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快看看丟什麽了？”謝飛揚把曹小滿和馬桂花招呼進門，隨手把院門閂上了。

  院子裏的燈被打開了，亮堂堂的，但這滿地的狼藉讓秦笑語直發怵。

  “天哪，我的錢！”馬桂花驚叫了一聲，衝進了屋子。

  曹小滿在院子裏看了一周，房門上的鎖也全被撬了，留在廚房的豬肉被偷了，連雜物房裏的蜂窩煤都被砸成了一堆煤渣，唯一沒被動過的就是小花園裏的蘭花，還有那已經長到筷子高的番茄苗。

  曹小滿蹲在小花園旁邊，看著完好無損的蘭花深深鬆了口氣，還好小偷不懂花，倒把最值錢的東西給她留下來了。

  “得虧那小偷是大傻帽，你這些寶貝疙瘩算是劫後餘生了。”謝飛揚歎了口氣，“你別光看花兒了，桂花姐的錢被偷了，你去看看你的有什麽丟了沒？”

  “我已經看了，冬來的自行車被偷了，我的錢很安全，小偷找不到的。”曹小滿失落地歎了口氣，“那輛車是我送冬來的結婚禮物，一百多塊呢！”

  “嗐，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唄！回頭等我把那些小偷抓出來，讓他們加倍把自行車給你吐出來。”謝飛揚安慰道，“倒是，你得好好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怎麽突然就又是砸店又是被盜的？”

  當初找門臉兒的時候，謝飛揚就故意放出話去，紅旗縣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滿小館是他罩著的，現在竟然有人敢對他的地盤動手，謝飛揚覺得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曹小滿皺著眉頭抓了抓腦袋，“從我擺攤起，一直與人為善，做生意和氣生財的道理我是懂的，怎麽會得罪人呢？”

  謝飛揚搓著下巴，“那就是有人嫉妒你們生意好，別人看你掙錢了，眼紅！”

  “小滿，快快你的錢還在不在？我給小芳留的買麥乳精的錢全沒了！”馬桂花帶著哭音從屋裏出來。

  “啊？丟了多少錢啊？”曹小滿急忙迎上去。

  “八塊錢呢！”馬桂花跺了下腳，“那些殺千刀的小偷，錢全沒了，小芳的麥乳精也買不了了！”

  曹小滿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後背，“沒事，沒事，錢沒了咱們再掙，小芳的麥乳精我給買。”

  “麥乳精事小，我是氣那些可恨的小偷！”馬桂花吸了吸鼻子，又問曹小滿，“你的錢呢？你那麽多錢沒事吧？”

  曹小滿一揚下巴，“我藏錢的本事一絕，除了我沒人能找到。”

  “這事得報警處理，今晚你們早點睡，明天我陪你去報警。”謝飛揚對曹小滿說道。

  曹小滿點了點頭，“好，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們把這兒收拾一下就睡了。”

  “來吧，我幫你們一起，時間不早了，早收拾完早休息。”謝飛揚邊說邊開始挽袖子。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們能行！”

  “別廢話了，廚房和雜物房就先被動了，留在現場讓警察來查看，就把睡覺的屋子收拾好能睡覺就行。”

  曹小滿點頭，“好，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盡量不破壞現場了。”

  這時候又沒個電話，大晚上的進城去報警也不方便，隻能等到明天一早，曹小滿和馬桂花把屋裏清理了一遍，就準備洗漱休息了。

  曹小滿送謝飛揚出門，“今天謝謝了，耽擱你這麽久，我送你去路口吧！”

  “千萬別，楊冬來晚上不回來，你鎖好門回屋睡覺去，我一大男人還讓你送，說出去丟臉死了！”謝飛揚拿過她手裏的手電筒，“給我這個就行了，趕緊回吧！”

  曹小滿站在台階上，望了望外麵黑漆漆的天空，遲疑地點頭，“那行吧，今天謝謝你，改天我下廚請你吃飯。”

  “得嘞，就等你這句話！”謝飛揚跑著就走了，走出老遠了朝曹小滿揮手，“快回去，鎖好門！”

