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招了招手，大門打開，立時就有道童準備斟上香茗，大殿中很快升起了氤氳霧氣，別樣的清香縈繞在口鼻之間。

  幾個老家夥坐在蒲團上，身前各自擺著一張小木桌，整套的古檀茶具和稀世香茗，再加上這清一色的白發蒼蒼，看上去頗有儀式感。

  “果真還是掌教的春茶別有特色，甘醇濃厚，總能讓老夫回味無窮啊。”乾景時不時的就想來討一杯茶水，不過藍玉很少拿出來招待，今天這是頂著與華鼎派的聯姻大計，才有幸品嚐兩三口。

  “嘖嘖嘖，到底是上了年紀，還是茶水最適合修身養性，偶爾還能激發悟道的感覺。”大長老臉上浮現出追憶之色，擱在三百年前他也有個小酒神的稱號來著。

  “嗯？”

  藍玉享受著難得的輕鬆時刻，這種春茶是他特意自，清玄門也就隻有他這兒獨一份，當即也端起，眉頭卻是跟著皺了起來，“這茶水似乎有些不對勁......”

  聽到他這麽說，幾位長老也感覺有出了異常，以他們的修為，趙鴻所下的那種‘異物’，怎麽可能瞞得過去。

  “我需要一個解釋。”當察覺到體內的那股燥熱之後，藍玉的臉色瞬間鐵青，這茶水算是喝不下去了，還白白可惜了上好的春茶。

  當天，路過平杜峰的弟子都聽到了陣陣怒吼，來自於最頂部的那座大殿，滾滾音波遍及方圓十幾裏之內，可是嚇得不輕。

  另外同樣的場景還在清玄門很多地方上演著，修為雄厚的護法還好一些，年輕修士們就遭了秧，平白無故的就上了頭，紅著臉在屋子裏邊幹嚎。

  好在陳凡控製的力度剛剛好，即便修為比較低的外門弟子，吞服下去之後也不至於鬧出來人命，這一整天清玄門都不怎麽太平。

  事後，不出所料，集合了整個宗門的力量進行探查，很快便揪出了真凶。

  諸多護法連同出手，沿著粉末的流轉印記一路向上搜尋，本以為是陳凡搞得鬼，誰知道卻發現了趙鴻的氣息——前者既然決定將計就計，又怎會不留下些線索呢。

  當趙鴻被抓到幾位長老跟前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哪裏能想到下的藥竟然流到了全宗，一頓重責是逃不掉了。

  轉過天來，當陳凡被告知要代表清玄門去提前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想到，這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盡管他對華鼎派沒什麽了解，本著任何跟利益沾邊的事情，都不可能落到自個頭上的原則，很容易就能做出判斷。

  “華鼎派和清玄門之間是有什麽矛盾嗎？”陳凡開口問道。

  這些天來被委派到他這座靈峰的弟子隻有一人，名為彭璐，應該也不是受上邊喜愛的，要不然怎會被‘流放’至此。

  因為自己就是從平凡中一步步的崛起，時至今日又再次回到原點，百感交集，陳凡對這種同樣遭遇的人，總是有種沒來由的好感。

  “矛盾倒是沒有，華鼎派素來以信譽著稱，在南域這些門派中的口碑還不錯，也很少有仗勢欺人的行徑，”

  彭璐稍微猶豫了一下，想到馬上陳凡也就知道了整件聯姻的來龍去脈，索性全都吐露出來，語氣中對後者還多有同情，

  “不過他們宗門的聖女天生就被看作不詳征兆，一張臉醜的據說連狗都不敢靠近，這回正是要派人去和那個怪物聯姻。”

  “狗都不敢靠近？”

  陳凡也被逗的樂出了聲，這種描述方式未免太奇葩了，他遇到過不少的天之驕女，各有風姿，還從來沒有見識過這樣的‘聖女’。

  “對對對，連華鼎派的弟子都不願意提起這位聖女，被他們暗中當做是自家的恥辱。”

  “嗬嗬，那我更應該去看看了。”聞言，陳凡反而來了興趣。

  “這真不是什麽好差事，陳供奉你得有個心理準備才是，沒準長老他們就是想要讓你去當這個替死鬼。”看到前者居然還有些興奮，彭璐小心的提醒道。

  “這話是這麽說的，能攀上聖女這棵高枝，可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美夢。”話是這麽說，但陳凡心中卻是無比淡然。

  真正聖人之女都曾攬入懷中，區區一個華鼎派又能算得了什麽，哪怕是再如何的神異對他而言也是無用，隻是因為醜陋傳聞，才會讓他有些動心。

  “唉，陳供奉啊，你肯定會後悔的，掌教他們擺明了是要坑人。”彭璐一陣籲聲歎氣，認為陳凡這是自己跳進了火坑還不自知。

  “帶路吧，去晚了掌教會生氣的。”

