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後者的年歲和他祖父差不多大小，受到那麽大的打擊，肯定當場就能被氣得隕落。

  而今陳凡重新來到故地，心中下意識就會生出對元宗的憂慮——並非懼怕。

  他隻是不願意再起波瀾，要是把那件事給暴露了出來，元宗上下必定大為震怒。

  陳凡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和他們抗衡，除了跑路沒有其他法子可選，

  到時候，麵對元宗強者無窮無盡的追殺，陳凡的修行之路又要推遲。

  “聽天由命吧，既然已經答應了李淳，或許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使然。”

  陳凡也隻能這般想到，本來這趟外出就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他為自己製定的大方向。是要在青玄門那邊的麻煩平定之後，確保平泉風的安全。

  他會進行長時間的閉關，直至肉身重新達到不弱於元嬰境界的層次，那樣才算是擁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結果卻因為李淳的突然到來，不禁把陳凡的如意算盤給打破了。

  而且還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兩腳，到處都嘩啦啦滾落著珠子。

  雖說李淳是給出了他上千萬枚靈石的誘惑，陳凡卻很清楚他，那隻不過是討價還價罷了，沒有拒絕的餘地。

  層麵上看起來李淳隻是要準備鬥獸大會，但肯定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鄔塵之所以把他放出來，並且還默許前往青玄門，這就已經是一種無形的暗示了。

  再怎麽說，哪位蠻王也在關鍵時刻表態，在青玄門的內鬥當中支持陳凡，

  哪怕並沒有起到什麽實質作用，最後還是孫長老一語定計，可這份人情已經真實存在了。

  修真界中除了實打實的戰力之外，便是這種東西最難以招架。

  非常明顯的範例便是，誰都想得到蠻王強者的一份人情。

  這樣日後有什麽需要的話，甚至可以將其當成保命的底牌。

  畢竟在北域這一畝三分地，不管遇到什麽樣的困難，似乎還真就沒有門王解決不了的。

  同樣的道理，誰也不願意虧欠鄔塵一個人情，天知道要如何償還。

  平常的瑣碎小事，又怎麽可能驚動到鄔塵，能夠讓他搭上這個人情，必定要擔著很大的風險。

  碰巧李淳趕到了青玄門，陳凡也就違心的和他參與這場鬥獸大會。

  也不至於留下什麽把柄在鄔塵手中，這樣他能做到心中無愧，已經和蠻王親自開口相比。

  隻是跟在李淳身邊，這份人情還顯得比較好辦一些，說不定在危機時刻還能把它拿出去擋槍。

  “人情債，最是難還，什麽時候我能把這個因果循環破除了，或許才能談及重新問鼎至尊的資格。”

  陳凡生出了無限感慨，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隻能將那些繁雜念頭全部壓製下去。

  “那你不得多多感謝李淳，父債子償，蠻王的人情轉移到他那裏，這可就輕鬆了太多。”

  鹿神笑嗬嗬地說道，就是他現在還不能把身體直接顯化出來。

  要不然，肯定跑到鹿神麵前親自道一聲謝，絕對是幫了陳凡的一個大忙。

  等他日後修行起來總要在心中尋思著，用什麽樣的法子才能償還鄔塵的人情，到最後甚至有可能形成業障，

  那可就不妙了，至少需要付出千百倍的代價才能將其消除。

  並且在陳凡的推測當中，鹿神級有可能會走了那一步。

  以這小子的心思判斷，別看平日裏大大咧咧的，隻要對旁人有所虧欠，一定會成天成宿的想著如何彌補。

  更不要說對方還是鄔塵這樣高高在上的蠻王，到時候隻要後者一天不發話，陳凡真能被生生地給折磨死。

  因為遇見了如此慘痛的未來，所以鹿神才會有這種衝動。

  要知道他作為天道分身，從不會被這些人類的情感所左右，

  難得因為陳凡而破例，卻還有李淳的緣故在內。

  “我現在除了肉身之外，還有沒有什麽法子能夠快速提升戰力？”

  “那就隻有通過神念的蛻變了，不過會很痛苦，你應該能承受得住。”

  鹿神想了想，給出了這樣的回答，聽起來有些自相矛盾，但正好適合陳凡的狀態。

  很多在平常人眼中難以適應的殘酷方式，對於陳凡而言隻是很平常的修行過程罷了。

  在享受著無邊光環和榮耀的同時，也必須要在背後默默付出。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這樣的道理陳凡早就已經明白了。

  所以他對自己的修行一直都是嚴標準高要求，從來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這個世界上天資出眾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隻要他稍稍的有了放手的念頭。

