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曹小滿不忍為難他。

  但轉而又試探著說道：“你要知道，這個時候生意不是那麽好做的，萬一以後有人看我們生意好，就來找我們麻煩怎麽辦？有個熟人總要好辦事些。”

  她知道楊冬來有能力，但在政策還不明朗的七九年，他有本事也難以施展啊！

  “這些我都懂。”楊冬來摸了摸她的頭，“我隻是心疼你，我想替你分擔一些，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曹小滿心裏甜滋滋的，笑眯眯地點點頭，“所以我就說你好嘛！”

  凡事都將她放在第一位的人，除了父母也就隻有一個楊冬來了。

  楊冬來羞澀的笑了。

  “走吧，明天一早就要出攤了，我們今天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曹小滿心滿意足地牽住他的手。

  回到小院，手推車和煤爐子這些硬件設施早準備齊全了，曹小滿現在要做的就是準備食材，把他們串成串。

  蘿卜白菜萵筍這些蔬菜是自家自留地裏的，今天進城的時候就馱了一筐過來，豆腐幹她也早做好熏幹了，回小院的路上，曹小滿順道去買了活豆腐和海帶，還有一把從家裏帶來的粉條。

  她數了一下，加上臘腸和臘五花，林林總總也有七八樣了，第一次出攤，有這些已經不錯了，如果反應好的話，她再慢慢增加種類。

  小院的廚房寬敞，門一關，灶一燒，也算暖和，曹小滿把圍裙一係，開始幹活。

  “有什麽我能幫忙的？”楊冬來過來問。

  曹小滿正在削蘿卜皮，一邊回答：“有，你把鍋燒起來，把帶來的二十個雞蛋給煮了。”

  “二十個雞蛋一起煮了？”楊冬來怕自己聽錯了。

  “嗯，你先煮個幾分鍾就撈起來，等會兒我來做。”

  楊冬來應聲去了，曹小滿動作很麻利，等到他那邊雞蛋差不多了，她這邊十來個蘿卜的皮也就削完了。

  她切蘿卜片的時候，楊冬來又幫著洗大白菜，她切大白菜的時候，他又幫忙削萵筍，兩人就這麽忙忙碌碌的配合著。

  菜全部切好了，曹小滿又教楊冬來串在竹簽子上，葷菜用粗簽，素菜用細簽。

  “你這簽子分的好。”楊冬來笑著誇讚，又問，“你準備賣多少錢一串？”

  曹小滿回答：“我想好了，素的一毛錢三串，葷的一毛錢兩串，要一串的話就七分錢。”

  楊冬來翻看著手裏兩片白菜葉子，疑惑地問：“就這兩片葉子，就三分多，人家願意買嗎？”

  “怎麽就光兩片葉子了？”曹小滿嘟嘟嘴，“我做的是麻辣燙，還有鍋底呢，鍋底裏還有油和調料呢，這些都是要算錢的。”

  楊冬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還是不太看好，嘴裏卻支持她：“你說行就行吧，一株不怎麽樣的蘭草，還能讓你賣出二十塊錢呢！”

  曹小滿咯咯的笑，“你這麽想就對了，賣東西最重要的就是合人心意，做到這一點，就不怕沒人買。”

  “那商業街我去過幾次，那兒賣什麽的都有，可就是沒人賣吃的。是人都需要吃東西吧，不吃東西也總要喝口水吧，咱們去那兒擺上小吃攤，就是頭一份，再把東西做好了，做香了，總能吸引些人來吃的！”

  要知道，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曹小滿一點都不擔心沒生意。

  她已經想好了，提上兩個熱水瓶，人家不吃就招呼人坐下來休息，隻要人坐下來，旁邊爐子上咕嚕咕嚕的煮著麻辣鮮香的麻辣燙，就不信能有幾個人能抵抗得住。

  楊冬來聽了她一席話，也跟著嘿嘿笑起來，“這麽說，你早就想好了，商業街那些人誰也別想逃出你的小吃攤！”

  “那當然。”曹小滿傲嬌地一昂頭，眼裏閃爍著自信的光。

  “你在這兒串著，我洗海帶去。”

  曹小滿把萵筍的莖和尖兒分開切好，擦擦手準備去洗海帶。

  “你別動！”楊冬來連忙製止她，“那水涼，我等會兒去洗，你弄別的去。”

  被關心，曹小滿心裏像吃了蜜一樣的甜，嬌聲問道：“你怕我手冷，你的手就不冷嗎？”

