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就強壓著滿心的窘迫站起來，看也沒看林軒辰，扭身回去了。她跌了個屁股蹲兒，滾了一身土，哪裏還能見客，隻能先回去換衣裳了。

  林軒辰被人拒絕，臉上訕訕地看著曲瓶兒走遠，心中莫名有些黯然，卻很快被小安哥給打散了。

  小東西扯著林軒辰的手，笑道：“瓶兒姐姐既然沒事，咱們也別耽誤了，快走吧。”

  林軒辰收斂了心神，看著小安哥，默然片刻，摸摸小安哥虎頭帽的耳朵，笑著道：“咱們還是慢些吧，別再橫衝直撞的，再碰了什麽人。”

  小安哥忽閃著眼睛點點頭，拉著林軒辰繼續往後園子裏去。

  宋玥帶著丫頭婆子已經把聽風軒收拾了一遍，四角擺了炭盆，中間還放了個大熏籠，炭火充足，屋子裏的溫度已經提升了不少，雖然還談不上溫暖如春，但至少已經把沁骨的清寒驅散的差不多了。

  冰麵上，韓戚風帶著請平和七八個小子，把偌大的湖麵冰層和滑道細細檢查過了，確保沒有裂縫危險。

  小安哥聽林軒辰的話，在前頭還放慢了腳步，一衝進園子門，就又耐不住噠噠噠地奔跑起來，一邊跑還一邊歡快地叫著：“辰表哥快點兒啊！快點兒……”

  園子裏養的錦雞、小鹿，原本悠哉悠哉地四處溜達，被他們哥倆這呼喊奔跑的動靜給驚了，一陣子雞飛鹿跳，加上咕咕咕咕、呦呦呦的叫聲，熱鬧成一片，瞬間把後園子的安然寧靜氣氛給變了個樣兒。

  聽到動靜，青玉就笑道：“哥兒過來了。”

  宋玥不由自主地跟著笑起來，把案幾上的一缽水仙正了正，一邊和瀠卉打個招呼，一邊帶著青玉拍拍手往外去：“走，咱們出去看看。”

  因著聽風軒裏冷，個人身上的大衣裳都沒有脫，這會兒出門倒是省了一道事兒。

  宋玥帶著青玉從聽風軒裏出來，一眼看過去，視野開闊的冰麵上，小安哥在前，林軒辰在後，洗硯奉書幾個小子跟在後邊，正又心急又不得不耐著性子小心翼翼地走著。

  冰麵上敷了一層薄薄的雪，看著不起眼，卻格外地滑，即便幾個人加倍地小心翼翼了，卻仍舊有些打滑。

  青玉看見一群人慢吞吞的模樣，忍不住惡趣味兒地出聲：“穩住下盤，紮紮實實走，別虛攏著不敢著力，越這樣越滑……”

  她這麽一出聲，那邊幾個人聞聲都有些分心，結果，林軒辰腳底下一沒留意，哧溜一滑，倒仰著就滑摔出去。緊跟在身後的洗硯和林家小廝麥光趕緊搶上來相扶，情急之下，也難穩住身體，結果，三個人哧溜、咕咚、噗通，摔成一團。

  冰麵上滑倒摔了，特別疼，三個人或臥或躺地摔在冰麵上，哎喲聲成串著，卻半晌爬不起來。

  小安哥和略遠些的奉書、澄心聞聲看過來，奉書澄心還強忍著，小安哥卻毫不掩飾地咯咯咯笑起來。倒是秋喜，畢竟大幾歲，懂事多了，沒跟著笑，還不讚同地嗔了小安哥一眼，卻因為她之前太過小心，走得慢了許多，隔著摔倒的幾人還有些距離，一時想過來攙扶也夠不著。

  洗硯和麥光雖然沒能扶住林軒辰，還把自己個兒也搭上，但還是多少起了一點兒作用的，那就是他們把自己當成了肉墊，緩衝了一下，避免了林軒辰直接摔在冰上。

  如此一來，林軒辰就是三個人摔得最輕的一個，又愛麵子，略緩了一下，就想用手撐著冰麵站起來。

  小安哥笑歸笑，卻還是轉回來扶人，他伸手扯了林軒辰的衣袖，用力拉扯，結果腳底一滑，沒拉起人，自己卻跟著滑倒，直接摔撲在林軒辰身上，把要起身的林軒辰又砸趴下了。

  在最底下充當肉墊的洗硯和麥光又被砸了一回，幹脆更誇張地嗷嗷哀叫起來。

  因為這次摔得不嚴重，林軒辰和小安哥都沒摔疼，聽到底下兩個人叫，莫名覺得歡暢，同時笑起來。趕過來扶人的奉書和澄心聽著他們小哥倆笑，也沒心沒肺地跟著暢快大笑，一片笑聲裏，洗硯和麥光怒瞪著看笑話，笑得前仰後合的奉書澄心，怒道：“還笑，還笑，快點兒把哥兒拉起來啊！”

  奉書和澄心還是知道輕重的，不用那兩個著惱，也笑著上前來，一人一個，把林軒辰和小安哥扶起來。

  他們這一陣鬧騰，宋玥帶著青玉也來到了離得最近的湖邊，見幾個人都站起來，秋喜和她身邊的添墨也趕上來，給小安哥拍打著身上沾的雪。

  宋玥微微笑道：“給他們說，洗硯、麥光一人賞一件皮坎肩。”

  皮坎肩兒護住前胸後背，有點兒類似小兵的皮甲，太太賞給倆小子皮坎肩兒，這是誇獎他們護主有功呢。

  青玉笑嗬嗬地點頭，手攏在嘴邊，大聲道：“太太說了，洗硯麥光護主有功，賞皮坎肩兒一件。”

  聲音洪亮悠揚，最後尾音還拉得長而婉轉，一聽就是這丫頭學著國公府過來送節禮、送臘八粥的公公們的樣子搞怪呢。

  宋玥失笑著看她一眼，又見韓戚風和青平已經走過來接應，這才回應著秋喜和小安哥揮揮手，帶著青玉往前頭回去。

  曲瓶兒回到聽蕭院剛換了衣裳，就聽得 冰麵上傳來一陣陣歡暢的笑聲，她原本就有些鬱卒的臉色更暗了一層。

  百靈、彩雲見狀，都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小步，低頭垂手，安靜侍立著，誰也不敢貿然開口。

  回了前院，宋玥去廚下看了一圈兒，又和徐嫂子商議著，給後園子的孩子們添了一個驅寒的山藥羊羹，這才轉身出來，進了榮煕堂。

  周氏靠坐在暖榻上，江錦娘在對麵坐著，江寒也陪在椅子上，喝著茶聽母親和姐姐閑話聊天。

  宋玥進來時，江寒剛說了林東海的‘病情’，又象征性地寬慰老太太一句：“阿娘不必掛懷，姐夫就是過年傷食，又沾染了一點子風寒，吃幾天清粥小菜清清腸胃，略休養幾日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