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再次相遇
作者:辛夷闌      更新:2021-02-05 00:46      字數:2314
  皇後的高熱,從得知端木家被滅門那日起就沒退下去過。

  得知這件事後,除了皇後外反應最大之人當屬穆婉逸。

  她跑去朝陽宮質問穆弈秋,為何不聽她的令而私自拿定主意做出這事兒來。

  穆弈秋委屈巴巴道:“長姐是說要我聽長姐的,可是長姐也說了要我聽那些輔政大臣們的話呀......長姐說不讓我抄家,那四個輔政大臣有三個都讓我抄家......”

  穆弈秋左手豎起一根手指頭,右手豎起三根手指頭,左手和右手指尖那麽一碰,吧唧嘴道:“那一個比三個,我當然應該聽輔政大臣他們說的話了。長姐......難道我做錯了嗎?”

  穆婉逸懶得跟穆弈秋廢話,她一早就看管了他的瘋癲。

  這一次,她伸手死死攥住了穆弈秋的耳朵,用力一扭,痛得穆弈秋齜牙咧嘴,“本宮與你說的是讓你隻聽本宮一個人的,你聽不明白嗎?旁人說什麽你隻當他們放屁就是了!聽清楚了嗎!?”

  “哎呀哎呀,疼!長姐!疼!”

  穆婉逸手下力道愈發重,“便是疼了你才能長記性!”

  她用力一擰,將穆弈秋推到一旁桌案邊角上,高聲呼喝道:“若再有下次,你聽信旁人讒言耽誤了本宮的正事,本宮絕不輕饒你!”

  她盛怒而去,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的穆弈秋已經變了臉色。

  他的耳根泛紅,眼神肅殺,嘴角含著森然的笑。

  今日她能掐了穆弈秋的耳朵,明日穆弈秋奪宮初政的時候,就能把她的耳朵給剜下來給伺候他洗腳的內監當下酒菜吃。

  這世界,從來都是拚誰能沉得住氣。能一口氣險些將自己憋死的人,便有能耐將旁人先給悶死。

  皇後在大病了十日之際陷入了彌留之際。

  她本就才服用過斷腸草,從鬼門關爬了回來。

  尚在調養過程中時,又驚聞家中驚變噩耗,更難以承受,鬱鬱寡歡。

  她沒了求生的意誌,晚青給予她的這一擊不但誅心,且致命。

  她連送去鳳鸞宮的湯藥也不肯喝,一日連飯也吃不上兩口,全憑著一口怨氣活著。

  青黛對她衷心,見她如此是要將自己往絕路上逼內心不舍,不知跑了多少趟玉蓬殿求穆婉逸去勸勸皇後。

  穆婉逸怎麽會去勸她?

  從前端木家在的時候,起碼還能對穆婉逸略有助益。

  如今端木家滿門都被屠了,皇後又不得穆弈秋寵愛,留著她這條命在宮中除了浪費糧食還有什麽意義?

  她做人向來如此,從不會為了沒必要的人沒必要的事兒去多費一點心思。

  如此,也就注定了皇後的死局。

  她死前的最後一個願望,是要見晚青一麵。

  話傳到晚青耳邊的時候,晚青正在鳳儀宮的佛龕前上香。

  煙氣繚繞於她身旁,淡紫的顏色浮在她殷紅衣衫上,宛如落日後天邊薄薄的晚霞。

  “本宮與她算不得什麽姐妹,甚至連能心平氣和說上兩句話的朋友都不是,她留著這口氣要見本宮,是圖什麽?”

  她將貢香插在了香爐裏,揮手撩去霧氣,“去告訴皇後,本宮便不見她了。她死後,端木家連上她的那四十口人,本宮得空便會焚香祝禱拜祭,讓她安心。”

  青黛抹去淚,憤憤道:“皇貴妃與奴婢說一句老實話,是不是你害得皇後娘娘如此?”

  晚青回眸,定睛望她,笑道:“本宮為何要與你說老實話?你有與本宮拌嘴的功夫,倒不如好好兒去伺候你主子最後一程。等你主子走了,無人庇佑你,你伺候她時不知得罪了多少後妃,你覺得你能過上什麽舒坦日子?且能舒坦一天,便算一天吧。”

  青黛滿臉執拗,絲毫不懼晚青,“奴婢伺候皇後娘娘的日子還長著,不勞皇貴妃費心。”

  晚青沒聽到她當下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知道兩日後鳳鸞宮傳來消息,皇後駕崩,青黛自戕殉葬,她才明白。

  原來便是端木蕙那樣惡貫滿盈的惡人,身邊兒也是存了一心為她之人的。

  端木蕙為皇後,皇後駕崩,是天下大喪。

  所以......

  顧崢又帶著他老婆和他媽入宮了,不至如此,顧舒然也被穆婉逸放了出來,許她參加喪儀。

  一家人短暫的相聚後,見顧舒然一切都好,麵色紅潤孕肚顯露,賀氏拉著她叮囑了許多,又道:“這些話,許多都是你娘讓我轉告給你的。她入不了宮,可卻惦記你得很。”

  顧舒然不願意笑,卻還是擠出了一絲不怎麽好看的微笑點了點頭,“我明白。”

  “你有什麽話要跟你娘說的?大娘幫你傳話回去?”

  顧舒然想了想,“就說我一切都安好,讓她不用記掛。”

  賀氏愣了一下,沒再說什麽。

  不用記掛和莫要記掛雖說是同樣的意思,但口吻語氣分明表達了截然不同的兩句話。

  賀氏不知道顧舒然和小玉氏之間生了怎樣的隔閡,她們母女之間的事兒,賀氏也懶得摻和。

  後來喪儀開始後,以晚青為首的後妃跟在穆弈秋和穆婉逸後頭列首排。顧舒然則是作為先帝的未亡人,與理親王穆佩勳位列一排。

  當她看清楚身旁立著的是何人時,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那個隻見過一次麵,卻在後來無數次出現在她夢境中的人,如今就站在自己身旁。

  觸手可及。

  不知怎地,她莫名的嬌羞,甚至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她感覺到了臉頰的燒熱,所以她在怕,她怕穆佩勳看見她紅若粉桃的麵頰。

  “語罷倏然別,孤鶴升遙天。”

  穆佩勳莫名其妙的念了句詩,令顧舒然的心跳更快。

  倏然,舒然。同樣的讀音,先是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倏然為一瞬,舒然為悠緩。若你名為倏不為舒,便少了許多美感。隻是這些時候,在讀香山居士的詩時,偶見到這一句。不覺朗誦出來,我腦海中便浮現了一人的影。”

  穆佩勳是麵向顧舒然說得這幾句話,可顧舒然卻裝作聽不見別過臉去。

  忽地,一隻手落在了顧舒然的額發上。

  顧舒然一驚,忙後退兩步回首望去。

  見是一片嫣紅的花瓣拈在穆佩勳手中。他衝顧舒然露出一抹痞笑,“莫怕。美人如斯,風卷落花也願落在你青絲之上。極好。”

  顧舒然沒有回話,她將頭埋得更低些,用左手不住撕扯著自己的裙角。