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作者:紅小酥      更新:2021-03-22 12:24      字數:2142
  再反觀將軍府,說起來是從三品指揮使,也算統帥一方,卻也不過是軍中莽夫,江家又無根無底,能升到三品也不過是一時走運罷了。再往後,別說拉拔姻親,就是江寒自己,若非大戰,隻怕也難再有升遷之機。

  將軍府和安王府,別說孰輕孰重,根本沒有可比之處。

  安王府設宴,更多的是臉麵、牌場,其實,因為氣氛拘束,喝酒吃飯都有些放不開。

  從西苑出來,一些士子興致不減,就招呼著再去尋個好地方喝兩杯。

  陳大郎原本不是貪杯之人,今日心中鬱悶,情緒低落,不知怎麽地,就被人連推帶拉地裹挾著,一起去喝酒。

  等到了地方,進門一看,紅羅垂地,綃紗漫卷,暖香熏人,陳大郎就有些納悶兒,這地方的布置怎麽看怎麽像是女子閨閣,不像是酒樓酒肆啊?!

  正詫異間,一聲輕笑從簾幔後邊傳出來,聲音如柳下鶯啼,又如輕軟的羽毛,搔在眾人的耳朵、心尖尖上,讓人心神一顫。

  眾人齊齊抬眼看過去,就見簾幔挑起,一隻玉手纖纖,玉腕皓然,接著是紅紗羅裙,不擎襟褙子,衣領半敞半落,露出一彎蝤蠐般的頸子,繼而是桃花粉麵,瀲灩秋波,眼神兒那麽一掃一轉,已經讓在場人心神蕩漾。

  陳大郎的目光隻在這位豔娘身上打了個轉兒,就落在女子身後捧著琵琶的人身上。

  相對於前頭女子的豔光四射、嫵媚妖嬈,後邊這位一身素淡,幾乎沒有什麽首飾,清新中難免稍顯寡淡,卻讓陳大郎的心弦驀地一動。

  也不知是不是因著瀠卉的容貌過盛,讓陳大郎生出一種逆反心理來,下意識地不喜豔麗女子,反而對清水寡淡的女子心有好感。

  很快,那名豔麗女子就貼上來,挨個挑撥一番,除了陳大郎退一步避開,其他人都是一副心馳神蕩,恨不能立刻上手的猴急模樣。

  應付著喝了幾輪酒,眼看著那幾個與豔麗女子動起手腳,越來越露骨,陳大郎尋個借口出來,繞了兩圈,終於在角落的一個小房間裏尋到了那名素衣女子,詢問得知她名喚愫娘,年方十四,尚未梳攏,就轉身去了。

  天一亮,陳大郎就匆匆出了平京,回了通州。

  隔了兩日,陳大郎又回到平京,當晚就又去了之前那處。

  他此次趕回通州,是回家籌措銀兩去了。他詢問過行情,想要替清倌人梳攏,最少也得二百兩。若是想贖身,因愫娘生相略顯寡淡,不夠誘人,價格不算太高,清清白白贖出去,八百兩銀子也就夠了。

  奈何,陳家雖然號稱大族,但畢竟隻是通州小地界的鄉紳,族中產業有限,子弟們能夠動用的現銀就更少了。即便陳大郎被族中看重,傾全力培養的子弟,又時逢進京趕考之際,他搜羅了兩天,也隻搜羅到四五百兩銀子,離著愫娘的贖身銀子還差一大截呢。

  他揣著銀票子趕過去,隻想著給老鴇好生說一說,替愫娘暫緩一年梳攏,待他趕考得中,金榜題名之時,何愁沒有八百兩銀子?!

  不想,他意外遇見一位富商,性子極灑脫,出手也大方,與陳大郎一見如故,邀陳大郎共飲,幾杯酒下去,見陳大郎臉色不好,就出聲詢問。

  這位是山西來平京的行商,十年八年也不一定來平京城一次的,陳大郎自襯說了自己的心事也不怕此人做什麽,於是,就把自己看中愫娘,卻無力替其贖買的事情說了。

  這位富商一聽就大笑起來,隻道是什麽大事兒,不過是缺銀子,他別的沒有,就是銀子多。說著,就從懷裏摸了一遝子銀票出來,隨意抽了兩張塞進陳大郎手中。

  陳大郎將信將疑地一看,竟是見票即兌紋銀兩千兩。

  他嚇得手一抖,差點兒給富商丟回去。還是富商豁達,隻說銀錢不過是身外之物,真把它看重了,人就真俗了。

  又說,他看好陳大郎的氣度才學,覺得他將來一定能出人頭地、高官厚祿,屆時再還他就是。

  陳大郎被他說得暈乎乎地,又喝了幾輪酒,卻再沒提把銀票子還回去。

  第二天一早,陳大郎再醒來,人卻是在客棧了。身邊伺候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費盡心思想要贖出來的愫娘。

  愫娘對他說,是他給她贖了身,帶她離開。因陳大郎醉酒,愫娘不知他居所何處,隻得來客棧開了房間,暫住。

  看著容貌柔婉,滿眼信賴、愛慕的愫娘,陳大郎酒醒了,頭卻疼起來。

  他之前隻想著替愫娘延一年梳攏,可沒想著將她贖出來之後如何安置。如今,人贖出來,他卻很快就要進京趕考,這人往何處安置,真是愁人啊。

  愫娘是個貼心的,從懷裏摸出幾張銀票子遞給陳大郎,說是他替她贖身之後給的,一千二百兩。

  之後又有一包散碎銀子,是愫娘這些年慢慢攢的,也有幾十兩。

  愫娘就道,她是個命苦的,沒敢想大富大貴,隻要有個安身之處就夠了。

  她越是這麽說,陳大郎越是憐惜,索性還有一千多兩銀子,於是,拿了銀子去房屋修繕所,在西城門北興隆寺附近,買了一所兩進的小院子,又買了一個小丫頭一個婆子伺候。

  隔一天,陳大郎就帶著愫娘住進了那所小院。當天晚上,愫娘親自下廚置辦了幾個小菜下酒,拉著陳大郎一起慶賀喬遷入宅之喜,幾杯酒喝下去,當晚兩個人就成就了好事。

  這兩人,一個食髓知味,一個曲意迎逢,當真是幹柴遇烈火,一時真是說不盡的恩愛纏綿,如膠似漆。

  陳大郎把他的小廝也帶了來,諸事采買都打發了小廝去,陳大郎是連門兒都舍不得出,白天黑日地與愫娘在房中胡混。

  這般神仙歲月過了兩日,這天一早,愫娘說想吃粉栗子,陳大郎就拿了一串錢打發小廝去買。

  小廝剛出門沒多久,就有人敲門。

  陳大郎隻當是小廝跑得快,買了栗子回來了,喊小丫頭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