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秀想著，就小跑著追上了黃芝蘭。

  “你慢點，別走那麽快！”曹文秀拉住她，“我有話要問你。”

  黃芝蘭心裏還憋悶著，皺著眉頭甩了甩她的手，不耐煩地說道：“你幹什麽，別拉拉扯扯的。”

  曹文秀氣得打了她一下，“跟你媽也這德行，慣的你！”

  又一把把她扯過來，“媽問你，你是不是看上那個後生了？”

  黃芝蘭唰的一下紅了臉，“媽你說什麽呢？”

  “什麽？跟曹小滿打得火熱的那個後生呀！你跟媽說，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曹文秀大大咧咧，說話也沒個遮掩，黃芝蘭臊了個大紅臉，可曹文秀不管她那麽多，把她又是一扯。

  “你倒是說啊，是不是？我看那後生挺不錯的，你這次的眼光不錯，比楊冬來強。”曹文秀洋洋自得地說道。

  黃芝蘭驚喜地轉過身來，“你說真的？媽你也覺得他不錯是不是？”

  曹文秀瞪了她一眼，“還說不是看上他了？瞧你激動成這樣？”

  “媽！”黃芝蘭紅著臉一跺腳。

  “好了，好了！”曹文秀撇了她一眼，“就你那點小心思，你媽我還看不出來。”

  黃芝蘭委屈地一吸鼻子，“看出來了能怎麽辦？我連人家名字都還不知道呢！”

  “怕什麽？有你媽在，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曹文秀信誓旦旦的一拍胸口。

  黃芝蘭驚喜地抱住她的胳膊，討好地笑著，“媽，這可是你說的，我放心上了啊！”

  曹文秀一挑眉，“瞧著，隻要你聽我的，這事絕對沒問題。”

  “我都聽你的，媽你真好！”黃芝蘭抱著她的胳膊撒嬌。

  母女倆邊走邊商量開了，而曹小滿因為賺了曹文秀的錢正高興呢，下午收攤的時候，就把這事跟楊冬來說了。

  “這麽說，他們便宜沒占著，還讓你把錢給賺了？”楊冬來驚訝地瞪了瞪眼。

  “那當然。”曹小滿得意地揚著頭，“收了她們五塊錢呢！長這麽大，終於從我二姑手裏拿出錢來了，以前哪次不是她從咱們家拿錢啊！雖然沒多少，但好歹算是出了口氣。”

  楊冬來笑了兩聲，衝她豎起大手指，誇讚：“要不說還是你厲害呢！咱們家就你能從二姑嘴裏刨出錢來！”

  “那是！她下次要再敢來，我還讓她吐錢出來。”

  “行，把我們家錢多要點回來！”

  第二天，照例去擺攤，到了中午，謝飛揚也像往常一樣來到小吃攤，一到就自己開始拿東西。

  “把你那粉多煮點給我啊，我喜歡吃那個。”

  曹小滿應了一聲好，又說道：“謝飛揚你這個月，每天中午都來吃，你吃著不膩嗎？”

  “這麻辣鮮香的，哪能膩啊！”謝飛揚伸手出去烤火，“你這兒又能烤火，又有好吃的。你問問大家，有沒有膩？”

  話落，跟他一道來的幾人都紛紛笑著喊不膩，曹小滿無奈笑了笑。

  “行，給你們煮，每天有人來照顧生意，我睡覺都能笑醒呢！”

  曹小滿邊說著，邊麻利地抓了兩把泡著的粉條放進笊籬裏，放進鍋底裏煮著。

  正煮著粉呢，旁邊響起一個嬌滴滴的聲音。

  “小滿。”

  曹小滿抬頭，就見黃芝蘭穿著一件粉底白花的短襖，俏生生地站在前麵。

  “喲，表姐來了。”曹小滿邊說，邊往周圍看了一圈。

  曹文秀沒來。

  黃芝蘭“嗯”了一聲，視線不住地往謝飛揚身上跑，“我來照顧你的生意，昨天我媽那樣，對不起啊！”

  “沒事！”曹小滿也跟著瞟了一眼，把她的視線看了個一清二楚，“隻要你來照顧我生意，別的我就不追究了。來，自己找地方坐。”

