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淚，灼得人心頭酥麻。

  阿洛不由得收緊了懷抱。

  兩人安靜地相擁了一會，橋泱泱問：“阿洛，這些天，你到底去了哪裏?”

  “我……”

  阿洛沉吟著，想起了那天發生的事——

  那一天，他和橋泱泱跌入海裏，鯊魚群嗅到了他虛弱的氣息，紛紛趕了過來。

  他隱約覺得自己情況不妙，強撐著最後一點清明，把她送到岸邊，之後，他自己也陷入了昏迷。

  恍惚間，他感覺自己被鯊魚拖到了一個深海溝裏，他的身體變得很熱，腦袋像岩漿一樣翻滾，胸膛難受得像要炸裂開來。

  他聽見自己的心髒在胸腔裏呯呯狂跳，骨骼一寸寸撐開拔長，而血液在血管裏咕咕地來回流躥。

  有許多次，他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可每次昏死後，又能醒轉過來。

  而每一次，他的身體都發生細小的變化。

  在昨天，他甚至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鮫族之人……覺醒……”

  那聲音，像一把鑰匙，呈清了他的混沌。

  他忽然明白過來，為何之前他的身體會跟普通人類不同——他其實並不是石女，也不是隻有十二歲大，他的身上藏了鮫人之血，他是鮫人族與人類的混血。

  鮫人族是海洋裏的高等生物，他們被稱為神族後裔，生來就擁有很高的精神力，擅禦水，擅長水下攻擊。

  他們生來沒有性別，隻有遇到命定之人，或是在極特殊的情況下，才會被環境激發，分化出性別。

  倘若一個未成年鮫人喜歡上了一個男人，它就會變成女人；反之，則會變成男人。

  而阿洛變成了一個男人。

  至於自已為什麽會變成男人……

  阿洛忽然有點害羞，不敢去看橋泱泱的眼睛。

  自此以後，”姐姐“這個詞，在他心裏，有了不一樣的定義。

  橋泱泱見阿洛一直沉默不語，不由得挑起他的下巴，上下打量。

  兩個月不見，阿洛竟有了很大的變化。

  他仍然很美，肌膚勝雪，秀發如瀑，翡翠色的眸子像是在海水裏浸過。

  除此之外，他還長高了些，長大了些，顯然有了少年人的模樣。

  小孩子都長得這麽快的嗎？為什麽我還這麽矮？

  橋泱泱有些鬱卒，阿洛現在都比她高出一個頭了。

  “阿洛，你脖子這裏是怎麽回事？”

  橋泱泱忽然感覺手指摸到了一個凸起，不由得驚詫：“這是……喉結？阿洛你怎麽會有喉結！你不是女孩子嗎？”

  她嘴巴張成了O型，阿洛摸著脖頸，慌亂地後退一步。

  他的腦子裏閃過了一絲久遠的回憶。

  畫麵上，是一位錦衣華服的宮裝女子，被鐵鏈鎖在了人類的宮殿裏。

  那描金刻著蓮花的漢白玉地板上，露出她鮫人特有的魚尾，她在被人類用刑，鱗片一片片被剝落，血汙滿身。

  “妖妃禍國……”

  “殺無赦……”

  四周全是唾棄她的人類，而她曾經摯愛的男人，站在高高的玉階上，玉袍冕旒，臉隱沒在陰影裏。他冷酷地看著她，任憑旁人折辱她，傷害她,不為所動……

  記憶隻是吉光片羽，卻鐫刻著族人慘痛的教訓。

  阿洛抿了拒唇，決定先隱瞞自己的身份。

  “可能是，那顆珠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