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秀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說話的時候故意放大了聲音，又尖又厲的指責起曹小滿母女倆。

  “做人不要這麽沒良心，想當年，要不是我把我那悶葫蘆弟弟背大，哪兒有你們現在的好日子過！”

  “現在學人做生意賺了錢，就把窮姐姐撇開了，來這裏這麽久，不說請我們吃頓飯了，連口水都不給我們喝。白春蓮，你就是這麽教你女兒的嗎？”

  大家最是喜歡看家長裏短的熱鬧，不管事實如何，這話一出，不少人就都探究地往這邊看，豎起耳朵聽動靜。

  這一個多月，曹小滿在這裏擺攤，生意好的讓人嫉妒，現在聽到她家的八卦不知道有多幸災樂禍，巴不得有人天天來鬧，看她的生意還怎麽做得下去。

  曹小滿是不在乎，但白春蓮臉色卻難看起來，隻得硬著頭皮招呼曹文蓮母女。

  “二姐，快坐！我們這小攤才剛開不久，你要是不嫌棄，就坐下來嚐嚐看。”

  “媽……”

  曹小滿剛想說話，被白春蓮一把扯了回來，繼續笑著招呼曹文秀和黃芝蘭坐。

  “這還差不多！”曹文秀洋洋自得，“芝蘭，坐！”

  說完拉開凳子坐下來，接著瞪了一眼曹小滿。

  “把你們這裏的菜都給我們拿上來，就你那手藝也好意思出來擺攤。”

  白吃還嫌棄，曹小滿氣得一瞪眼，但不等她發作，白春蓮就笑著應了。

  “小滿，來給你二姑拿菜！”

  母親軟弱不是一天兩天了，曹小滿咬咬牙，忍下來。

  “拿去吃吧！”曹小滿心不甘情不願地把菜串放進鋁鍋裏，“自己看著，煮熟了就自己撈起來吃。”

  曹文秀不滿意了，厲聲瞪她：“你這是什麽態度！你就是這麽招呼客人的嗎？”

  曹小滿冷笑這撇撇嘴，“客人？我們這可是做生意，客人都是要給錢的，你給錢嗎？給錢我就有好態度，你給錢嗎？”

  “你……”曹文秀又氣又惱，“自己親姑還要收錢，曹小滿你想錢想瘋了！”

  “我們是做生意，當然是要賺錢，又不是施舍叫花子！”曹小滿白眼一翻。

  “反了天了！”曹文秀把桌子拍得啪啪響，“大家都來看看啊，她就這態度，都別來她家吃了！自己親姑吃她幾個串兒，還在這裏錢錢錢的，這種掉進錢眼裏的人，能做出什麽好的來！”

  邊說著，邊拿竹簽子不停在鍋裏亂戳，胡說八道的亂罵。

  “你這菜洗幹淨了嗎？就拿來給人吃，哪兒撿來的爛菜幫子了，也敢賣這麽貴！還有這肉，別是什麽母豬肉，死豬肉，就拿來給人吃，黑了良心了！”

  做飲食的，最怕就是被人說東西有問題，好脾氣白春蓮都氣得白了臉，曹小滿被氣笑。

  “說我的東西不幹淨，你有證據嗎？”曹小滿指了一圈，大聲說道，“我在這裏擺攤一個多月了，你問問大家，有沒有吃壞肚子的？有沒有人說過我的東西不幹淨？”

  “我在這兒這麽久沒人說個一句半句，反倒是今天我親姑……我親姑！”曹小滿加重了語氣，把胸膛拍都啪啪響，“一來就汙蔑我，說我的串兒這兒有問題，那兒有問題。”

  她一聲冷笑，“我的親姑，你是故意來找茬的吧！”

  接著，也學曹文秀一樣，拍著手招呼大家都來看。

  “大家都來看看啊，這就是我的親姑姑，我爹的親姐姐。不幫我們忙就算了，還一來就往我們頭上扣屎盆子，大家看看，有見過這樣的親戚嗎？”

  “來白吃，別說照顧我們生意了，這分明是想我們這生意做不下去呀！大家來評評理，有這麽做姑的嗎？”

  曹小滿伶牙俐齒，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任是曹文秀蠻橫了半輩子，也沒還上半句嘴，一張臉青青白白的，難看的要命。

  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開始議論紛紛。

  “就是說啊，還是親姑呢，誰家親姑能做出這事啊？”

  “是啊，小曹在這兒擺這麽久攤兒了，哪有你說的那些事啊！”