  黃芝蘭算是有了個台階下，脆生生地應了，然後走到謝飛揚的對麵，揪著辮子，羞澀地問。

  “同誌，我能坐這兒嗎？”

  謝飛揚看都沒看她，懶洋洋地拒絕：“不能！”

  黃芝蘭“唰”的一下小臉慘白，眼淚都湧了出來，但一看到謝飛揚英俊的臉，又咬了咬牙。

  他就是沒好好看過自己，她是村裏一枝花，比好多城裏姑娘都漂亮，她就不信，謝飛揚會不喜歡她。

  於是，她拖開凳子，就在對麵坐了下來，試探著說道：“我是小滿的表姐，我們之前在我幺舅家見過麵的，你還記得嗎？”

  謝飛揚直接撇過頭，像根本沒聽見似的，轉身朝曹小滿喊：“小滿，我的粉好了沒啊，你快著點啊，我還要上班呢！”

  “來了！”

  曹小滿應聲，端著搪瓷缽就過來了，“我給你加了個雞蛋，請你吃的！”

  這一過來，就見謝飛揚一臉的委屈，對著她指桑罵槐地吼：“以我們這關係，你就不能給我弄個專座嗎？弄的什麽貓貓狗狗都來跟我坐一起，我這麽大個主顧，你一點都不重視。”

  謝飛揚的嘴忒毒，曹小滿是見識過的，看了眼小臉煞白的黃芝蘭，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行，從明兒起給你個專座！”

  “這還差不多！”謝飛揚說完，端著粉就湊到煤爐子前去了。

  曹小滿看了一眼黃芝蘭，她的視線又隨著轉走了，真是花癡的徹底，都被這麽說了，還不屈不撓的。

  “咳咳，芝蘭姐，你吃點什麽呀？”曹小滿側身擋在她麵前，笑眯眯地問。

  黃芝蘭被擋了視線有點不滿，抿抿嘴，敷衍地說：“你看著辦吧，反正我隻有一塊錢。”

  曹小滿脆生生地應了，“行，一塊錢在我這兒，已經能吃的很好了，你等著啊，馬上就來了！”

  剛轉過身，又被黃芝蘭喊住：“小滿。”

  “有事？”

  “你坐！”黃芝蘭站起來拉她，“我們說說話。”

  曹小滿眉尖輕挑，“芝蘭姐，我這正忙著呢，陪不了你說話。”

  “小滿！”黃芝蘭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就說兩句話，耽誤不了你賺錢， 真是掉進錢眼裏了！”

  曹小滿幹笑了一聲：“你這話說的，我做生意不就是為了賺錢嘛！要不你多點點菜，多照顧我一點？”

  “你這個人……”黃芝蘭柳眉倒豎，“沒見識，土包子！”

  曹小滿“切”了一聲，說她沒見識，她見過的東西，她得要再活三十年才行。

  “曹小滿，剛才男同誌是誰啊？我見你們挺熟的。”黃芝蘭生怕她跑了，這次索性拉住她不放。

  “你說誰呀？”曹小滿假裝不知道，“來我這兒的都是老主顧，都挺熟的，你說的是哪個？”

  黃芝蘭也肯定她是在裝傻，心裏已經罵開了，臉上還不得不笑著，“就上次去你家的那個啊，我們之前就見過一麵的。”

  曹小滿假裝想了想，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來，“你說他啊！”

  “對對對！”黃芝蘭連連點頭，“他叫什麽名字？是做什麽的？”

  曹小滿瞪圓了眼睛，一攤手，“我不知道哇！”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黃芝蘭急了，死死掐著她的手臂，“你都把人帶家裏去了，你告訴我說不知道，你故意騙我的是不是？”

  曹小滿一下子甩掉了她的手，不無嘲諷地說道：“你上我這兒查戶口了？想知道自己去問啊，問我幹什麽？我忙著呢！”

  說完再不理她，轉身幹活去了，花癡就算了，還真想貼上去。

  以謝飛揚那毒舌樣，要是知道她把他“賣”了，指不定得怎麽找她麻煩呢！

  她才不去蹚那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