  “我是男人，怎麽能跟你一樣，我不怕冷。”

  曹小滿無奈地瞪他一眼，瞧著直男回答，趁機說句好聽的不行嗎？

  讓楊冬來坐著穿串，曹小滿重新把灶燒上，準備好菜油、豆瓣、幹辣椒、花椒、香葉、八角、陳皮、小茴香這些香料，鍋熱倒油，先把薑蔥蒜放下去煎香，然後撈出，最後才依次把香料放下去，誘人的香氣立刻升騰起來。

  引得楊冬來都放下東西跑來看，“你做什麽這麽香？”

  “就是炒鍋底啊！”曹小滿笑著回答，驕傲地說道，“麻辣燙最重要的就是鍋底，你看，這不就把你給吸引來了嘛！”

  楊冬來吞了吞口水，“這個是不是很好吃呀？”

  曹小滿咯咯地笑：“我們不也還沒吃晚飯嘛，等熬好了咱們就吃這個，先給你嚐嚐鮮。”

  “好嘞！”

  這是給明天準備的鍋底，這個時候也不怕放壞，曹小滿油跟料都放的多，水也加得多，熬了滿滿一鍋。

  等鍋裏煮起來了，她就把事先煮過的雞蛋磕碎了殼放進鍋裏煮，這個楊冬來見過，茶葉蛋也是這麽煮的，隻是驚訝這鍋裏也能煮雞蛋。

  “都是煮，雞蛋當然也能煮了，這樣煮出來的雞蛋可比茶葉蛋還好吃呢，我們明天早點去，說不定還能讓人買去當早餐。”曹小滿說。

  楊冬來由衷地稱讚：“小滿，你真厲害！”

  “等我掙著錢了再誇吧！”

  “一定能掙到錢的，我相信你！”楊冬來信心滿滿。

  第一天，曹小滿準備的並不多，兩人一邊說話一邊穿串，裏裏外外的準備，還是到晚上八點鍾才做完。

  做完這些，曹小滿才把鍋底裝鋁鍋裏搭到煤爐子上，穿好的菜舍不得吃，就直接變成了火鍋的吃法，楊冬來吃得連連叫好。

  “你吃著覺得怎麽樣？有人願意吃嗎？”曹小滿問他。

  “能能能，絕對能！”楊冬來一個勁兒地點頭，“腳下有火，嘴裏有肉，誰也跑不了。”

  曹小滿讓他吃著，自己又去拿泡好的粉條和買回來的饅頭，她怕光這些不扛餓，楊冬來正值壯年，在吃方麵，她不想苛刻他。

  吃完飯，還是曹小滿去洗碗，楊冬來把串好的菜分類放進手推車裏，給土豆片泡上水，現在天冷，把手推車直接放院子裏，也不怕放壞，插上櫃門也不怕老鼠爬進去禍害。

  收拾完洗漱各自睡下，第二天六點鍾，曹小滿就醒了，她原以為自己就很早了，不想楊冬來已經把蜂窩煤都燒好了，兩隻煤爐子都燒得旺旺的，熱水瓶也都灌好了。

  “你這是多早就起來了？”曹小滿攏著棉大衣問。

  “以前在部隊上早起慣了，倒是你，以後別起這麽早，我準備好了再去叫你。”楊冬來邊說邊把昨晚就裝好鍋底的兩隻鋁鍋搬到推車上。

  曹小滿上前幫忙，“我知道你對我好，可做生意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哪有天天都讓你辛苦的，你以後還要上班呢！”

  “上班我也得早起不是嗎？”楊冬來麻利地裝東西，“這裏離商業街還遠著呢，這麽多東西你一個人怎麽拿到那兒去？”

  楊冬來在這邊裝著，曹小滿洗了把臉就挽起袖子做早飯，洗幹淨的臘五花就放在碗櫃離，正好拿來炒個臊子，舀兩瓢自家帶來的白麵加水和了，等到楊冬來裝完東西進來，鍋裏的水已經燒開了。

  “你洗個手，我這就削麵了，很快就能吃。”

  曹小滿說著話，麵團已經拿到了手上，手起刀落，大小適中的麵皮紛紛掉進鍋裏，再放上幾顆小白菜，淋上臊子，一碗香噴噴的刀削麵出鍋。

  大冬天的早上，吃上一碗熱氣騰騰的刀削麵，感覺人從裏到外都發著熱氣，趁著著熱和勁兒，楊冬來推著小推車，曹小滿提著熱水瓶，踏著熹微的晨光往城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