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小館裏吵吵鬧鬧的，李成這麽著急來找她說這件事，足以看出事情的緊急。

  曹小滿言簡意賅地說道：“事情確定了就好，就按照之前說的辦，小心些。”

  李成撩起圍裙擦著手，“姐放心，我知道了。”

  就在同一時間，曹世林慢吞吞地走出了校門，早在校門口等著的曹文壽一見到他，立刻將手裏的煙一扔，揣著手就走了過來。

  “打鈴那麽久了，怎麽現在才出來？”曹文壽不耐煩地推了一把曹世林的頭。

  曹世林被推得踉蹌了一下，站穩之後低著頭說道：“老師拖堂了……”

  “別說那麽多！”曹文壽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他，“錢呢？說好今天給我的錢，拿給我。”

  邊說邊伸出手，見曹世林沒動，催促：“快點，我還趕著回去。”

  曹世林兩隻手緊緊揣在衣袋裏，低著頭說道：“二姐在坐月子，小侄子很可愛……”

  “她生孩子跟我有什麽關係！”

  曹文壽再次不耐煩地打斷他，又推了一下他的頭，另曹世林又踉蹌著退了一步。

  “快點把錢給我！”

  曹文壽說著就要直接上手掏曹世林的衣袋。

  “你把錢放哪兒了？拿出來給我！”

  曹世林躲閃著，不肯把手拿出來，更不肯給錢，而是說道：“二姐不計前嫌養活我和小妹，她對我們有恩，我們兩家還是親戚，你跟媽為什麽不來送月子禮？”

  麵對質問，曹文壽氣急敗壞的重重拍了一巴掌曹世林的頭，罵道：“才吃了他們幾天飯，就胳膊肘往外拐！要不是曹小滿和楊冬來，你爹能去勞改？曹小滿養活你跟翠芬，是她應該做的，曹文福又沒有兒子，以後他們家的錢都該歸你，他們就該養活你！”

  “你讀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曹文壽連續拍打著曹世林的頭，絲毫沒有手軟，“我之所以同意你去他們家，就是要你去看著他們，將來等曹文福死了，那個家的東西就全歸我們了，你知不知道！”

  曹文壽再次上前去搜曹世林的衣袋，一邊惡毒地說著：“她曹小滿生個孩子出來，就是要跟你搶東西的！還想我去送月子禮，我巴不得她和那小雜種一起死了才好呢！”

  “爹！”曹世林大聲嗬斥他，甩脫他的手，接連退了好幾步，忿忿瞪著他，“我跟小妹吃二姐的，住二姐的，她還供我們讀書，你怎麽能這麽咒她和小順！你太沒良心了！”

  曹文壽被吼的一怔，隨即揚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曹世林臉上。

  “小兔崽子，良心才值幾個錢，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曹文壽說著就又要動手，但剛才的動靜被人通知了學校門衛，就在他再次揚起手的時候，被門衛大喝了一聲。

  “你是什麽人！敢在這兒對學生動手！”門衛飛快地往這邊跑，“快來人，有人打學生了！”

  曹文壽才出來沒多久，哪裏還敢再惹事，狠狠瞪了一眼曹世林之後，飛快地跑走了。

  曹世林被詢問過後帶進了學校，曹文壽狼狽逃走，他們誰也沒注意到，對麵街邊站著兩個不起眼的男人，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了眼裏。

  夜幕降臨，李成提前從滿小館出來，轉過一條街之後，跟兩個男人匯合。

  “怎麽樣？”李成一人發了一支煙，問道。

  接過煙，其中一個人說道：“人都看清楚了，化成灰也認識。”

  另一個人接著說道：“人還在城裏，我倆一直跟著呢，就等哥你的一句話了。”

  李成吸了口煙，吐出一個煙圈，眯著眼睛，狠聲說道：“就照預先說的辦！”

  兩人相繼把手裏的煙頭扔在地上，一邊抬腳碾熄，一邊應聲：“知道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好，注意安全！”

  李成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又掏出來幾張大團結塞給兩人。

  “辛苦跑一趟，路上買兩包煙。”

  兩人沒怎麽推辭，拿著錢走了，李成站在原地，抽完了手上的煙，這才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雖然從曹世林手上拿到的錢很少，可拿不到曹文壽還是不甘心，曹文壽一直在校門口等到放學，可卻等到楊冬來接曹世林放學。

  曹文壽現在打心裏害怕楊冬來，也不想被楊冬來知道自己一直在向曹世林要錢，看著兩人的背影，隻能恨恨地吐了口唾沫，不甘心地往回走。

  當城裏人就是好，曹文壽看著周圍來來往往下班的人，想到這些人這麽早就不用幹活，每個月還有工資拿，曹文壽的心裏就又妒又恨。

  那本來一輩子都該被他踩在腳下的兄弟一家，現在竟然也過上了這種好日子，曹文壽光一想，就覺得氣不順。

  那曹文福有個什麽能耐？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把個野種當個寶，他曹文壽才是為曹家傳宗接代的人，曹文福的東西都是他兒子的才對。

  該住進城裏的人，也該是他曹文壽才對！

  曹文壽心氣不平，在縣城裏到處亂走，直到夜幕降臨，肚子咕咕叫了才咒罵著往向陽村的方向走，自怨自艾的他根本沒發現自己身後跟著兩個人。

  回向陽村的路才走了一半，天就完全黑了下來，月亮還沒有升起來，走在山路上又黑又冷，曹文壽揣著手縮著脖子，一路上罵罵咧咧。

  “那個野種，還得我沒拿到錢，遲早要打斷他的腿……”

  突然，從路旁的樹叢中跳出來兩道影子，一齊向他撲過來，曹文壽一點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來，就被撲倒在地。

  接著就是不知道是什麽的重物，很狠砸向他的右腿，一陣劇痛襲來。

  “啊！”

  曹文壽一聲尖叫，隻覺得自己的骨頭碎了，肉爛了，暈死了過去。

  月亮還沒升起來，天空中連星星都沒有幾顆，兩道黑影飛快地竄出來，又飛快地竄回了樹林，小樹輕輕搖晃著，如同一陣夜風吹過，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