  “這哪是親姑能做出來的事，八成就是來找茬的，做人哪能這樣的！”

  這下，大家針對的都是曹文秀和黃芝蘭，看向她們的目光充滿著鄙夷，曹文秀再厚臉皮也臊了個大紅臉。

  就在這時候，黃芝蘭突然站了出來，怯生生地對曹小滿說：“小滿，我媽不是這個意思。她心直口快慣了，就是擔心你這串兒哪兒做的不好，到時候麻煩的還不是你們？”

  “對不起啊，我媽不會說話，她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她就是想提醒你們，想讓你們做好點。”

  要不說，社會對長得好看的人更寬容，黃芝蘭很有小白花的氣質，這樣眼淚汪汪的一認錯，周圍的目光一下子就緩和了。

  “小滿，這些多少錢，你算一算。”黃芝蘭指著鍋裏的菜，“我們給錢。”

  曹小滿正翻著白眼，一聽這話，立刻瞪大了眼睛，“你說真的？”

  “當然了，你這才幾個錢啊，就當我們照顧你生意了。”黃芝蘭抿嘴笑了一下。

  “那好說，不夠吃，我那兒還有呢！你想吃多少都有！”曹小滿順杆就往上爬，“媽，把今天那五花肉給我二姑多加上點，表姐難得來一次肯定要吃點好的。”

  一頓操作，最後算賬五塊錢，麻煩沒找著，反倒搭進去五塊錢，曹文秀氣得臉都綠了，黃芝蘭也一臉的有苦說不出。

  母女倆不敢再多留，背過身去，曹文秀就開始埋怨黃芝蘭。

  “你幹嘛說那些，白白讓曹小滿那小畜生訛去五塊錢！”曹文秀捶著胸口，“哎喲，我的五塊錢哦！那殺千刀的曹小滿，我絕繞不了她！”

  看著旁邊的人又開始看她們，黃芝蘭拽了曹文秀一把，壓低了聲音責怪她。

  “你小聲點，還嫌人家沒看夠笑話嗎？”

  曹文秀比她臉皮厚，聞言甩開了她的手，放開了聲音朝四周喊。

  “誰看笑話？看什麽笑話？別人家的事，關他們屁事！”

  這一下，周圍又開始議論紛紛，曹文秀索性跟人杠上了，黃芝蘭臉上掛不住紅著臉撇下她自個兒走了。

  走到街口，撞上了迎麵走過來的謝飛揚，他跟兩三個人說著話走過來，一行人中，就數他高大偉岸，英俊迷人。

  黃芝蘭看著他，一下子就看迷了眼，雙眼冒著紅心，一動不動的癡癡望著他。

  眼看著謝飛揚從她身邊走過，黃芝蘭的一顆心砰砰直跳，愣愣地想伸出手去拉他，伸到一半到底不敢。

  然後，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去了曹小滿的小吃攤上，一看就知道去過很多次了，謝飛揚很熟練的招呼人坐，自己就去拿菜拿肉，還跟曹小滿笑著聊天。

  黃芝蘭的心一下子就酸起來，曹小滿都跟楊冬來訂親了，還那麽不要臉，還跟別的男人勾勾搭搭。

  曹文秀跟人吵完架過來，就看到自家閨女傻乎乎地看著曹小滿那邊，又是一陣氣，重重拍了她一巴掌。

  “看什麽看，走了！”

  黃芝蘭的心思被拉回來，正好那邊謝飛揚又笑嘻嘻的跟曹小滿說話，頓時氣得小臉煞白。

  “你幹什麽？”曹文秀見閨女臉色不好看，就問，“誰怎麽你了？”

  黃芝蘭撇撇嘴，狠狠地罵：“曹小滿真不要臉！”

  罵完扭身跑了，曹文秀一頭霧水地看看她，又回頭看了看曹小滿那邊，看見她旁邊那個漂亮的後生，心裏敞亮了。

  曹文秀多看了幾眼謝飛揚，這人她認識，不就是上次把她罵的狗血淋頭的男人，再看那小白臉樣，哪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

  自家閨女她清楚，八成是又看上那漂亮後生了，難怪自從上次回家之後，閨女就一直不對勁，原來是看上那男人了。

  曹文秀最後看了一眼那謝飛揚，這人嘴是毒了點，但人確實長的好，最重要的是，他是城裏人啊，戴著紅袖章看來還是個小領導。

  閨女要是找這麽個男人，倒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