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小滿那兒碰了釘子，黃芝蘭哪還能白給她“送錢”，一扭頭就走了。

  曹小滿也不在意，倒是謝飛揚湊了上來，壓低了聲音警告她。

  “你把你這表姐看緊點啊，別一天到晚的打我主意。”

  曹小滿“噗嗤”一聲：“你看出來了！”

  “那麽明顯看不出來，得是瞎子！”謝飛揚翻著白眼，“我可警告你啊，你要是敢站在她那頭，我們這朋友沒的做了，你這小吃攤也別想開了！”

  雖然謝飛揚有誇大的嫌疑，但他的話曹小滿卻是放在了心上，黃芝蘭要是個好的，她倒不介意幫忙牽個線，可他們那家子人沒一個消停的，她瘋了才幹那事。

  所以她輕哼了一聲說道：“我自己還是大姑娘呢，幹不來媒婆那一套。”

  謝飛揚哼哼了一聲，表示了他的傲嬌。

  今天白春蓮早早回去準備菜去了，下午收攤的時候，楊冬來來接，曹小滿就把黃芝蘭來的事說了。

  “原來她自己先來過了！”楊冬來恍然大悟。

  曹小滿敏感的覺察出他話裏有話，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楊冬來一聲歎息：“我來的時候，二姑去我們家了。”

  “啥？”

  她二姑曹文秀，真的是曹小滿前世今生見過的最厚臉皮的人了，真的是屢趕屢來，無論被多下麵子的趕走了，她也能理直氣壯的登門，一點不嫌害臊。

  果然，他們剛走到小院門口，就聽到了曹文秀尖細的聲音，正不予餘力的大誇特誇她家黃芝蘭。

  “我們芝蘭那是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也是讀了初中的，配個城裏人那是綽綽有餘……”

  這口氣大得，好像她家黃芝蘭是仙女似的，快要把人耳朵都酸掉了。

  楊冬來給她使了個眼色，一把推開了院門，打斷了曹文秀的話。

  看見他們，曹文秀的鼻孔裏發出一聲不屑的“哼”聲。

  “喲，賺大錢的回來了！”聲音酸的要死。

  曹小滿幹笑了一下，順著杆往上爬，“是呀，二姑你來幹什麽呀？我們家現在我當家了，我可摳了，誰來也甭想借走一分錢。”

  故意擠兌她光來借錢，曹文秀臉上有些掛不住，想破口大罵，但又想到閨女的親事，隻能強忍著忍氣吞聲。

  但還是拉長了一張臉，說道：“掉進錢眼裏，誰要借你的錢了！”

  “不借錢？那就好，我就怕你來借錢，這麽多年也沒見你還過！”曹小滿笑嘻嘻的，毫不留情地揭穿，“時候也不早了，二姑你趕緊回吧，天黑的早。”

  被人這麽往外趕，曹文秀差點氣了個仰倒，說不過曹小滿又把矛頭指向沉默寡言的曹文福。

  “曹文福你就是這麽教閨女的，沒有家教的東西！”

  曹文福把煙袋在台階上敲得啪啪響，低著頭悶聲悶氣地說：“我閨女好的很，你看不慣就走！”

  曹小滿聽得喜滋滋的，這就是她爹，平時不言不語，但誰要說她半句不是，那絕對不幹。

  曹文秀氣得臉色鐵青，她這個弟弟，從小就是這樣，要麽不說話，一說話絕對能把人氣死。

  她真的恨不得扭頭就走了，但她走了，閨女的親事怎麽辦？那個城裏後生，不僅閨女看上了，她也看上了。

  為了閨女找個好女婿，她就能豁得出去。

  於是，她吐了口氣，轉身自己拖了條板凳坐了下來，雖然有求於人，但仍然高高在上地喊曹小滿。

  “曹小滿，你明天就把你芝蘭姐介紹給在你那兒吃飯的年輕後生！”

  曹小滿眉尖一挑，快速跟楊冬來交換了個眼神，後者朝她無奈的一眨眼。

  這母女倆為了謝飛揚還真是前仆後繼。

  正要出聲拒絕，楊冬來去從後麵拉了一下她的手，隻聽他說道。

  “二姑，你也知道，那隻是小吃攤上的主顧，這事小滿怕是幫不上忙。”

  “什麽就幫不上忙？”曹文秀不耐煩地瞪著他，“就介紹他們認識一下，憑我們家芝蘭的人才，後麵就沒她曹小滿什麽事了！”

  “那也……”

