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爹您放心，家裏都好好的，我媽也好好的。”曹小滿眯起眼睛討好的笑。

  曹文福還是不放心，“沒事你怎麽拿這麽多東西過來，又是煙又是肉的，這得花多少錢？”

  曹小滿挽住父親的胳膊撒嬌，“哎呀，這不是冬來走之前給我留了點錢嘛，我就順便帶點東西來看您。”

  “有錢也不能這麽花啊？”曹文福辛苦了一輩子，也沒這麽花過錢，“你把這剩下的煙拿回去退了。”

  “這都拆零了怎麽退呀！爹您留著這煙，平時跟工友們休息的時候，給大家發發。”

  “大家都有葉子煙，抽什麽紙煙！”曹文福不認同，一方麵也心疼錢。

  曹小滿早看穿了他的心思，“不是讓您抽的，是讓您給別人發的，反正煙是退不了的，您就聽我的留下。”

  聽說退不了，曹文福隻能無奈接受，他老實巴交了一輩子，壓根不懂得這種交際手段。

  不過，他之後很快發現，自從曹小滿來走了一遭之後，他在工地上的工作輕鬆了許多，苦活重活都有人搶在前頭幹了，他就光負責木工活，晚上睡覺的時候身上都不疼了。

  再說曹小滿，從農機站出來之後，想了一下，又去了中心街口，賣花，還得在這裏才行。

  因為在農機站耽擱了，她過來的時候，周圍單位的人已經下班了，她隻能等下午上班才能再有人經過。

  趁著這個當口，曹小滿跟旁邊擺涼粉攤子的大姐聊起了天。

  “大姐，我上次過來也看到你在這兒擺攤，你是天天都在嗎？”曹小滿問。

  大姐是個爽快人，喜歡跟人聊天，跟曹小滿也不是競爭關係，對她知無不言。

  “自從口子鬆了之後，我就一直在這兒擺了。”大姐接著拿手指臨空劃拉了一圈，“瞧見沒，不僅是我，這些人也都一直在這兒擺攤。”

  “一直沒人管嗎？”曹小滿進一步打聽。

  “沒有。”大姐湊過來壓低了聲音說道，“起初我們都怕的要死，後來才聽說，上麵已經發話準許老百姓發家致富了，聽說南方早就開始了，有些人的生意已經做得老大了。”

  大姐把八卦本質體現得淋漓盡致，一打開話匣子就停不下來。

  “據內部消息說，馬上就要取消用票了，到時候所有東西都有錢買了，誰有錢誰才是大爺。”

  “妹子，我看你是個會做生意的，別光賣花兒了，淘換點別的東西來賣，你瞧見那邊沒，那家的衣服據說是從南方淘換過來的，現成的衣服，又好看又省事，誰還願意買布打啊！”

  曹小滿今天一來就看到了旁邊不遠處一個衣服攤兒，就是看到了這個攤子，她才生了心思來打聽情況。

  她不過才幾天沒來，這裏就已經變了模樣，難怪後麵會用日新月異來形容這場變化。

  發展了好，這一次，她一定要乘著這一陣春風，飛在前端。

  專心跟大姐聊天的曹小滿沒發現，曹翠英就在不遠處等著，看著她把蘭花拿出來之後，扭頭就跑走了。

  其實曹翠英在看到街上到處都擺著攤的時候愣了一下，但她隻覺得這些人都是膽大包天的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當街賣東西。

  然後，就是一陣狂喜，她這要是去一舉報，可就是大功一件，說不定那天那個帥同誌一高興，還會獎勵她，給她發獎金，全縣通報表揚。

  還沒怎麽著，曹翠英就已經開始幻想自己榮譽加身的情況，到時候，看誰還敢瞧不起她。

  曹翠英匆匆過來，門衛已經不記得她了，吵了半天才見到謝飛揚。

  “同誌，你們快點過去，曹小滿她又來賣花了，現在就在中心街口。”曹翠英著急地說道。

  “她來了？”謝飛揚眼睛一亮，站起來就走。

  曹翠英趕忙跟上，可下了樓就覺得不對勁，連忙追上去問：“同誌，你這就一個人去嗎？”

  謝飛揚頭也沒回，“有什麽問題嗎？”

  “我看看真真的，中心街口可有一堆人在那兒擺攤，你這一個人去怎麽能行，要多帶些人，把他們都抓回來。”

  謝飛揚人高腿長，又急著想見到曹小滿，好看看是不是騙他的那個“小騙子”，腳下生風走得叫一個快。

  就在曹翠英說話的這個當口，人已經走出老遠去，曹翠英連忙小跑著追過去，心裏一急，擋在了他麵前。

  “等等。”

  “幹什麽？”謝飛揚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他臉一冷，曹翠英立刻縮了一下，怯生生地說：“你真的不能就這麽去，帶點人吧！”

  謝飛揚嗤笑了一聲：“你傻不傻啊！”

  伸手把人往旁邊一撥，“別擋道。”

  謝飛揚把自行車一提，蹬著就走了，丟下曹翠英獨自淩亂，她還以為他會帶她坐後座呢！

  “果真是你！”

  謝飛揚老遠就認出了曹小滿，騎車衝過去，長腿一蹬，停下在了她麵前，滿臉都是失而複得一般的喜悅。

  可曹小滿已經忘記了他這號人，見著一人風風火火地闖過來，第一是時間還以為遇到了地痞。

  “你是……”她皺著眉頭回想，畢竟有這麽一張招搖的臉，略一思索記了起來，“你姓謝吧！”

  見她忘了自己的名字，謝飛揚頓時薄唇一癟，委屈的像個孩子一樣看著她。

  “你竟然忘了我？”

  謝飛揚都想摸一摸自己的臉了，憑他這張讓無數姑娘為之神魂顛倒的臉，她到底是怎麽能忘記的，貌似還挺徹底，差點連姓什麽都忘了。

  “沒有。”曹小滿職業化的一笑。

  謝飛揚嘴角揚起，她果然未能免俗。

  可還來不及高興，後一句又讓他的心跌了回去。

  “你不是買了我一盆蘭花嘛！今天還想要一盆嗎？”

  自己竟然還比不上一盆花，謝飛揚被打擊的叫一個慘烈，委委屈屈地問。

  “你就隻能記得我買了花嗎？”

  曹小滿笑得特別正式，說得特別認真：“當然呀，我是專業的，一般情況下，能記住一些顧客。你是我的第一個顧客，所以我記得你。”

  謝飛揚接二連三地被打擊，已經有點懨懨的。

  “你今天又來賣花？”他心不在焉地問。

  “是呀，還是跟上次一樣品相好的蘭花，你還要嗎？”曹小滿開始推銷。

  謝飛揚看了一眼地上的蘭花，確實很好，爺爺已經有兩盆了，還愛不釋手。

  “怎麽賣啊？”

  “你是老顧客了，今天給你優惠五毛錢，十九塊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