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晚秋生辰
作者:辛夷闌      更新:2022-01-10 17:52      字數:2292
  荷洛是在月底的時候嫁給白長卿的。

  是從鳳鸞宮風風光光嫁出去的,自大昭建朝以來,還從未有過這樣的稀罕事。

  而在她走後,距離晚秋的生辰就隻剩下一個月了。

  這段時間,穆弈秋已經很少去上早朝了。他將更多的時間都用在了陪伴晚青這件事上,幾乎是從早到晚,都粘著晚青。

  這一日,兩人早早歇下,後半夜穆弈秋起身的時候,發覺晚青卻並沒有睡在自己身旁。

  他發瘋似的起身去尋,而後,見到了偏殿微弱的燭光。

  他躡手躡腳的趕去,扒在窗縫上看。

  見晚青坐在晚秋的榻前,摸摸他的小手,親親他的小臉,臉上一直掛著笑。

  孩子睡熟後,晚青便對著昏暗的燭光在縫繡著什麽。

  縫一會兒,覺得累了,又執筆開始寫著什麽東西。

  穆弈秋並沒有打擾她,隻是這麽靜靜地看著,默默地守著她。

  他多希望時間可以禁止在這一刻,所有的美好,就都能被自己握在手心裏。

  而天下卻沒有不散之宴席。

  穆弈秋想起江流曾經與他說過,他要讓自己拱手相讓江山給他。

  穆弈秋一直相比不明白江流是哪裏來的這份自信。

  直到,這一日他召見了江流,問清楚了他的意思。

  江流與穆弈秋說了許多,最後給穆弈秋拋出了一個選擇題,“或許,有一天皇上您想清楚了,還會再來找草民。草民不會逼您,一切的一切,選擇權都在您手上。”

  隻是江流並不知道,這件事對於穆弈秋來說並沒有什麽值得思量考慮的。

  他深刻明白自己想要什麽,明白什麽才是自己的心之所向。

  於是當日,他便微笑著對江流說出了那個在他心底呼之欲出的答案。

  江流在聽到這個答案後,看穆弈秋的眼神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凝視了他良久,忽而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很像我跟你提及過的那名故人。”

  穆弈秋,“你是說,慕容氏,玄玨?”

  江流頷首,“你和他很像,但是又不像。無論如何,祝願你所願皆所得。”

  他伸出手,穆弈秋舉止自然地與他擊掌。

  二人相視一笑,這一刻,仿佛是相識了許久的老友一般。

  到了晚秋生辰這一日,帝苑城格外的熱鬧。

  或許可以說,是比穆弈秋的萬壽節還要熱鬧許多。

  王公貴族幾乎都入了宮來慶賀晚秋的生辰,顧家滿門也不例外。

  晚青也沒想到,自己還能再度見到自己的家人。

  在宴會之上,穆弈秋宣旨,冊立晚秋為皇太子,群臣向隻有一歲的晚秋跪拜,道太子金安。

  而晚秋這小子,剛學會說話就是鬼精靈,也不知道是誰教他說的話,對著群臣就來了一句奶聲奶氣的平身,逗得大家哄笑一堂。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再熱鬧的相聚也總有散場的時刻。

  而散場後,才是真正的父母為孩子過得第一個生日。

  晚秋躺在晚青的懷中,晚青以為在穆弈秋的懷中。

  三人坐在鳳鸞宮的庭院裏,望著當空皓月。

  今日並非十五,也並非初一,但是月色卻格外的明亮。

  晚青嘴裏哼著小調,那是一曲帶著淡淡的憂傷,卻又令人覺得心底發暖的曲調。

  “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花開放。”

  “采一朵,送給我,小小的少年。”

  “把它別在你的發梢,紅在我心上。陪著你,長大啦,再看你做新郎。”

  “如果有一天,像是去了遠方。摘朵花瓣做翅膀迎著風飛揚。”

  “如果有一天,到了憂傷。想著它就會有好夢一場。”

  “遙遙的天之涯,萱草花開放。每一朵,可是我,牽掛的模樣。”

  “讓它開遍我等著你回家的路上,好像我,從不曾,離開你身旁。”

  “好像我從不曾,離開你身旁。”

  穆弈秋問她此曲喚作何名,晚青答曰萱草花。

  “也許,我沒有辦法看著孩子長大了。但是這個孩子,本來就是你和顧晚青的,相信她一定會善待這個孩子的。”

  穆弈秋岔開了話題,問道:“晚晚,在你的世界裏,你叫什麽名字?”

  晚青笑道:“你突然這麽一問我,我都快忘了。我叫顧姍,姍姍來遲的姍。”

  穆弈秋改口道:“那我便應該喚你作姍姍,是不是?”。。。。。。

  晚青眉頭蹙起,“俗氣死了,一點也沒有晚晚好聽。我跟你說,在我們那個世界,是可以改掉自己的名字的。顧晚青,這個名字很好聽。我回去了以後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把名字改成這個。多文藝啊,比顧姍好聽多了。”

  穆弈秋,“你叫什麽名字,都好聽。”

  “你貫是如此,油嘴滑舌的。”晚青將熟睡的晚秋遞到穆弈秋懷裏讓他抱著,說自己有禮物要送給晚秋。

  她快步回了寢殿,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了一個很大的麻袋。

  她將麻袋拖到穆弈秋麵前,然後將它打開。

  在看到麻袋裏麵東西的一瞬間,穆弈秋眼底發酸,生出了紅暈。

  那是滿滿一兜的衣服,由小至大,花樣好看,布料考究,且都是男孩的衣服。

  晚青拿起這些衣服,一件件說道:“這是給小秋球兩歲的衣服,這是三歲的,這個是五歲的,這個大的是十四歲的,這個是十八歲的。時間來不及了,我隻能做了這麽多。你將這些東西到時候交給【晚青】,這些都是我的一片心意,但是使用她的雙手做出來的,也算是她對孩子的一片心意吧。”

  “還有這些信。”晚青從衣服最底下抽搐了厚厚一疊信紙,交給了穆弈秋,“這是我寫給小秋秋的信,也是一年一封,上麵是我能想到的所有要叮囑他的話。【晚青】如果不方便給他的話,你就讓她念給孩子聽。道理雖然沒有用,但是聽多了總比沒聽過要好,你說是不是?”

  穆弈秋握著那些信,它們的重量在他的手心裏如墜千斤,“晚晚,你為何總是這樣?替所有人都考慮周全,卻獨獨不顧及你自己?”

  “我怎麽沒有顧及我自己啊?”晚青笑道:“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顧及我自己的感受。我付出了這些,能讓我在乎的人覺得開心,他們開心,我就會開心。所以,你怎麽能說我隻考慮別人的感受呢?你卻忘了,我自己的感受,就是希望我在乎的人,可以過得好啊。傻子,難道你不是嗎?”。。。。。。

  穆弈秋,“我和你不同,你希望全天下的人都開心喜樂,而我隻希望你過得好。”

  晚青,“你知道嗎秋秋?如今的所有所有,已經是我能想到,我最好生活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