  曹小滿剛想說話，被楊冬來搶了先。

  “二姑的意思是，隻是介紹他們認識，後麵的事，就不歸小滿管了是吧？”

  “那當然！”曹文秀輕蔑地打量了他一眼，洋洋得意的說，“我們芝蘭是多出挑的姑娘，隨便往那兒一站，哪家的後生不得看直了眼！”

  曹小滿瞪了瞪眼，這麽誇大其辭，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家黃芝蘭是哪兒來的天仙呢！

  楊冬來想了一下，皺著眉頭，思忖著說道：“介紹倒是沒問題，但二姑你要體諒小滿，人家是我們家的主顧，城裏人，眼光高著呢，我聽說好多城裏姑娘，他都沒同意呢，恐怕看不上芝蘭，別弄到最後傷了芝蘭，得不償失。”

  “呸！”曹文秀吐了口唾沫，“我們芝蘭是什麽人都能比的嗎？他沒看上別人，那就是在等著芝蘭上門去呢！”

  “那……”楊冬來抿了抿唇，“我們明天就介紹他們認識，但後麵就看芝蘭知己的了。”

  見他鬆了口，曹文秀又得意起來，“那是當然了，以芝蘭那模樣，隻有她挑別人的，哪兒輪的上別人挑她的！”

  楊冬來鬆了口氣，一口應了，“那就這麽說定了，二姑你明天讓芝蘭來我們小吃攤上，我介紹他們認識。”

  得了準信，曹文秀急著回去告訴閨女，連便宜也顧不上占就走了。

  人前腳走，曹小滿後腳就急了。

  “今天謝飛揚還警告我來著，你怎麽能就這麽答應了？”

  楊冬來笑著安穩她，“沒事，我答應的，我去辦！”

  看著他信心滿滿，曹小滿就疑惑了，“你跟謝飛揚好像沒說過幾句話吧，你別擅自做決定，我這個小吃攤可多虧了他呢，別為了黃芝蘭把我的生意給搞砸了。”

  “放心吧，我什麽時候說話不算過，交給我，你放心！”楊冬來狡黠地朝她眨了眨眼。

  曹小滿一直很信服楊冬來，雖然心裏不太確定，但看他那樣子，倒也安心了不少。

  吃了晚飯，一家人準備好明天要賣的菜品，楊冬來推著自行車出來說要出去一趟。

  “你是不是要去找謝飛揚？”曹小滿追出來問。

  “嗯，提前去跟他說一聲。”楊冬來掖了掖她的圍脖，“我一會兒就回來，你進去吧，外麵冷。”

  曹小滿原本一直懸著的心，一碰到楊冬來此刻沉穩的眸子，一下子也跟著安定下來。

  於是也幫他掖了掖圍巾，囑咐道：“下雪了，路上滑，你騎車慢點，早點回來啊！”

  “好！”楊冬來咧嘴一笑，騎著車就走了。

  他這一去，到晚上十點多才披了一身風雪回來，曹小滿一直等著他。

  “搞定了？”她問。

  “搞定了！”楊冬來一眨眼，笑容燦爛極了。

  第二天，因為昨晚下了一晚上雪，路上都不好走，天寒地凍的也沒幾個人上街了，眼看就要過年了，早上走的時候，曹小滿還跟家裏商量，今晚要是再下雪年前就不擺攤了。

  但就這麽冷的天，黃芝蘭還是早早就來了，還穿著一件很顯身材的單薄花棉衣，學城裏人化了妝，用桂花發油梳了頭，為了見心上人也真是夠拚了。

  “小滿。”黃芝蘭麵露羞澀過來叫人。

  “你來了。”曹小滿打量了她兩眼，“坐吧，這還早呢，人要中午才來。”

  黃芝蘭昨晚聽曹文秀回去說曹小滿肯幫忙了，她還懷疑是不是真的，就這也已經高興的一晚上沒睡好，現在看曹小滿這態度，立刻眉開眼笑起來。

  “好，我不急，我坐會兒。”黃芝蘭挨著煤爐子坐下來。

  天這麽冷，還是有人出來置辦年貨，太冷了，曹小滿這有兩個煤爐子的小吃攤生意反倒格外的好，誰看了都願意來坐一會兒，大多數都會吃幾串東西。

  黃芝蘭在旁邊看著，就上午這麽一會兒，曹小滿已經收了厚厚一疊錢了，雖然都是些毛票，但合起來最少也應該有十來塊了，沒想到真的這麽能賺錢，黃芝蘭的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