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吃著好，可一定要幫我多給人說說啊！”曹小滿收了兩角錢，笑著叮囑。

  大姐又塞過來一角錢，“做生意的都不容易，這一角錢你收著。”

  “說了送給你嚐的。”曹小滿堅決不收。

  “那行，我幫你多拉幾個買主。”大姐也是爽利人。

  “這敢情好，謝謝大姐！”曹小滿不忘連帶銷售，“大姐，我這粉也好吃，中午過來吃粉啊，保證你又好吃又暖和。”

  大姐回到攤子上了，曹小滿朝楊冬來揮舞著兩角錢，“冬來，我們開張了！”

  楊冬來很為她高興，“我就說了，你一定能賣的出去。”

  開張順利，鍋底越熬越香，路過的人都上前來詢問，沒問的也要站住看一看，有不少沒吃早飯的人，都夠來買個雞蛋試試，當鮮香麻辣的雞蛋一入口，那滋味讓他們馬上又要了第二個，第三個。

  茶葉蛋一共就隻有二十個，不到兩個小時就全不賣完了。

  蛋沒了，曹小滿又把臘腸和臘五花拿出來煮在鍋裏，另閉著的爐子裏裝上海帶慢慢熬著，很快肉味就傳了出來，那香味更加濃鬱。

  這時候雖然天冷了，但好不容易才開放市場，冒著嚴寒出來逛街的人還挺多，隨著商業街上的人越來越多，曹小滿的攤子上終於迎來了吃麻辣燙的人。

  有凳子坐能歇腳，麵前有火爐子，鍋裏有好吃的，曹小滿又事先準備了茶水，渴了或者辣了還有水喝，好多人坐下就不想走了。

  到了中午，那些沒人送飯的小攤販又過來吃粉，曹小滿早上泡的一盤子粉條被一搶而光，害得她都沒的吃了。

  “看來粉條賣的好，冬來你去供銷社多買點粉條，再買點豆腐、魔芋、木耳，咱們明天多加兩樣，還有雞蛋，你看看能不能買一點。”曹小滿扳著手指頭，“要不要我給你列個單子？”

  “不用，我都記得。”楊冬來站起來就準備走，“我很快就回來，你賣完了就在這兒等我，我來接你。”

  “嗯，好！”

  按照今天賣的速度來看，明天還要再多準備點才行，這才剛開張，趁著新口味，必須要多賣才行。

  楊冬來走了，曹小滿給兩個爐子換了蜂窩煤，重新給鍋底加了水，她還是沒想周到，這樣熬煮一天光加水不行，到後麵鍋底的油都沒了，必須得是高湯才行。

  正想著忘了給楊冬來說去市場買豬大骨，謝飛揚響亮的聲音傳來。

  “喲，你這生意可以呀！”

  曹小滿轉身，就見謝飛揚帶著幾個人一塊兒走過來。

  “你來了。”

  “我還尋思帶人來照顧你生意呢！”謝飛揚朝後一招手，“看，我帶人來你這兒吃午飯。”

  曹小滿看了一下，他們一共四五個大男人，她這兒的菜都賣的差不多了，哪夠他們吃的。

  “你們這麽多人恐怕是不行。”曹小滿為難地笑了笑，“我這兒菜沒剩多少了，也沒有主食飽肚子。”

  這時候的男人，沒個幾兩米飯哪兒能夠的。

  “都賣完了？”謝飛揚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差不多都賣了，剩下的肯定不夠你們幾個人吃。”曹小滿往櫃子裏指了指。

  謝飛揚過去開了櫃門自己看，果然見早上還滿滿當當的菜，現在所剩無幾，咂了咂嘴。

  “那就把這些都給我們煮上，來吃一回，當然不能就這麽走了，不夠也給我全煮了，嚐嚐鮮。”謝飛揚大手一揮。

  曹小滿抿嘴一點頭，“行吧，我早點賣完好早點回去，還能去看看能不能買上點豬大骨。”

  “你要買豬大骨啊？”謝飛揚問，看著她把櫃子裏的菜分開放進鋁鍋裏。

  “嗯，要熬點高湯。”曹小滿回答，“就是不知道我等會兒去，還能不能買到。”

  謝飛揚利索地說：“那你現在就去啊，這兒有我給你看著。”

  “你看著？”

  “嗯，你這不是都賣給我了嘛，難道還怕我跑了不成？”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就快去吧，快點回來，我給你看著攤子，等你回來再付錢啊！”

  謝飛揚是值得信任的，曹小滿開始解圍裙。

  “行，那你們現在這兒吃著，我很快就回來，自己看著菜，煮熟了在吃啊！”

