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繼續一早出門，上班的上班，出攤的出攤，李紅梅也還是睡懶覺。

  酸辣粉，曹小滿曾吃過無數次，她知道怎麽做好吃，需要什麽高湯，加什麽調料。重要的是，這些東西都不用擔心會放壞，高湯也是早上起來臨時熬上的，經過一上午的熬製，味道非常醇厚。

  她們本來就有很多回頭客，酸辣粉一經推出就大受好評，他們這裏口味偏重，酸辣可口的酸辣粉特別受歡迎。

  中午正忙，李紅梅又來了，這次曹小滿沒空理她，李紅梅也沒上來找茬，等到謝飛揚來了，繼續一臉花癡地盯著看。

  謝飛揚還是來找曹小滿的，等她忙完，兩人又一起走了。

  他們前腳一走，李紅梅後腳就對馬桂花大呼小叫：“我肚子餓了，給我弄吃的！”

  馬桂花冷著臉瞪她：“你又來幹什麽？趁著小滿不知道，你趕緊走，小心她發起火來再動手打你！”

  “我說了，我不走，媽讓我在這裏盯著你！”李紅梅搖頭晃腦，一臉驕橫。

  “你昨天都已經把錢拿走了，你還想怎麽樣？”馬桂花把勺子一摔。

  “昨天是昨天的，今天是今天的，我可都看到了，今天生意那麽好，賣的錢一定比昨天多！”

  李紅梅一邊說著，一邊伸著脖子往後麵的錢箱裏看。

  馬桂花趕緊閃身擋住了她的視線，“攤子是小滿的，賣的錢也是她的，你想幹什麽？”

  李紅梅蠻不講理地低吼：“你在這兒賣東西，賣的錢當然就是你的，你少拿曹小滿來壓我！你之前在這兒賣麻辣燙的錢，我還沒跟她計較呢，從現在開始，你賣的每一分錢我都要拿走！”

  “你……你不要臉！”馬桂花氣得臉發青，“這個攤位是小滿的，攤子上的所有東西也都是小滿的，你就是說到天上去也不能拿她的錢！”

  “馬桂花你煩不煩！”李紅梅蠻橫地一跺腳，“虧你還在這裏待了這麽久，你就是被笨死的！曹小滿又不在，她又不知道你賣了多少錢，你每天就交她一點錢應付應付不就行了。”

  李紅梅說完，趁馬桂花一個不注意躥到了攤子後麵，看到錢箱裏的錢，雙眼一亮。

  “哇，這麽多錢！馬桂花你真是個大笨蛋！”李紅梅邊說邊在錢箱裏抓了兩把。

  “你幹什麽？那錢是小滿的，你不能拿走！”

  馬桂花上前去阻止，被李紅梅一把推開，把錢塞進褲袋裏就跑。

  “李紅梅，你別跑，把錢還回來！”

  馬桂花想追上去，但孩子還在推車裏，而拿了錢的李紅梅跑的比狗還快，竄進人群裏，很快便沒了蹤影。

  傍晚，仍然是楊冬來去接的曹小滿，晚上吃完飯，馬桂花把今天的錢交給曹小滿。

  有了酸辣粉，錢賣的比前些日子多，一共二十六塊。

  晚上，楊冬來看著曹小滿喜滋滋地數錢。

  “這下高興了？直接翻倍了。”

  曹小滿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對呀，我算了一下，再過段時間，應該就夠買間小房子了。”

  楊冬來寵溺地笑了笑，“房子都是自家住的，誰能賣房子啊！”

  “也是。”曹小滿有些失落。

  房地產房展，至少還要在十多年後。

  但曹小滿一仰下巴，“那我也高興，有錢掙我就高興。”

  楊冬來笑了一下，伸手撥了一下旁邊的一疊錢票，“這就是今天的收入？”

  “嗯！”曹小滿拿了起來，“一共二十三塊。”

  說著就要放進鐵盒子裏，卻被楊冬來伸手抽走了，他搓開紙票，審視著說道：“我們賣的茶水和茶葉蛋，應該會有很多零票吧！”

  曹小滿疑惑地看過來，隔了好幾秒，才說道：“對呀，怎麽都沒幾張分票。”

  “你想想昨天的錢？”楊冬來提醒她。

  曹小滿擰眉回憶了一下，好像昨天也沒幾張分票，大多數都是毛票，又翻了下今天的，也是毛票居多，還有幾張塊票。

  捏著錢，曹小滿看向楊冬來，睜大眼睛怔怔地說：“這不是今天收的錢，零錢是不是被桂花姐換走了？”

  她以前也總這樣，要把零錢放在攤子上找零。

  “希望是吧！”

  楊冬來沒否定，但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他並不認同，曹小滿心裏結了疙瘩，大半夜了才睡著。

