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衍擺擺手，讓人把瓷片送到了裴重華跟前。

  裴重華躬身行禮，之後用鑷子小心地取了碎片查驗，看到上麵腥紅的酒液，他的臉色一變：“這上麵的確有魔蠍酒的殘液！”

  辛衍的目光頓時一凝，眾臣亦嘩然。

  看來這碎瓷片就是用來裝那魔蠍酒的，那人在半途下毒之後，把瓶子打碎，丟到了王府排水的青磚之下。

  而那丟棄罪證的地點，正是從小廚房通往秦王寢殿的必經之路。

  辛衍問：“這條路，平時可有侍衛巡邏？”

  趙小四上前回稟：“回皇上，自王爺受傷後，府裏每天每個時辰都有侍衛分班巡邏。”

  辛衍：“那昨夜這條路上可有見到可疑人等？”

  趙小四思索了一下，回稟：“並未。昨夜這條路隻有秋茗姑姑走過！”

  這下，矛頭指向了秋茗，

  橋泱泱惡狠狠瞪著她：“秋茗，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秋茗目光顫抖了一下，感覺情況有點不妙。

  這些天來，那負責送藥的醫官，幾乎每個時辰都要往從小廚房往內殿這邊送藥，為何偏偏昨晚隻有她一個人路過？難道郡主是故意訛她的？

  想到這，她立刻道：“趙小哥說的不對吧，奴婢這幾日在內殿當值，看到醫官每天都會給王爺送藥，幾乎每個時辰都有！昨晚怎麽可能隻有奴婢一人路過那條路呢？”

  趙小四：“這就不清楚了，你得問裴太醫。”

  辛衍看向了裴卿，裴卿回道：“前幾天因為王爺傷重，所以藥服得頻繁，到了昨天王爺的傷勢終於好起來了，所以每日的藥，由七頓改為三頓，因此昨晚隻在淩晨取過一次藥。這些在太醫院的檔案上都有記錄，陛下可以翻閱。”

  因為給辛洛治傷的人是裴卿，而裴卿又隸屬於太醫院，所以王府每日用藥，包括種類和服用時辰，都有醫官專門記錄，這些記錄每天都會送往宮中存檔，因此是有證可查的。

  事關重大，無需辛衍吩咐，有人立刻快馬飛馳回宮，到太醫院取了檔案過來。

  打開一比照，果然跟裴卿說的話沒有出入。

  秦王昨晚一整晚，隻有淩晨時分有服藥記錄，而正是這次的藥，出了事。

  而裝毒藥的瓶子，出現在了必經之路上，崦那條路，昨晚的確隻有秋茗走過。

  這下，皇帝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秋茗見狀，心裏越加害怕。

  但她仍負隅頑抗：“雖然昨晚隻有奴婢一人走過那條路，但並不能證明那瓶子就是奴婢扔的啊！說不定那瓶子是前幾天有人扔的呢，王府這麽大，這條路也沒人天天守著，這事怎麽能怪奴婢！”

  她這麽說，好像也有道理，辛衍沉聲：“來人，去把這瓶子給朕拚起來！”

  很快，有侍衛領命，拿鑷子將瓷瓶碎片全部找出，小心地拚了起來。

  那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瓷瓶，市麵上很常見的那種，並沒有什麽稀奇的。

  太後見狀，稍微鬆了口氣。

  幸好李嬤嬤辦事穩妥，賜毒之時，用的是從宮外找來的普通瓶子。

  即便找到這個瓶子，也隻能說明的確有人要加害王爺，卻牽連不到她身上。

  然而，眼尖的橋泱泱，卻看到了瓶子的可疑之處：“瓶身很幹淨，裂口幾乎沒有泥汙，然而前幾天京城卻是天降大雨，王府的排水管道也汙水橫流。若這瓶子是之前被人扔在這兒的，肯定早在大雨時就被衝走了，即便僥幸留下幾片，也會沾染泥汙。可這瓶子卻如此幹淨，顯然是新被扔下的，所以秋茗，你還是脫不掉關係！”

  她這番說得在情在理，四周的老臣和侍衛紛紛點頭。

  “郡主說得是，若是舊瓶子，肯定會染上泥汙！”

  “對呀，就算不被大水衝走，瓶身上的殘留藥液也早就被衝刷幹淨了，又怎麽會被驗出？”

  “定是這婢女下的手了！”

  秋茗聽到這些，頓時百口莫辨。

  她求助地看向太後，然而太後卻把眼撇開，不去看她了。

  這蠢貨，辦事不利索，可別牽連了自已。

  這橋泱泱，心思竟如此細膩，連這樣的細枝末節都能發現，看來還是自已大意了！

  她本想著隻要除掉了辛洛，就把橋泱泱打發回鄉下，任她自生自滅。

  但現在看來，對方卻不是個好相與的。

  既然如此，就怪不得自已下狠手了。

  待此事了了，還須得尋一個由頭，將橋泱泱一並鏟除了才行。

  太後在心裏默默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