  曹小滿叮囑了一聲走了。

  離中心街不遠就有一個大農貿市場，這裏有賣豆腐的，不知道會不會碰到楊冬來，曹小滿進了市場直奔豬肉區去。

  豬肉一般都是在早上賣，而且需要肉票，曹小滿身上沒有肉票，但棒子骨在這個時候不好賣，有時候能花錢買到。

  這市場裏賣肉的一共就三個攤位，曹小滿問了兩家，人家都不肯把骨頭賣給她，隻有第三個攤位，賣肉的把骨頭剔得一絲兒肉都沒有，光剩下一堆泛白的骨頭。

  “你要買，就把這全買去，兩塊錢，買嗎？”

  現在肉票才八毛一斤，花錢翻倍，這一堆大大小小的骨頭少不了一斤，兩塊錢在曹小滿看來倒也合算。

  “行，我全要了。”曹小滿掏出兩塊錢遞上去，“老板，以後你每天的骨頭我也都要了，你給我留著。”

  “都要了？”老板眼睛一亮。

  要知道，這個時候買骨頭是劃不來的，要不就是家裏實在是窮的開不了鍋了，才花一斤肉票買一大堆骨頭回去燉湯加點葷腥，像曹小滿願意花大價錢買一堆骨頭的真找不出第二人。

  “行，你要是全要了，以後我就再給你便宜點。”老板倒也豪爽。

  “那就這麽說定了，我明天還來找你。”

  曹小滿提著骨頭回去攤子上，老遠謝飛揚一行人還在吃著，這麽一夥人，怎麽還沒吃完？

  走近去，才發現這一夥人，早把她的菜吃完了，不知道又從哪兒拿來的菜和肉，正自個兒煮了一鍋呢！

  “謝飛揚，你連鍋底都給我吃了！”曹小滿看來哭笑不得。

  謝飛揚把軍大衣都脫了，吃得滿頭大汗，“這湯這麽好喝，怎麽就不能吃了。”

  因為要煮粉，曹小滿準備了五六個搪瓷缽，幾個人人手一個正喝得痛快，難怪個個熱得連外套都脫了。

  曹小滿也要跟著冒汗了，無奈地抿嘴，“喝了就喝了吧！”

  吃麻辣燙喝人家鍋底的，真是頭一回見。

  把自己那一鍋吃完了，一行人還意猶未盡的模樣，謝飛揚抹了一腦門汗珠，說道。

  “明兒我們還來哈，你接的多準備點菜，還有肉，那個五花肉還不錯，多來點。”

  曹小滿歎氣：“菜沒問題，那肉沒辦法，我是從家裏帶過來的，我們在市場上買不到肉。”

  現在買肉還要票，她是農村戶口，沒有票。

  “那你就買這光骨頭？”謝飛揚指了一下她手裏的大骨，“這一點肉都沒有，誰吃？”

  說完，拿同情的目光看著她，“你沒有肉吃了？”

  曹小滿不想解釋太多，就敷衍著“嗯”了一聲：“你們要是喜歡，就過來加個菜。”

  她這裏就一個小吃攤，食材有限。

  謝飛揚皺了皺眉，開始掏口袋，“你算算，多少錢？”

  剛才拿菜的時候，曹小滿就已經數過了，張口就算。

  “素簽一毛三串，你們吃了十六串算五毛錢，葷簽一毛兩串，一共十串也是五毛錢，你把我鍋底喝了，也算五毛吧，你給一塊五就行。”

  “吃你這麽多才一塊五？”謝飛揚瞪了瞪眼，“你算錯了！”

  說完，掏出十塊錢塞給她。

  “啊？”曹小滿上輩子算賬就不行，聽他這麽說，真以為自己算錯了，又默算了一遍，“我沒算錯吧！”

  “我說算錯了，就算錯了！”謝飛揚拿起大衣，招呼走人。

  曹小滿追了兩步，“也錯不了這麽多吧！你給多了！”

  謝飛揚不再理她，朝她擺了擺手飛快地走了，丟下曹小滿站在原地繼續算賬。

  這幾毛幾分的零錢，她上輩子連整錢都有算錯的時候，被謝飛揚一打岔，還真以為算錯了，自己不好意思鬧了個大紅臉。

  但不管賬的對不對，謝飛揚這十塊錢確實是給多了，曹小滿想著，要是明天他再來，就不收他的錢了。

  櫃子裏麵徹底空了，鍋底也被喝了，曹小滿換了兩個蜂窩煤，把爐子閉了，收好東西，一邊烤著火，一邊等著楊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