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的是，在裘迦時不時抓回來的這些外來者，上一刻還會跟這些外來者笑嗬嗬的，轉眼間就會對他們冷眼相向。

  “前輩這是什麽意思？”

  已經徹底邊緣化的孫峰和楊程大驚失色，陳凡顯然也沒預料到，對老家夥態度轉變會這麽快。

  “哼哼，你這小子油腔滑調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居然還想對我佛門經義妄加評斷。”

  裘迦冷笑兩聲，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那些話在他聽起來隻不過是圖個樂子。

  先前碰見了劉家長老的時候，裘迦特意擺出來一副要和他鏖戰到底的姿態，就是動用的這種牢籠，把陳凡他們給封困了起來。

  真正元嬰境強者的手段不可窺測，相對於陳凡所能施展的法門而言，充其量也就動動嘴皮子功夫。

  “嘿，我就說這小子根本就是不懂裝懂，他說的那些佛門道理連我都沒有聽聞過。”

  “咱們師尊可是最痛恨這種人了，在別的地方亂說兩句也沒什麽，偏偏要挑選在他老人家最看重的佛門經義。”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師尊肯定會變著法的折磨這小子，照我來看，也應該把他的那張嘴給撕爛。”

  站在身後的幾名弟子議論紛紛，看向陳凡的目光中還帶上了幸災樂禍，剛才平白無故的讓他們挨了一句罵。

  “前輩這話可就又說錯了，我所說的不僅僅隻有佛門，您同時修行了道教的手段。”

  為了保命，陳凡隻能這麽卑躬屈膝，好在還沒有觸碰到他的底線，隻不過口頭上占據些弱勢而已，不算什麽太大的問題。

  “佛道雙修，這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做到的，至少要有著艱苦卓絕的大毅力，所需要的天賦更是萬中無一，甚至千百年也不見得能誕生出一個合適的人選。”

  這回他又改變了策略，鹿神在紫府空間中說一句，他便原封不動地複述出來，到底還得是老家夥之間的對決比較公平。

  好不容易才抓住這麽一點能夠用來反抗老酒，陳凡當然不會放棄，和鹿神竭盡全力的搜尋著記憶中每一處和佛門有關的經曆。

  “從這個角度來說，搞不好前輩就是真正的上蒼氣運加身，那頭護法金獅都並非您的上限。”

  “上蒼氣運？”

  還沒等裘迦繼續發作，隻聽到陳凡口中又蹦出來了個新鮮玩意，下意識的開口問詢。

  想他修行了幾百年的時間，按理說早就波瀾不驚了，但不知為何，聽到陳凡說的這些字眼之後，總覺得有些道理。

  卻又說不出來到底高深在什麽地方，自然而然的轉化成了怒氣，全都是裘迦的古怪脾氣使然。

  “不錯，小子所言句句都是實話，而且發自肺腑，不敢有任何的隱瞞，還請前輩見諒。”

  陳凡義正言辭，絲毫也沒有被那幾名弟子的議論給打擾，後者已經代替裘迦給他下了最後裁決，換做別人早就慌了手腳。

  “接著說，讓本尊高興了，興許還能賜你個全屍。”

  雖然對這小子妄言佛法的舉動很是不爽，但裘迦抑製不住的想要聽聽他還能說些什麽。

  “大佬，江湖救急啊，到底還有沒有新料了，趕緊都一股腦的放出來，。”

  陳凡佯裝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樣，實際上在心中不斷地催促著鹿神。

  換成另外的方麵，裘迦隻是單純的想要提升修為，鹿神或許還能洋洋灑灑地給他囉嗦出一大堆來。

  而且絕對能保證唬的一愣一愣的，他有這個足夠的經驗，趙迅師徒二人就是現成的例子，眼前孫峰和楊程也都有親身經曆。

  奈何這位老家夥原本就是元嬰境強者，從他佛道雙修就能看出來，對自身道途有著非常完善的規劃，不需要外來者的指導。

  更何況陳凡現在明麵上隻有築基修為，就算裘迦真得了失心瘋，也不會選擇讓他指點修行。

  “這樣，他不是自詡佛子嗎，咱們就用佛門的老祖宗來壓上一頭……”

  鹿神很快給出了回應，這次難得靠譜了許多，也是察覺到了陳凡所麵臨的危險境地，動不動就要搭上小命了。

  “咳咳，這可就說來話長了，”陳凡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之後，趁機在腦海中將鹿神告訴他的那些話，重新梳理一番。

  “佛陀早就有言在先，並且用親身行動作出了實踐，寧可以身飼鷹也不願意殘害其他的生命，以此來自證他的慈悲心性。”