  陳凡開口道，他並非不清楚通往平杜峰的方向，有意提攜一下彭璐，這家夥到底是真的在為他擔心。

  “陳凡小友，應該已經知道今天叫你過來，所為何事了吧？”藍玉最先開口。

  “我腦袋瓜子比較遲鈍，還請掌教明示。”陳凡大大咧咧的道，就是要從這老家夥的口中聽聽是怎麽個說法。

  “華鼎派近日派人前來提出重啟聯姻，正好你剛剛加入我清玄門，趁這個機會去曆練曆練，老夫決定讓你去提親。”大長老接過話茬，沒讓藍玉太過尷尬。

  “提親啊，我沒經驗的，萬一搞砸了這麽辦。”陳發攤開雙手，有些無奈的道。

  “無妨，不會讓你獨自前往，就讓外邊那個弟子跟在你身邊，”

  大長老似是早就有所預料，指了指門外，“你們兩人會由趙明護法領路，到時候有什麽需要注意的，他都會告訴你。”

  “不是啊，我的意思是說，”

  陳凡用手指著自己，他忽然發現耍弄耍弄這幾個老家夥，也有些別樣享受，“我太年輕了，恐怕和宗門供奉的實力有很大差距，華鼎派又是南域數一數二的超然勢力，去了還不夠丟人的。”

  “要你去就是代替我們丟人的，難道還指望你能創造什麽奇跡嗎？！”幾位長老臉色微變，差點就把心裏話給禿嚕了出來。

  “你前去華鼎派提前，一人便代表了我整個清玄門，這是多大的榮耀，更是對你供奉身份的認可，難道還不知足嗎？”乾景有些惱火。

  “幾位長老莫要這麽欺負人，那華鼎派是什麽地方我不清楚，但憑著人家千年乾隱的實力，哪怕聖女天生怪異，下嫁過來，咱們已經足夠高攀了。”

  陳凡背負雙手，緩緩的在殿中來回踱步，觀察著這些長老的神色變化，稍微有一丁點異樣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換做是我是華鼎派弟子的話，肯定對清玄門極其排斥，提親無異於在戳他們的傷疤，說不定連長老強者都會針對於我，南宮翊更勿需多言。”

  “所以，這趟華鼎派之行，稱不上九死一生，但肯定有天大風險，對我現在的修為來說，同樣是很大的挑戰。”

  從彭璐口中得知了那位最醜聖女的名頭之後，陳凡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但他並不打算拒絕，相反還要借機提升在清玄門的影響力。

  方法很簡單，促成這場聯姻，作為一個接觸道途長達萬年的老怪，他有十足自信。

  “這......”

  三言兩語之間，陳凡將兩宗情況如實道來，變相的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包括藍玉在內的幾個老家夥，硬是噎的無話可說。

  驚異於陳凡的超凡邏輯，頭腦清晰的讓他們都要汗顏，卻又可惜不是自家弟子，終究是個外來戶。

  “你到底去不去？”大長老冷聲開口，一張老臉明顯布滿了寒霜，

  “老夫提醒你一句，這是我們幾人的共同決定，在清玄門沒有誰可以拂逆。”

  “好，那就請幾位長老答應我一個條件，算作是讓我冒險的跑腿費吧。”陳凡笑嗬嗬的道，抬手輕撚，像極了貪財的無良商人。

  “可笑，你既然身為清玄門供奉，為了宗門利益而派上用場，理應天經地義，何來的條件一說，分明是無理取鬧。”

  五長老素來看陳凡不順眼，旁邊的六長老亦是冷哼一聲，大殿中的空氣好像都凝固了，隱隱間有種難以呼吸的感覺。

  如果是其他弟子麵對幾位長老的威壓，以及洶湧怒火，隻怕早就跪伏下去連連磕頭了，但這種招數想要對付陳凡的話，未免有些太小兒科。

  聖人尚與他稱兄論弟，這些不過幾百歲的長老又算個什麽。

  “切，”陳凡不以為然的嗤笑兩聲，“這場聯姻你們心裏邊都還沒有底氣，如果我能保證華鼎派必定應允的話，對清玄門絕對大功一件。”

  “可以。”沒想到的是，藍玉點了頭。

  “但前提是，你必須要讓南宮翊同意，將聖女嫁到我清玄門來。”

  說來也怪，就連藍玉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居然有些期待陳凡真正創造出來奇跡，或許因為祖師古令認可了後者的緣故。

  “隻要聯姻的消息確定下來，府庫裏邊的法寶靈物任你挑選。”大長老緊跟著補充道。

  果真薑還是老的辣，未曾拒絕陳凡的要求，但卻相當於是扼死了他的退路，這下不論成功與否，都得走上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