

  “才不是！”大柱子忙解釋道：“跟變漂亮是同樣一個意思！”

  “這還差不多！”趙小翠停一停，又疑惑的問道：“那麽變漂亮了你就說變漂亮了，咋地要說圓潤呢？這詞忒難理解！”

  “變漂亮是你自然而然的變漂亮了，這圓潤就不同了！”大柱子微笑泛出唇邊，故意把話掐一半說，留了一個懸念。

  “為啥不同了？”趙小翠越發的好奇起來。

  “圓潤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大柱子眼眸發亮的盯著趙小翠看，“就是在愛情的滋潤下變漂亮了唄！”

  趙小翠仔細思忖片刻，在大柱子的肩膀上輕輕的擊下一掌，“我還以為你誇我變漂亮了呢，原來是誇你自己呢，要是沒有你的出現，我是不是還漂亮不了了？”

  “這事……”大柱子眼珠子轉了轉，這話是不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坑啊，該如何打圓場呢？

  “快說！快說，是不是黔驢技窮了？”趙小翠盯著他的眼睛看。

  大柱子仔細思忖片刻，方笑著解釋道：“咱們這事相輔相成的嘛，你以為有了我，所以就變漂亮了，我因為有了你，也變俊朗了，這就是愛情滋潤的結果，咱倆少了誰也不成！”

  趙小翠點了點頭，顯然對於這個回答是滿意的，可是，他見趙小翠還要發問，忙轉移了話題道：“你最近跟你弟弟學了不少知識啊，連黔驢技窮也懂了？”

  趙小翠啞語，這詞她可沒跟趙小牛學過，是在現代學的。但既然大柱子這樣認為，她就不妨認了下來。“是，最近弟弟回來的時間多些，就跟他學了多一些的知識！”

  “你最近挺勤奮的啊，白天往榨油作坊跑，晚上還要跟你弟弟學知識！蠻辛苦的吧？”大柱子滿足的盯著趙小翠笑。

  趙小翠想了想，道：“你看看你現在正考科舉呢，萬一將來你中了狀元了，指不定皇上封了一個什麽樣的高官給你，到時候我起碼也是一個叫啥恭人，儒人的，你說我要是胸無點墨的，開口就讓人恥笑的，對你的聲譽也有損啊！”

  “你想的可真是長遠啊，現在就想著當什麽恭人儒人的，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大柱子攤了攤手，笑道。其實他內心也明白，最近讀那些什麽八股文，他已經顯得有些吃力了，雖然通過了鄉試，縣試，一層一層遞進，他的成績還算理想，可是隨著文學的越來越深入，他也越來越感到吃力，估計自己還真不是這塊讀書的料，不過，既然趙小翠信心滿滿的，他也沒有必要打擊她的決心，更何況他的內心十分清楚，趙小翠喜歡的是他的人，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內心並不會真的在意他是否考中科舉。

  他抬眸發現趙小翠盯著他看，就繼續道：“好吧，既然你這麽有信心，我也會盡力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會是一品誥命夫人！”

  “真的？”趙小翠滿足的笑了笑，旋即把揉胰覆在大柱子的大掌上，似乎在給他打氣，：“我相信你的能力，那到時候我可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那是必須的啊！”大柱子點頭笑道。

  ……

  摘完了野菜籽回到了家便是傍晚時分，趙小翠回到了裏屋，立馬就躺在了榻上，雖然爬山很累，但她卻久久不能入眠，今天與大柱子獨處的甜蜜時光在腦海裏閃現，嘴角在不知不覺中勾勒出了笑意。

  隔天清晨，天剛顯了魚肚白，趙小翠就約了趙大妞一起去河邊洗衣服了，正巧今晚是趙小翠和趙大妞的弟弟趙大壯回城的日子，很多的衣服都需要在今晨洗完，好緊著她們的弟弟帶回城裏去。

