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溫暖壓低嗓音對幾個人示意。

  “王伯你先坐，我開始演戲了！”

  她慌張跑進正房客廳，看見溫家老兩口，還有溫家老大全家以及溫秀竹在吃飽喝足後閑聊。

  不知道說了什麽，大家眉飛色舞地笑了。

  溫暖心中悲哀，溫老太明知道二兒子再次吐血，問都不問，看都沒看。

  這些人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更是對爹的病不理不睬。

  包子爹這些年的辛苦，所謂的家人都視而不見。

  還在興衝衝議論家長裏短。

  真是一群白眼狼！

  壓住心中的厭惡，眼淚汪汪地喊：“爺，奶，你們快去看看吧，我爹又吐血了，王伯說他……嗚嗚……”

  溫老太絲毫不為所動，凶巴巴地開罵：“嚎什麽……讓他不孝，遭報應了吧？該！”

  溫老頭把旱煙袋磕了幾下，慢悠悠地別在腰間。

  老太婆可以胡鬧，他還想維持點臉麵。

  “老太婆，喊什麽，到底是自己兒子，我們過去看看。”

  在溫老頭眼中，老婆罵人話都是喊，真讓人無語。

  溫暖本以為溫老頭明事理，這兩天發生的事，讓她看明白了，溫老頭骨子裏和溫老太一樣，隻是一個善於淋漓盡致地表達，一個比較隱晦。

  這時，溫老頭站起來往外走，溫老太收起臉上的不滿，嘟嘟囔囔跟在後麵。

  走進溫成傑的房間，溫老頭看了眼咳嗽不斷，臉色灰白的二兒子。

  目光轉向王大夫：“成傑的病怎麽回事？”

  “溫叔，這不又吐血了，孩子們把我找來，我看可能是肺癆，你們還是去縣醫院檢查下。”

  他相信，溫家老兩口連五毛錢藥費都不出，絕對舍不出錢去醫院給兒子看病。

  他更擔心將來吃瓜落，用“可能”判斷病情。

  “啥？癆病！”

  溫家老兩口倒抽口冷氣，誰不知道，前屯有個劉老蔫就是得的肺癆，病病歪歪二年多，啥也幹不了，還每天好吃好喝養著。

  原來家裏還算不錯，最後窮得要飯吃。

  更可怕的是這病容易傳染，據說劉老蔫老伴也被傳染了。

  劉老蔫前腳剛死，他老伴也蹬腿完蛋。

  慶幸的是兒子帶著媳婦和孫子躲到了嶽父家，才逃過了一劫。

  “當家的，這可怎麽辦呀？”張桂花邊哭邊訴，更顯得淒淒慘慘。

  溫老太心中直打鼓，腳步不停地往後退。

  王伯收拾東西交代完準備走人。

  交代幾句：“這病纏人，還傳染，以後好好養著吧。”

  老兩口互相看看，黑著臉悶聲不語。

  溫暖心說：有門！

  “奶，昨天還欠人家五毛錢，沒錢都不給抓藥了，你趕緊拿錢呀？”她眼淚汪汪的加料。

  站在門口看熱鬧的溫秀竹冷嘲熱諷地說：“昨天不是要分家嗎？病了自己想辦法，爹娘該你們的？”

  張桂花眼淚汪汪地說：“秀竹，他是你二哥？”

  溫秀竹甩了個白眼，無情地說：“二哥怎麽了？昨天他不是讓我嫁給獨眼龍嗎？”

  溫老太聽兩人吵架，不由心中一動，對呀，幹脆分家，就不用管老二他們了。

  想到這，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當家的。

  “老頭子，常言說樹大分叉，反正三個兒子都成家了，幹脆分家吧，我們就和老大過。”

  “……聽你的！”溫老頭清楚其中的厲害關係。

  躺在炕上裝病的溫成傑，在和女兒商量裝病的時候，心中還存有愧疚。

  他隻顧咳嗽，根本不敢看爹娘。

  娘雖然平時厲害，畢竟家裏窮沒辦法！

  爹對他還是不錯的。

  此刻，聽到爹冰冷的決定，頓時心裏發冷。

  原來這就是家人！

  最後一絲親情斷了！

  “爺奶，分家你們可得分給我們點錢，我爹需要吃藥……”溫暖掃了眼目光茫然的爹，借機加了把火。

  一貫視錢如命的溫老太果然上當，氣哼哼罵道。

  “要錢沒有，除非你嫁給王狗蛋！”

  老太婆竟然惦記這事？

  “不是馬上分家了？既然各過各的日子，誰接的聘禮誰嫁！”溫暖義正詞嚴地說。

  溫老頭緊皺雙眉，心裏清楚，分家能把老二這大包袱甩開就不錯了，至於婚事隻能另想辦法。

  他對門口的溫秀竹說：“丫頭，你去把隊長找來。”

  心裏打定主意：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免得一大家子都被拖累死！

  他走到院子裏坐在樹墩上吸煙。

  溫老太等人也借機出來。

  溫暖看了眼眾人，紅了眼睛咬牙大聲說：“分吧，爹吃藥的錢我去借，我不怕傳染。”

  聽到傳染兩個字，溫家老兩口臉色更加凝重，分家的心思更堅定了。

  這時，高奶奶，鄰居趙大娘以及李大叔都聞訊趕來。

  高奶奶還拎著十幾個雞蛋。

  “你們真要分家呀？”

  溫暖眼含熱淚，暗自打主意。

  “高奶奶，趙大娘，李大叔，多謝大家關心。我爹可能得了癆病，我爺我奶說沒錢治，分了家，他們也省心。”

  高奶奶重重地敲著拐棍。

  “盼弟，昨天你們賣孫女，今天你們連兒子都不管了，這樣喪良心，會天打五雷劈的！”

  溫老頭滿臉漲紅，縮縮脖子低頭抽煙。

  溫老太平時撒潑打滾蠻不講理的樣子蕩然無存，立即扯了塊遮羞布。

  訕訕地解釋：“高大姐，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啥賣孫女？昨天不是商議孩子們的婚事嗎？

  成傑提出分家，我們考慮了一夜，想想幾個兒子都成家了，樹大分叉，就同意了。”

  真能胡說八道！

  昨天爹是提出分家，溫老太當時就頂回去了。

  如果不是王伯說溫成傑可能得了癆病，成了廢人不說，還傳染，老兩口能主動張羅分家？

  溫老太夠冷漠，夠無情！

  就不讓你們滿意，溫暖和顏悅色地說：“爺奶，既然你們通情達理同意分家，以後我爹常年吃藥，能給我們分點錢不？”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溫老太剛擠出點笑臉的麵容頓時落下來。

  “死丫頭，你想啥呢？家裏沒錢！”

  溫暖再起乞求：“沒錢能不能多分我們點糧食，我爹的病需要養，不吃飽怎麽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