  “本尊在寺廟的時候也聽從了佛陀的教誨，可是沒有太大成效，反而後來大口喝酒大碗吃肉，對於經文的理解比那些禿頭要強多了。”

  裘迦毫不猶豫的出言反駁，這絕對是大實話，而且在他身上成功的實現了。

  換言之，原本很正常的修行過程，對於這老家夥而言就是個徹徹底底的悖論，有哪個佛門強者直言不諱的說出禿頭這兩個字。

  不管放在什麽地方，都是被他們相當忌憚的，就連很多人與那些佛門方丈或者羅漢等打交道的時候，也要盡量避開這個話題。

  玩笑可以開，禿頭不能說，在某種程度上比讓他們吃肉還要過分。

  “不可否認，前輩的確獲得了很高的成就，但絕對忽略了其中一點，而還是相當重要的，與您所說的酒肉有著很大關聯。”

  陳凡故意隻說了半句，就等著老家夥再接下文。

  “哪一點？”

  果不其然，裘迦還是乖乖的上鉤了，尤其聽到這些佛門典籍中的事情，並且就能激起他的興趣。

  如果陳凡不把他所言的來龍去脈全都講述清楚，依著裘迦的性子，真會一巴掌拍成肉泥。

  “嗬嗬，”

  陳凡笑了笑，此刻心中終於有底了，臉上也是無盡的自信，

  “後來那隻鷹卻成了他的親娘舅，這正好說明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連佛祖也沒有料到。”

  說完，又趕忙觀察裘迦的神色變化，末了補上一句，擔心引起什麽歧義，

  “並不是說佛祖不如天道，但在這片世間的大輪回當中，他存在的時間確實比天道要短一些。”

  “你說的故事倒是不錯，但是究竟想要表達什麽？”

  其中一名弟子開口問道，方才也聽得入了迷，明明都是佛經上老掉牙的說法了，可是從陳凡口中再講出來，連他都覺得另有深意。

  “別著急，我正是因為從這一條線索，才得出了前輩乃是上蒼氣運加持的幸運兒這個結論。”

  鹿神在紫府空間中都要絞盡了腦汁，但陳凡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裘迦給打斷了。

  “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全都是本尊曆經生死徘徊才得來的，不要和我談什麽慈悲，都是假惺惺的仁義道德。”

  他既然敢叛出原來的那座修行寺廟，就早已經將普通的世俗說法全都拋擲腦後，也根本不曾理會。

  隻是將其當成束縛裘迦本身更進一步的枷鎖，興許正因為這一點，所以他才會給自己起了這麽個名號。

  “佛祖那邊有著自己的說法，而在前輩所研究的道教這邊，我想您應該比我還要清楚那句老話。”

  鹿神不慌不忙，臉色始終保持平靜，在心態上絕對要穩重從容，不能被裘迦看出任何的異樣。

  值得一提的是，不自覺的殺機已經削弱了很多，可見陳凡的話的確起了作用，這也讓他暗暗振奮。

  看起來平常多琢磨些歪門邪道，還是很有用處的，關鍵時刻還能救上一命，當然佛門已經脫離了這個範疇，正統的名門大派。

  “正所謂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周而複始。”

  陳凡搖頭晃腦的模樣，活像一個現成的老夫子，隻不過那樣似乎又和儒道扯上了關係，

  “在千萬年以前，道教的開創者也同樣提出了萬物聯係的觀點，與佛祖的說法大同小異，也可以理解為殊途同歸。”

  “嗯，本尊之所以要同時進行佛道雙修，也有這層考慮在內。”

  裘迦點了點頭，身邊的那幾位弟子現在就有些懵了，他們還沒有達到師尊的層次，回味著剛才佛陀喂鷹的深意。

  “再回到我剛才所說的原點，按著正常的人生軌跡，我和孫峰幾個人不可能來到這裏，因為前輩的緣故，才促成了這樁因果。”

  到得現在，陳凡甚至都有種錯覺，他可以直接取代祖衝，成為長峪城新的神棍，不管佛門還是道教都能侃侃而談。

  這已經是那些江湖術士的基本素養了，心中升起來無限的悲哀，曾經立誌要恢複到至尊實力的陳凡，正在一步步的走向墮落。

  幸好裘迦已經招架不住，而是在靜靜的傾聽著，一張老臉也變得和緩了許多，總體而言是不錯的好征兆。

  “所以，我想應該送給前輩一句話，可能這也是上蒼的安排，特意委派我過來解釋這些事情，還真是有些托大了。”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前輩實在不應該再執念於過去的那些經曆，妖王那一篇該翻，咱們翻過去就是了。”

  話音落下，陳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總算是把這場論戰給結束了，至於說裘迦如何反應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