  趙小翠和趙大妞剛在河邊蹲下，木桶裏的衣服還沒盡數從桶裏拿出來，身邊就傳來一個巨大的聲響，是木桶摔在地上的聲音。

  “怎麽哪哪都有你啊？”趙大妞站起身來雙手叉腰，瞪著翠妞問道。

  “真是笑話，我還沒有問你呢，你倒問起我來了！”翠妞冷著臉，上下打量著趙小翠，唇邊泛著一抹陰冷的淺笑，“你昨天上哪去了？還好意思在這裏洗衣服？”

  “噯，真是怪了，小翠兒想要上哪去上哪去，還需要跟你匯報嗎？”趙大妞冷瞪了翠妞一眼笑道。

  “是不用跟我匯報！”翠妞停一停，撇了撇嘴拉長了尾音道：“隻是……有些人不要臉罷了，孤男寡女的，竟然在山裏呆了一天了，也不害臊！”

  說話的時候，翠妞眉角眼裏還帶著那種奇異的眼神，似乎趙小翠跟大柱子在山裏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趙小翠內心清楚，在這樣封建禮教森嚴的古代，最忌諱的就是這樣的事。

  “你把嘴巴放幹淨一點，啥叫孤男寡女的？”趙小翠憤怒的盯著翠妞道。

  “啥叫孤男寡女的，你不知道嗎？”翠妞冷笑著道。

  “噯……”趙大妞剛想回懟，趙小翠就扯住她的衣袖示意她噤聲，她自己便朝著翠妞道：“我還真是不知道！”

  她看見翠妞還沒反應過來，旋即又故作驚訝狀的道：“你知道啊？莫不是你跟什麽野男人做過這樣的事？”

  “就是，又不是自己經曆過咋能說的這麽清楚呢？”趙大妞興高采烈的立馬接口道，趙小翠這句話真是懟的太好了，讓翠妞也嚐一嚐被冤枉的滋味。

  圍著看熱鬧的三姑六婆傳來一陣輕蔑的笑聲。

  翠妞還沒有想到回懟趙小翠的話，站在那裏發呆，身邊便傳來大柱子的聲音，“翠妞，你又在這胡說八道啥呢，你是不是閑的慌了？”

  翠妞看見大柱子，立馬就變了笑了，態度也矜持了很多了。

  大柱子繼續道：“翠妞，如果我沒有記錯，現在農忙時節未過，你不是應該幫著你娘下田去啊，咋地還有閑工夫在這兒閑扯淡呢？”

  “柱子哥，那你咋地不幫著你家下田去啊，昨天還有閑工夫跟小翠兒上山裏采摘菜籽？”翠妞這話說的頗有醋意。

  趙大妞接過話來道，“你是傻子嗎？柱子哥家裏沒田，他爹在地主家做短工，她娘在城裏員外家當管家婆子，他們家生活好著呢，咋地還需要自己下田呢？”

  在河邊洗衣服的劉大娘的女兒聞言，也笑著插上一句，“就是，平常都說自己喜歡大柱子哥，什麽準備談婚論嫁了，什麽非自己不娶啊，結果卻連大柱子哥家的情況也摸不透呢，這不是笑死人嗎？”

  陳嫂的女兒也順著話茬接口道：“我還當是那麽回事呢，原來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啊！”

  在那洗衣服的眾人旋即就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不過對於翠妞來說，大家的諷刺已是習以為常了。她倒也沒怎麽當一回事，她在意的，隻是大柱子的看法。

  “那個……”翠妞一時啞語，眸光飛速落在大柱子身上，又迅速朝著趙小翠移去，“小翠兒家裏也有田，她昨天咋還跟你上山呢？她咋地不幫著她家下田去啊？你也不想一想，你有沒有資格在這裏說別人？”

  “我有我爹代勞啊！這種粗活哪用得著我出手啊！咋地？不服氣麽？”趙小翠掂了掂腳跟，居高臨下的望了翠妞一眼。

  “你這話啥意思？”翠妞臉色一變。

  “這話的意思就是人家有爹，你沒爹！”大柱子補充一句，這話可是抓著翠妞的痛腳挖的，她娘年輕守寡，受盡了白眼，本來大柱子沒想這麽傷害翠妞的心，可無奈翠妞卻是不依不饒的找趙小翠的茬，大柱子氣不過，才故意這麽說，同時也是在告訴翠妞，自己心裏沒有她，希望她識趣而退。

