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桂花一見幾人立刻意識到不對勁，臉白了白，硬著頭皮迎上去。

  “幾位想吃點什麽？”聲音忍不住有點發虛。

  “你這兒有什麽呀？”其中一個人叼著煙，眯縫著眼睛上下打量著馬桂花，嘴角掛著不懷好意的笑。

  馬桂花的臉更白了，額頭開始有冷汗冒出來，店裏隻有她跟小芳在，她倒沒什麽，就怕孩子出事。

  她哆嗦了一下，咽了咽口水，戒備地看著他們，“麵和粉都有，幾位要吃什麽？”

  男人聳了聳鼻子，指向鹵肉鍋，“那個香，吃那個。”

  “還沒鹵好，還不能吃。”馬桂花眼睛亂轉，又怕又急，汗水已經快要流下來了。

  “可老子就要吃那個！”男人把嘴裏的煙蒂一吐，耍橫地一瞪眼，一隻腳踏在了凳子上。

  後麵一起的人也跟著紛紛叫起來，都鬧著要吃鹵肉，邊說還邊開始鬧事，把桌凳踢得嘩啦直響，還有一個人直接將凳子踢翻了。

  “你們……你們……”馬桂花被嚇得瑟瑟發抖，冷汗直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們就要吃那個怎麽了？”

  幾個小青年流裏流氣的，很快就不僅僅踢桌子踢板凳了，還把桌子上的筷簍扔得到處都是，隻差直接砸碗了。

  滿小館開業一直順風順水的，畢竟在這個年代能拿到公家的門麵搞私營的，到現在為止滿小館是紅旗縣的第一家，有心的人都知道這家小館子背後不簡單，自然沒有人上門找麻煩。

  馬桂花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除了抱住小芳求人住手之外，就是哭。

  就在這些人亂打亂砸的時候，門外聚集了一圈人，可也隻是圍著指指點點，沒人敢上前阻止。

  “住手！”人圈外，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

  ……

  曹小滿跟以往一樣天快黑了才跟謝飛揚一起回來，兩人照例回的滿小館吃完晚飯再回去，這一回去，就被滿地的狼藉給驚呆了。

  “我操，這是誰幹的！”謝飛揚首先一聲憤怒的爆粗。

  正在收拾的馬桂花一見著曹小滿立刻就哭了，“小滿，你終於回來了！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四個人，進來就找茬砸東西，要不是史隊長從門口過，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曹小滿回過神來，先上下左右地打量著馬桂花，“你有沒有事？小芳呢？有沒有受傷？”

  馬桂花搖頭，“我們都沒事，就是東西被砸了，好幾張凳子也被砸壞了，醋瓶子和碗碎了不少，筷子也丟的到處都是，不知道能找回來多少？”

  曹小滿鬆了口氣，“沒事，你跟小芳沒事就好，東西壞了我們再置，人沒事就好。”

  從決定做生意的那天起，曹小滿就做好了這一天到來的準備，她生意好，總會有人羨慕嫉妒恨，但一來就這麽大手筆的她是真沒想到，她來到紅旗縣都與人為善，連口角都沒跟人發生過。

  這時候的大多數人膽子都不大，眼紅她生意好的話，頂多就是來門口罵罵街，再狠點就是暗地裏使絆子，敢這樣明目張膽上門打砸的，到底是什麽人對她這麽深仇大恨？

  曹小滿快速回想著，謝飛揚比她還氣大，叉著腰忿忿咒罵著：“敢來這裏找麻煩，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小爺是什麽人？TND，讓我逮著人看我不扒了他們的皮。”

  謝飛揚拉著馬桂花問當時的情況，聽她說史大龍一出現，四人就做鳥獸散拔腿就溜，一個人都沒逮住，謝飛揚又被氣了個仰倒。

  “這事就是有組織有預謀，小滿，這幾天我親自來給你們壓陣，一定幫你把這幫孫子給抓出來！”