  曹小滿看著黑夜裏的那束光走遠，抿了抿唇。

  店裏家裏都出了事，曹小滿想著等到中午，楊冬來要是不回來的話，就去罐頭廠找他，回頭看看回村去找條狗來看著院門。

  以前楊冬來就跟她提過養狗，曹小滿怕狗不想養，現在看來狗是必須要養了，狗最好還越凶越好。

  一夜輾轉，冬天天亮的晚，曹小滿硬是挺到六點鍾才起了床，馬桂花跟她一樣早起，商量了下今天不開店，曹小滿匆匆做了麵吃，看著外麵天麻麻亮了，趕緊推著自行車出門去報警。

  熹微的晨光中，曹小滿還在老遠就看到路口停著輛小汽車，這年頭能開上小汽車的人不多，曹小滿抿了抿唇，推著自行車飛快地跑了過去。

  車窗上結了一層白霜，曹小滿抹了抹玻璃往裏看，謝飛揚裹著大衣靠在座椅上睡著，也許是又冷又不舒服，他睡得極不安穩，時不時地亂動。

  這麽冷的天，他竟然就在這裏守了一夜！

  曹小滿很感動這輩子能遇到這樣好的朋友，人不是鐵打的，這麽睡一夜，可千萬別感冒了。

  謝飛揚睡得正香，就被一陣“咚咚咚”敲擊聲給吵醒，他揉了揉眼睛，頭腦有點發懵，看到曹小滿在車窗外不停叫他，才反應過來昨晚上不放心，在這兒守到了後半夜。

  他搓了搓手，趕忙把車窗搖下來。

  “謝飛揚，趕緊下車跟我回家去！”曹小滿敲了下車門催促道。

  “怎麽了？”謝飛揚揉著眼睛問。

  這一開口，才發現嗓子啞得厲害，還隱隱發幹發疼。曹小滿也聽到了，這家夥果然被凍感冒了，又敲了兩下車門。

  “你趕緊下來，在這兒守一晚上，你以為你是鐵人嗎？快點跟我回去！”

  謝飛揚接連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喉嚨果然開始疼了，看來還是缺少鍛煉，想當初當兵的時候冰天雪地裏貓一夜照樣活蹦亂跳的，現在裹著大衣在車裏待一宿還不成了。

  “不用擔心，我沒事，就是有點上火，嗓子幹。”謝飛揚邊說邊推開車門下來。

  “少逞能，聽聽你那破銅鑼嗓子，還有沒有點自覺性了。”曹小滿邊說邊把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來，踮起腳給他圍上。

  “走，跟我回家去，我給你熬碗薑湯去去寒。”曹小滿拉了他一把，推著車走在前麵。

  謝飛揚站在原地，摸著脖子上的圍巾，圍巾上還有曹小滿的體溫，溫熱的帶著清香味，是她身上雪花膏的味道，就像把她抱在懷裏似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你倒是快點呀！”曹小滿在前麵回頭催他。

  “來了！”謝飛揚笑著應了一聲，捏著圍巾下麵的絡子大步追上去。

  馬桂花見曹小滿把謝飛揚帶回來，也是一聲驚呼，“你倆怎麽一起回來了？”

  曹小滿邊停放自行車，邊往廚房走，說道：“這個傻子昨晚就守在外麵，在車裏凍了一夜，要趕緊喝碗薑湯去去寒。”

  馬桂花一聽，“哎喲”一聲：“那趕緊的，我去燒把火給飛揚烤一下，怎麽窩車裏了？家裏還有空屋呢！”

  曹小滿剛一開始想的也是家裏還有空房間，但是謝飛揚大概是覺得就她跟馬桂花兩女的在，他一個陌生男人不方麵留宿，又怕晚上再有個什麽意外，索性就在車裏窩了一夜。

  不得不說，謝飛揚平時吊兒郎當的，在正事上卻格外周到，這年頭唾沫星子能砸死人。

  幸好家裏有孩子，紅糖是常備著的，曹小滿手腳麻利地砸了生薑和紅糖，很快就熬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馬桂花在火塘裏燒起了大火，謝飛揚喝著薑湯，烤著火，渾身上下才總算是有了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