  “大柱子哥，你……”翠妞氣急敗壞，這話要是別人嘴裏說出來就算了，沒想到卻是從她的心上人口裏說出來的，翠妞又傷又怒，眼淚鼻涕都要出來。

  趙小翠見翠妞沉默許久，挑眉道：“聽不懂人話麽？大柱子哥的意思難道你還聽不明白嗎？”

  “我就沒聽出啥意思！咋地？不行？”聽到趙小翠的話，翠妞就把滿腔的憤怒與傷心壓了下去，故作平靜的道。

  “哇，你這人真是臉皮比豬皮還厚！”趙大妞斜眯著翠妞，旋即嗤一聲笑，補充一句道：“你說你是多麽的不孝，讓你娘一個寡婦在田裏忙活！”

  “你……”翠妞被趙大妞挖苦，更是氣得說不出話來，但是轉念一想，大家不就想看她的笑話嘛，這有啥？旋即便平和了神色道：“我向來身體不好，吃著藥呢，我娘能理解我！”

  “算了，咱們回去吧，跟她這人真的沒法說，我都解釋多少遍了，永遠都是這個樣子！”大柱子無奈的歎息道，沒回與翠妞說起自己跟她不可能，她就裝聾作啞，大柱子也拿她沒辦法。

  大柱子話落，趙小翠，趙大妞和大柱子三個人就離開了，隻留下翠妞一個人站在那裏讓村民們指指點點的，翠妞見大柱子離開了，一直端著的矜持也放下了，就朝著大家一吼，“怎麽？沒見過夫妻吵架啊？有啥好笑的？”

  大家都訝然的望著翠妞，旋即又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這丫頭可真敢說啊，這男未婚女未嫁的居然說是夫妻吵架？人群中嬉笑聲此起彼伏。

  ……

  在回去的路上，趙小翠靜默片刻，向大柱子道：“你剛才那話也確實太傷害她了！”

  “我原來也不想這麽當麵傷害她，可是她總是這麽不依不饒的找茬，我有啥辦法？”大柱子歎息一聲道，他仔細想一想，剛才的話也的確過分了。不過過分歸過分，希望她能知難而退吧！

  “可是……”趙小翠還想再說，趙大妞卻截了她的話：“你還想替翠妞說啥話啊？她那個人，你越是服軟，她就越得寸進尺了，你難道相當東郭先生麽？”

  趙大妞話落，趙小翠默然不語，仔細想一想，雖然剛才對待翠妞過分了些，但趙大妞的話的確是在情理之中。

  又走了一段路程，到了大柱子家門口，他見趙小翠和趙大妞似乎還有些話要聊，便先回家去了。

  大柱子回去之後，趙大妞又到趙小翠家小坐了片刻。

  “我覺得這個翠妞是認定柱子哥了，任是柱子哥咋樣拒絕，好像也沒法讓翠妞死心啊！”趙大妞歎息一聲道。

  “是啊，咋辦呢，這樣糾纏下去，大柱子哥也難做人！”趙小翠擔憂的道：“從今天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來，翠妞這個人，為了達到目的，啥下作的伎倆也能使出來的，反正她也不怕別人說！”

  “你是說……生米煮成熟飯？”

  趙小翠點點頭，“她們母女倆啥事幹不出來？”

  趙大妞怔了怔，“哎喲，那咋整啊？總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她得逞吧！”

  “那現在也沒啥辦法啊！”趙小翠愁眉不展的。

  “對了，上回你不是說有一個能讓翠妞知難而退的辦法嗎？咋地還不使出來呢？”趙大妞突然眼眸一亮的說道。

  “我不是沒想過，隻是現在使不出來！”趙小翠若有所思的道。

  “為啥？”

  “目前時機還未到！”趙小翠看得出趙大妞滿腹疑惑，又在她耳畔低語幾句。

  “唉！”趙大妞歎息一聲，“隻能指著這日子快點到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