  哪怕隻是稍微的那麽一點差距，馬上就會被其他人反超。

  “神念？我記得不是已經達到了極致，難道還有進一步擴張的餘地？”

  陳凡有些困惑，先前在青玄門的時候，他就已經進行了類似的曆練。

  將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角落，都進行了徹頭徹尾的掃除。

  所有雜質都被清理了出去，絲毫不誇張地說，當時他的那句肉身，已經是被雕刻的無可挑剔。

  隨便一塊骨頭挑出來都肯定是晶瑩玉色的，甚至用上天的傑作來形容也不為過，

  一切變化的源頭都來自於五長老，被鎮壓了下去，陳凡徹底放下心中隱患。

  極致的歡喜之下，才有了那麽一次蛻變，但持續的時間不可能長久，這是任何人都無法避免的。

  隻要存活在這片修真界，就或多或少的都要受到侵蝕和影響。

  至於說無處不在的靈氣都已經受到了汙染，一口呼吸都會帶進很多的髒東西進入體內，

  單憑著陳凡的日常祛除，並不能將他們全部趕走，而是會慢慢沉積下來。

  正因為深知這點，所以陳凡先前才會不遠萬裏的跑進地脈深處。

  冒著天大的風險進行了長時間的修行，那裏的靈氣才是最純粹的，不曾受到任何外力的影響。

  對於境界提升也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隻可惜如此簡單明了的道理，卻很少有人能夠參悟通透。

  無非也就是擔心性命受到威脅罷了，不是誰都能深入到地脈。

  有可能在下降的過程中，就被周圍的地地裂縫給攪碎了。

  “我說你小子現在是怎麽了，光想著動用外力來輔助修行，卻忘記了你自身本來就是最大的寶藏！”

  鹿神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一聲怒吼把陳凡給弄醒了，先前似乎都是懵懵懂懂的。

  “我這才從蠻域回來沒多久，那可不是什麽好地方，體內肯定又沉澱了更多的雜質，貿然進行神念淬煉，會不會有什麽壞處？”

  原本以陳凡昔日至尊的眼力，他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

  連最簡單的修行都要仰仗著鹿神的指點，但關於神念這方麵，實在是觸及到了他的盲區。

  以往曆次修行的重點都在於肉身，這才是他的長處。

  “蠻域又能如何，總不至於被螭紋蟒一巴掌把你的腦子給打壞了。”

  鹿神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決定周圍沒有其他目光的窺視之後，索性將身影浮現了出來。

  “那片地方因為妖族的存在，早就已經變了模樣，到處都是渾濁不堪的氣息……”

  如果說這世上對於滄海桑田的變化，誰有著最大的體會，恐怕非陳凡莫屬。

  在他的記憶中，蠻域根本不是現在的這副模樣。

  不管看起來還是那副茂密山林，一副鬱鬱蔥蔥的景象，就在肉眼看不到的那些地方，

  比如虛無深處，有著很多莫名來源的細微顆粒，陳凡也說不清楚那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

  但卻真實存在著，不經意間影響著所有妖族的修行。

  若是細細探查的話，就能發現近些年來妖族整體開啟靈智的小妖數量，正在慢慢下降。

  照這個趨勢下去，對於他們的打擊是非常嚴重的，隻不過前後時間持續的太長，根本就沒有人發覺。

  “隻要還有人進行正常的吃喝拉撒睡，你腳下的這片土地照樣會被汙染，等什麽時候開啟了重新的盛景，才能重塑昔日的純淨。”

  鹿神這些話乍聽起來沒頭沒腦不著邊際，但卻有著很深層次的含義，也就隻有陳凡才能聽得明白。

  世間的一切都是有著輪回存在，所以陳凡才會在他那幾名弟子身上，打入這種印記，為的就是將來能夠重逢。

  再將視野和格局擴大一些，放眼於整個修真界，也是處於這種不斷交替輪回的過程中。

  別看現在處於有些沒落的狀態，一位古聖強者都沒有，想要誕生原因修士都非常困難但。

  正好像觸及到了穀底，總會有重新反彈的那麽一天。

  在這段相對灰暗的時光，隨著人族和妖族的活動，必定會對這片土地造成很大的負擔。

  也是顯而易見的創傷，不過沒有任何的辦法解決，總不能把這些生命全部屠殺殆盡。

  隻能是等待著曆史長河的自行延續，按照鹿神的話來說，正經再度開啟的時候。

  這片世界會湧現出許許多多的天才強者，到時候憑借他們的力量，就能夠重新淨化修真界以及蠻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