  第二天照例早起，曹小滿試探了一下馬桂花，她表情有著明顯的不自然，曹小滿已然心中有數。

  今天太陽很大，氣溫很高，逛街的人很少，中午來吃粉，除了謝飛揚和他的同事，就是沒人送飯的攤主們。

  曹小滿照例在中午忙完後跟馬桂花說要去謝老的花圃。

  “你還要去啊？”馬桂花有明顯的不舍。

  曹小滿笑了笑，“嗯，最近謝老那邊新買了不少花，托我去照看，我這幾天下去都要過去。”

  說話間，李紅梅又來了，見曹小滿在，跟昨天一樣，遠遠坐著看謝飛揚，不來招惹曹小滿。

  曹小滿也隻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轉開了眼，繼續跟馬桂花說話。

  “姐，這幾天辛苦你了，天熱，你也別擺太久，我估計下午沒什麽生意了，你早點帶小芳回去。”

  “好，你也早點回來。”馬桂花笑得很勉強。

  曹小滿仍然是跟謝飛揚一起離開的，李紅梅看了嫉妒得想衝上去打人，但她還是忍住了，等她有錢了，不怕搶不回男人。

  “你又想幹什麽？”馬桂花吃了兩次虧，見她過來，閃身過去死死護住錢箱，“你不能再拿這裏的錢！”

  她之前的錢大部分都拿回家去，省吃儉用從牙縫裏擠下的一點錢，都被她這兩天補給曹小滿了。她已經沒錢了，李紅梅今天要是再把錢拿走的話，她就沒錢補給曹小滿了。

  可是李紅梅才不管那麽多，直接衝上去拽她。

  “馬桂花，說你傻你還真是傻，我可警告你，是媽讓我來拿錢的，你要是不給我，我就讓媽來收拾你！”李紅梅咬牙切齒地威脅。

  這兩天她手裏有了錢，腰杆都挺直了，她媽隻讓她收走馬桂花的工資，現在她把攤子上的錢全拿了，刨去給她媽的，剩下的可都是她一個人的了。

  她昨天去下館子飽餐了一頓，又學城裏人去看了電影，喝了汽水。她不笨，忍著欲望沒有買擦臉油，也沒有做衣服買鞋子，這些外在的東西一拿回去，曹小滿那人精就一定會知道她拿了攤子上的錢。

  她要先把錢留起來，等到以後慢慢用，反正錢又放不壞。

  李紅梅對自己的心思沾沾自喜，後悔自己來的太晚了，不然她現在會有更多的錢。

  “你走開！”

  李紅梅紅著眼睛跟馬桂花拉扯，但馬桂花鐵了心不動，兩人就在攤子上糾纏起來。

  另一邊，轉了一圈又轉回來的曹小滿，剛好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她頓時火冒三丈，剛想要衝上去幫忙，被旁邊過來的人一把拉住了。

  曹小滿詫異地回頭，“冬來？”

  楊冬來握住她的手，定定看著她，“再看看。”

  “可是桂花姐……”

  “看！”

  楊冬來一揚下巴，曹小滿順著看過去，李紅梅搶不到錢，就去抱小芳，馬桂花為了保護孩子讓開了，李紅梅轉身抓起錢箱裏的錢就跑。

  “她這是搶劫！”曹小滿又要衝上去。

  楊冬來拉著她跟上去，“我們也去看看。”

  這天下午，曹小滿和楊冬來就跟在李紅梅身後，看著她吃吃喝喝了一路，把搶的錢大花特花。

  曹小滿都要氣炸了，到了晚上，馬桂花交過來的錢，又是零票為少。

  “桂花姐這是用自己的錢補的。”曹小滿捏著錢對楊冬來說，“你今天就不該攔著我，讓我好好把李紅梅教訓一頓，再以搶劫罪報警抓她，讓她去坐牢！”

  楊冬來很冷靜，“然後呢？李紅梅哭著求桂花姐，或者她公公婆婆威脅恐嚇她，你覺得桂花姐會怎麽辦？”

  曹小滿愣住了，她真拿不準馬桂花的態度，馬桂花是這個年代裏最平常不過的農村婦女，被婆婆小姑欺壓不是一天兩天了，但她都忍下來了，也許來城裏幫她出攤，已經是她做出的最大的改變。

  從李紅梅賴在這裏，搶攤子上的錢，她卻一聲不吭，還幫忙貼錢的舉動來看，要真走到那一步，馬桂花也一定會站出來幫李紅梅說話。

  最後，不過是惡性循環罷了。

  曹小滿不由得有些泄氣，“那我們就這麽幹看著嗎？任由著李紅梅這麽欺負桂花姐？她心裏不知道還憋著什麽壞主意，說不定想弄垮我們的生意也不一定。”

  “當然不能讓她這樣下去。”楊冬來淡淡說道，“對付這種人，得用巧勁，我們得讓她自己主動的離開。”

  曹小滿倏地睜大了眼睛，“你有辦法！”

  楊冬來抿嘴笑了一下，靠近她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這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