  傍晚就不能做生意了，曹小滿和馬桂花收拾了半天，一些東西要重新置辦，馬桂花也被嚇著了，臉色難看得很。

  把店裏收拾好，已經到了晚上八點半，天黑了好一會兒了，曹小滿決定明天不開店，她要去公安局找史大龍了解情況，搞清楚那些社會小青年是些什麽人最重要。

  於是，曹小滿對馬桂花說道：“桂花姐，你這幾天就好好在家休息，等我把店裏的事處理完了，咱們再計劃重新開張的事。”

  馬桂花很愧疚，總覺得是自己太沒用，見人來鬧事就嚇破了膽，“小滿對不起，都是我沒用。”

  “這事怎麽能怪你呢？”曹小滿連忙安慰她，“隻要你和小芳沒事，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你一個人在店裏，有點什麽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你還一直守著店到我回來，已經很勇敢了。姐，你記著，要是以後再遇到這種事，你就保護好自己和小芳就行，店怎麽樣沒關係，咱們人最重要。”

  她隻要一想到，店裏出事的時候，隻有馬桂花和小芳在，曹小滿就一陣心驚膽顫，萬一那些人傷了人怎麽辦？萬一馬桂花和小芳有個意外怎麽辦？到時候，真的是十個八個飯館也賠不上。

  現在想起來，曹小滿都還一陣後怕！看來，店裏不僅要多增加幾個員工，還要有男員工在，出了事最起碼能有個報警的人。

  謝飛揚一直陪著她們整理，等到關了店門，又主動提議：“我送你們回去吧，天黑了，回去郊區不安全。”

  馬桂花和小芳已經受驚了，曹小滿沒有拒絕他的好意，“那就謝謝你了！”

  “跟我還客氣幹什麽？”

  謝飛揚開著汽車，送曹小滿她們回到小院。

  “今天謝謝你，我們自己進去了，你回去吧！”曹小滿向謝飛揚道謝。

  道路另一邊就是農田，路口有些窄，汽車開進去不好掉頭，隻能停在路口。

  以往沒事的話，謝飛揚每次都是把人送到路口就掉頭走了，但是今天他不放心，跟下了車。

  “這還有一段路，我送你們回去。”

  今天這事，是個男人都害怕，更何況是兩個帶著孩子的女人，謝飛揚無論如何都要親自把她們送進院門才放心。

  看著馬桂花和小芳一直慘白的臉，曹小滿沒有拒絕，“那就麻煩你了，謝謝！”

  “別客氣了，走吧！”謝飛揚鎖了車門，裹了下大衣說道。

  夜晚天已經很冷了，以前走在這段沒有路燈的郊區小路上，並不覺得有什麽，也許是今天都受了驚，馬桂花輕輕哆嗦著，曹小滿也心裏直發毛，才一歲的小芳幹脆哇哇哭起來，任憑馬桂花怎麽哄還是哭個不停。

  孩子一哭，大人的心就更揪得厲害，一段幾百米的路，今天愣是走出了天荒地老的感覺。

  終於，幾人走到了小院的大鐵門前，曹小滿在挎包裏摸索著鑰匙，輕輕顫抖著的她，半天摸不出來。

  “別急，慢慢找找。”謝飛揚清潤的聲音響起。

  他邊說邊挪步走到風口上，用身體替曹小滿擋住了寒風，不同於平時的吊兒郎當，此刻的謝飛揚既沉穩又強大，充滿了安全感。

  曹小滿輕輕“嗯”了一聲，借機吐了口氣，打著手電筒又找了一遍，把鑰匙找了出來。

  可就在她拿起鎖頭要開鎖時，手裏的鎖頭讓她一頓。

  “鎖被撬了！”

  曹小滿瞪圓了眼睛抬頭看著謝飛揚，謝飛揚也是一愣，但隨即就湊近手電筒照了一下，發現鎖頭果然被撬開，接著大手一伸就把曹小滿拉到了身後。

  “在這兒等著，我先進去！”

  曹小滿是經曆過這個年代的人，這個時候的小偷基本都是窮凶極惡的人，飯館被砸，院門被撬，這絕不是單純的巧合，這一係列的事情讓曹小滿在這個寒夜裏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